下一刻,一块燃烧的横木落到了沈之屿身后的位置!
判断精准无误!
而在距离不到十步的地方,孔衍秋将这一切竟收眼底。
他痴痴地望向被元彻破出的那个破口,他觉得自己应该趁机逃走,但脚步挪不开,他希望还有一个人会出现,像元彻接沈之屿那样来接他。
孔衍秋抬手扣住了自己的发,五指再顺着脸往下滑,像是要想要把脸上这道疤给扣下来。
齐王没来。
沈之屿刚才告诉他的话是对的。
他又输了。
作者有话说:
问:lp太优秀总有人想抢怎么办?
彻崽,转身抽刀:sha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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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暗渡 第二十一
四处点火
大火烧了一整晚, 直到天明才落幕。
因担心齐兵假意撤退实则暗中埋伏,鬼戎军没有跟着元彻,而是守在国都城周巡查, 待确认好每一个角落,才分了部分人进城帮忙。
听见街道外传来脚步声, 缩头在家的礼国百姓们悄声从窗叶上扒拉出一小缝隙, 窥望外面的情形。
被抓的民兵被鬼戎军放了回去。
兀颜顶着一张被火熏黑的脸, 刚从炊事班分得了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做早饭, 扭头就看见身边的一位民兵盯着自己直流口水。
“怎么?”兀颜看了看馒头,再看民兵,“齐国人都不给你们吃饭的?”
疯狂点头。
“……”兀颜依依不舍伸出手, “行吧,分你个小的。”
谁料馒头一出, 方圆二十尺内的眼睛齐刷刷回头。
兀颜吓得捂着最后一个馒头“咚咚咚”三步后退, 肩背甚至做出了防备之态。
一只手拍上兀颜的肩,兀颜回过头, 见卓陀撑着大腿气喘吁吁地道:“呼,你小子跑这么快作甚,都喊不住的,来, 把这些东西发下去。”
身后是数十筐用麻布捂住的箩筐,纯正米面的香气从中渗出来, 卓陀见兀颜呆住不动,笑道:“不懂了吧,这是丞相大人特地嘱咐的, 雪中送炭比什么都要可贵, 咱们绕来绕去不就是为了……喂!干什么!”
话音没落, 兀颜立马蹲下,从箩筐中扒拉出几个大大的馒头,用油纸包好,连同自己刚刚保下的也一起放进去:“你找别人发吧!陛下和沈大人也快一天没吃饭了,我要去给他们送吃的!”
说完便抬脚跃上一处围栏,轻快得像只豹,眨眼不见人影。
卓陀心想哪儿用得上你送,该带的搜救兵都带着,但看见兀颜这蹦€€欢快的背影,又把话按回了肚子里。
小兵们喜欢陛下和丞相大人是好事,这样今后君臣将相之间才会和气,卓陀捋了捋胡须,满意欣慰地点点头,指挥着其他人将粮食分发。
首先得到馒头的是民兵,稍后,躲在窗叶后面的普通百姓也壮着胆子走出家门。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街道上,成群结队,排起一条长龙。他们发现这群北境人也并非传闻那么可怕,有时还怪体贴的。
至少,礼王从不会在战后市坊铺子凋零之际,关心他们是否能吃上一口热馒头。
礼王府变成了废墟。
元彻在最后关头将沈之屿整个人圈在怀里,躲去废墟中一处角落。
四周被七横八竖的横木和房梁残骸压了个实,不仅能穿透进来的光线少得可怜,层层叠叠下来,连呼吸都有些闷。
唯一的好处就是还算宽敞,只需抱紧点,便能勉强躺下他们二人。
元彻感觉自己应该是被最后的热浪拍得晕了一会儿,可具体晕了多少时间,这里面看不了天色,他也拿捏不准,只知现下已经天亮了。
元彻从迷糊状态转至清醒只用了须臾不到,若有旁人在,便能看见他立马紧绷。右手颤抖着探出,在摸到了怀中人鼻下还在微微起伏出气后,呼出一口长气,放松后仰躺在废墟上,空闲的手捏住鼻梁,回顾着昨日的一切,简短有力地骂了一个字:
“操!”
魂都没了。
真不是人干的事儿,没被累死便先吓死了。
大起大落后,元彻又撑着手往后挪了挪身体,让自己躺得平畅些,以便沈之屿枕得舒服,沈之屿被这动静弄得闷哼了一声,元彻瞬间停下,改为轻轻地顺着沈之屿的背部,语气柔和得根本不像他:“没事了,没事了,不疼了……待会儿就带你出去,朕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说着,元彻忽然想起这礼王府就是沈之屿炸的,额头冒出一根青筋,有心提起人来教训一顿,却没贼胆,僵了小半天,凭借帝王之威最后的倔强,绕去沈之屿脸上捏了几爪,过了把瘾。
沈之屿是被热醒的,他感觉自己躺在一个火炉上。
视线还没完全恢复时,沈之屿的眼睛只能依稀辨出元彻面部的轮廓,和记忆中的小男孩一模一样,他本能地想要伸手去触碰,不料扯到了手臂的伤。
“嘶……”
话音一出,原本在小憩休息的元彻立马睁开眼。
两人就这样对上眼。
“知道疼就不能老实一点?”元彻故意冷脸沉声,觉得不能给沈之屿好脸色,以免今后他没事就炸自己。
沈之屿听得一愣,是真的愣住了,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这表情无辜和委屈到了极点,元彻哪儿能承受,下意识地挪开视线,虚咳一声:“看什么看,朕警告你,下次再乱炸东西,朕就把你关在丞相府,哪儿也不准去。”
沈之屿轻声笑了笑。
“很好笑吗?严肃点!”
沈之屿在官场混迹多年,拿手的东西除了那些弯弯绕绕的谋略,另一件便是辨识脸色,哪些时候是真的生气了,哪些时候是假的,哪些时候是笑里藏刀,他若排第二,大楚恐怕没人敢自称第一。
目光躲闪,声音故意放大,最重要的是手还死死扣在腰上唯恐自己落下去……
嗯,装的。
鬼点子在顷刻之间已经盘算好,沈之屿没理元彻上句话,撤回视线埋下头,侧脸贴在元彻肩膀,什么也不说。
三.
二.
一.
“怎么了?”元彻准时绷不住,再开口已无怒意,害怕乱动会牵扯他的伤口,只能满是担忧道,“别不说话啊,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说完,又想伸手去掏前襟里的哨子,让狼群更快发现他们。
沈之屿憋着笑,放低声音说:“疼。”
“哪儿疼?”
“都疼。”
“怎么会都疼?都有哪儿?”
“肩上,腿上,手最疼,好像是脱臼了。”
元彻侧头一看,见沈之屿广袖下的左手确实弯曲得有些不对劲,心里突突直跳:“快,朕拿不了,你试试看,能不能把哨子取出来。”
沈之屿想了想,决定用还算能挪动的右手在衣襟内找,可就是一个简简单单摸索的动作,仿佛在四处点火,找得元彻额头又冒起一根青筋,始作俑者才勾着绳子缓缓将哨子拉出来。
元彻一把握住他的右手手腕,嘶声道:“能不能好好找,嫌火不够大是吧?”
元彻准备去取,沈之屿却一把将哨子握进手心。
“不急。”沈之屿将下巴放在元彻胸口,再开口时语气比刚才好了许多,从一只伤痕累累的狐狸变回往日里狡猾的狐狸,“机会难得,臣想向陛下打听一些事。”
“好啊,又装?”元彻这才回过神,牙直痒,觉得被握在那纤长手指中的不是哨子,而是他自己,“丞相大人学富五车,就没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
“自然是因为听过,才知狼会来。”沈之屿勾着眼看元彻,将“狼”字咬得重。
“行。”元彻说,“你问。”
得了首肯,沈之屿语气一转,正色道:“臣斗胆,陛下幼时可是来过中原做质子?”
气氛随着这话转变。
他不提,元彻差点想不起来,这些事情对他来讲仿佛是上上辈子的经历。
十多年前,北境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寒潮,部落中本就为数不多的农作几乎全数死在了大雪中,粮食短缺,人尚且不够吃,更别说动物,母狼们就算产下小狼,也没法将它们带大。
眼看这样下去就要面临灭族之灾,部族的巫师便给当时的狼王,也就是元彻的父亲建议道,中原与北境之间横穿着塔铁萨山脉,寒风吹不去中原,那里定是粮草丰盛的,不过……
巫师欲言又止。
不过当下的北境敌不过中原,他们们没法如同往日那样带着兄弟伙伴们打草谷。(注)
以质换粮,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老狼王膝下两子,大儿子已经十五岁了,开始帮衬父亲打理各大部族事物,小儿子才五岁。
老狼王作为父亲,不忍心小儿子离家,但他更多的身份是部落首长,等待粮食的族人在寒风中苦苦挣扎着,巴望着狼王让他们活命。
“彻儿来。”老狼王宽大的手掌抱起元彻,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你是去救族人的,有功在身,三年,回来的时候父王送你一只军队。”
元彻心眼大,倒也从没觉得委屈过,全当出来玩了三年,他当时甚至没察觉出自己被中原的皇子联合宫人婢女排挤苛待,毕竟,在这三年间,他不仅认识了沈之屿,回去还白得了鬼戎军的雏型。
何乐而不为呢?
元彻回忆起父亲的手臂,那是他从小的目标,为了快点长高长大,他一度将牛奶和奶糕当饭吃,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奶臭味。
如今,自己的手臂丝毫不逊色于父亲,力量甚至更加强大。
“是啊。”元彻一边回想一边笑道,“朕当时一直跟在你们后面的,不过个子矮,你们多半没注意,还记得不,有次你们一群人出去踏青,直接忘了让朕上马车,朕只好骑着一头小马驹跟在你们后面,哈哈哈还差点找错路。”
沈之屿:“谢谢。”
忽然到来的两个字令元彻有些措不及防,他结巴了一下:“啊?谢什么?”
“很多事。”沈之屿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