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颜表情丰富地把那一坨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吞进肚子里,紧接着,就感觉到气沉丹田,好似有了武侠话本中金丹在腹的韵味,唯一可惜的是还没走出两步,就拔腿往茅房冲。
看来金丹并不想久留。
“不应该啊。”元彻盘算道,“都是按照书上的步骤弄的。”
一位刚出茅房的亲卫走上前:“陛下,哪本书啊?”
元彻指了指桌面。
亲卫上前一看,顿时瞪大眼睛。
《假一赔十,包教包会》
元彻还喃喃道:“那卖书的人说很多人都靠这个学的。”
亲卫:“……”
确实,包教包会,一学就废。
最后,陛下走投无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独自一人带着郁闷的心情在街上瞎逛。
有道是人心浮躁,路边石头都碍眼,陛下瞅准一颗长得像汤圆的小石子一脚踢了出去,石子哒哒地往前蹦,停在一个小吃摊附近,一抬头,竟是卖混沌的那对老夫妻。
心中迷雾骤然照进光束。
元彻连忙上前,虚心请教道:“那个,二位会做汤圆吗?”
高手在民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陛下在手把手教导下,终于成功做出了一份糯白憨厚、圆圆滚滚的胡麻陷汤圆。
“这个可以诶!”抱着试毒心情的兀颜捧着碗,兴奋道,“真好吃!是属下吃过最好吃的汤圆了!陛下,还有吗?”
“没了,就这点。”
“诶,陛下再做点嘛。”兀颜试图撒娇,“一点点也行。”
元彻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拧起人来就扔出去。
小打小闹的日子一瞬即逝,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元宵节前一天。
那日,鬼戎军几乎全军出动,戒备森严,楚王的车驾队伍停在城门外时还是日出,等几轮检查下来,已经接近日落了。
沈之屿坐在官道边的楼阁上,选了个窗边视野好的位置,看着那十几辆马车:“他还真将其他藩王的家眷带来了。”
“大人觉得楚王本不会带?”牛以庸是来汇报关于十道进程的,听到这句话,随口回道。
沈之屿眯起眼睛,神色有些凝重,答非所问道:“提醒陛下,宴席上除了原定之事,一律皆答容后再议,宁愿商议无果,也不能冒然决定。”
“是。”牛以庸道。
“还有。”沈之屿难得€€嗦,“明天江岭一人在旁不够,你也去,你也没法的,立马来问我。”
“下官明白。”
可饶是如此,沈之屿还是不放心,从今早起床开始,他心里就跳得很快,仿佛有什么要事会发生,是小楚王吗?毕竟这个小楚王太琢磨不透了,所做的一切都很奇怪。
等全部马车走远,街上重归正常,沈之屿才勉强回过神来,心道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京城戒备森严,小楚王纵使有什么阴谋诡计,在此等严防下,也翻不了身。
沈之屿:“我记得今夜陛下在皇城歇息。”
“是的,”牛以庸道,“陛下打算今夜亲自检查一下巡防,就不回相府了。”
“好。”
回京已经一月有余,在这期间,元彻一直粘着他,以至之前的许多事情办了一半便被搁置,左右他现在的身份没法和元彻一起出现在宴席上,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其收尾,做个了结。
牛以庸前脚刚离开,魏喜后脚立马赶来。
“子远呢?”
“温公子已经睡啦。”魏喜机灵道,“小的在公子的香炉里参了些不打紧的安神香,今晚多半是会睡过去的,亲卫哥哥们也甩开了。”
“那直接走吧。”沈之屿对桌上的吃食毫无兴趣,随便沾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他们穿过巷道时,正巧被在附近执勤的于渺看见,正常来讲,沈之屿身边都会跟着亲卫,但今日于渺在附近看了一圈,没找着半个亲卫的影子,心里难免疑惑,向同伴叮嘱过后,默默跟了上去。
沈之屿带着魏喜穿过一众巷道,行了莫约半个时辰,最后停在一间城东的小宅前,看着站在门口等自己的潭老等人,淡笑道:“前辈们怎搬来这地方住?可是九鸢楼的人有地方伺候不周?”
“别装了!不是你暗示我们九鸢楼人多眼杂,换地方安置么?”潭老没好气道,“小子,你把我们这群老头晾在这里小半年,就不怕我们其中一人活不了这么久?”
“前辈们说笑了。”
“哼。”潭老用拐杖敲了下地面,伸头左右望了望,“就你俩?”
“如约定,就我们二人。”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和主道上那些灯火辉煌的商铺不同,小宅内只零零散散地点了两三支蜡烛,烛光昏黄,能照亮的地方不多,整个院落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
于渺伏身在对面屋屋顶,大为震惊若不是一路跟来,她竟不知道此处还有这样一间院子。
于渺亲眼看着沈之屿和魏喜随那老头走了进去,随后,屋门吱呀一声,缓缓关上。
作者有话说:
注:现代喊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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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坚壁 第二十六
(小修)你怎么能喜欢皇帝?!
屋内其实没有屋外看着那么黑。
主屋整体不大, 主堂落坐正中,两侧各设有三间侧卧。
“哟,小沈这么快就来了?”周老正在厨房做饭, 见着沈之屿来,将沾满水的手在衣服上蹭干净, 伸头问, “吃饭了没?”
“吃了。”沈之屿面上出于礼貌的笑容没变。
“还再吃点不?”
“不麻烦的话。”
“不麻烦不麻烦, 老谭, 别干杵着,去多洗一副碗筷诶,这小孩吃吗?”
“啊?”魏喜骤然被点名, 有些不知所措,“我, 我就不用……”
“老谭!两副!”
那日不欢而散后, 老儒们一直想要和沈之屿再次联系,可沈之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连个影子也找不到,就这样打道回府是肯定是不甘心的,正值他们进退为难时,某日清晨, 一张地契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他们在九鸢楼的房门外,随之还有一大袋碎银。
不用想也知道, 能给他们送屋子又送钱的,整个京城除了沈之屿,不会有第二人, 沈之屿的意思是让他们换个地方等自己。
这一等便是小半年。
也就是沈之屿刚回京的时候。
那天正值大雪, 沈之屿担心这群神仙老爷子没挨过京城冬天的天寒地冻, 便托魏喜给他们送了冬衣,同时问了句:关于新学一事,诸位是否想好了?
被魏喜找上门老儒们面面相觑片刻,答说:想好了,但得沈之屿单独来,最多带名贴身小厮。
沈之屿挑了挑眉,心道还真执迷不悟。
好吧,那就只好这样了……
十五位老爷子加上沈之屿和魏喜,围坐在一张大木桌边,借着一簇烛光,堪称平静地吃了顿简单的晚饭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没急着说正事。
在这群老爷子中,谭老最不好说话,他那八字胡一翘,整个人就像是烧开的水壶,而周老永远温温和和的,总是帮忙给潭老灭火。
饭后,大家又一起收拾,就连沈之屿都挽起袖子洗了两个碗,周老路过时,见沈之屿的广袖快要掉下去了,帮他往上重新卷了卷,低声道:“老潭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其实是愿意的,待会儿他准备问你些问题,挑想答的答吧。”
沈之屿正愁这碗怎么总是洗不干净,难道是的姿势不对,忽听到这句话,手中动作一停,颔首和声道:“谢谢。”
要帮元彻摒弃前朝,彻底改朝换代,需有三股势力同时并进。
第一是以牛以庸为首的内阁,内阁是刀,化开皮肉,将内里的腐烂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第二是公输家,他们能在腐烂上穿针引线,将连接错误的骨头和经脉归回正位。
要拉拢这两者,十分简单,给足足够的利益和恩情便可以,毕竟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
可救治垂死的生命不能光剖开伤口,最为重要也最关键的,是愈合。
身上有了伤,得用药粉擦拭;时局出现了偏差,得有新学纠正。
所以第三便是这群老儒。
老儒们活了大半辈子,早就过了对权势和银子感兴趣的年纪,沈之屿扪心自问,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父亲留下的一点旧情和赌他们的内心。
他赌他们不会这么绝情。
像之前那样,老儒们坐在沈之屿面对,潭老首当其冲,将手中拐杖敲的哐当响:“小子,你真想好了?万一真出什么事,你哭都没地方哭!”
“前辈们放心。”沈之屿答非所问,“既然我需要你们帮忙,定然是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谁和你说这个!”潭老喝道。
沈之屿笑而不语。
“装聋作哑是吧?行,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帮那皇帝这样做,前朝的教训还不够吗?他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为他拼命到如此地步?”
这次沈之屿答得快:“周老前辈没告诉你们?”
此话一出,潭老等人扭头望向周老,脸上充满了茫然,周老“哎呀”一声,跺着脚摆了摆手。
潭老在他俩之间看来看去:“什么意思?告诉什么?”
“没说啊。”沈之屿瞧着也有点惊讶,当时留下那句话,就是借周老告诉他们,却不想周老还帮他保密。
他只好自己亲口重复一遍:“没有为什么,当今陛下是位好皇帝,我很爱慕他,只要他想的,同时也对他好的,我都给。”
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磕碰。
下一刻,除了周老和魏喜,屋内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潭老反应最大,他愣在原地,似在第一时间没理解爱慕这两个字,回过神来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徒然提高:“谁?你说你爱慕谁?之前周老想给你介绍他孙女时你不是说你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