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刚才随口一说,”燕长歌渐渐调整了情绪,声音终于再次变得曼扬了几分,他拖着一袭黑袍朝着自己的御座缓缓走了回去,“你也就随耳一听。”
淳于修皱了皱眉,“不,您刚才,分明不是这样的意思,还请魔尊大人为我解惑,您与我母亲,与我,究竟有无关系?”
“没有。”
燕长歌回答的格外干脆利落。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就别再本尊眼皮子底下杵着了,碍眼得很。”
燕长歌又坐回了他高高的御座上,一如他的姿态与地位,高高在上,贵不可攀。
“敢问魔尊大人,”淳于修不知道是不信,还是不甘,因为刚才燕长歌的反应,已经快让他认定他们就是父子了,“刚才种种反应,可有缘由?”
他今天既然来了,又好不容易见到了人,就算会承受魔尊的怒气,也不能空手而归。
索性硬着头皮咬着牙,把话问清楚。
“缘由?”
燕长歌嗤笑一声,语调里多了一丝漫不经心和唯我独尊的随心所欲,“本尊要做什么,说什么,还需要什么缘由?不过,你既然问了,本尊也不妨好心告诉你€€€€本尊只是太过无聊,你不过是送上门来的消遣。只是,这会儿本尊觉得没意思了,自然懒得留你。”
这理由,几乎已经跟实话相距不远了。
可偏偏,一看淳于修的表情,燕长歌就知道,他依旧存疑。
这样的说法,根本就无法让主角信服。
说到底,还是他之前演的太多投入了,以至于淳于修因为他当时的“自然反应”,先入为主地觉得他就是他爹。
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想与他父子相认。
不过对于这些,燕长歌知道此时此刻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也懒得去解释,主角想要的真相,就让主角像原剧情一样自己去慢慢摸索好了。
他这个主角的杀父杀母仇人,可没那么想不开,自己去暴露自己的身份。
说不定,他今天恶意上头,搞这么一出戏,反而会拖慢主角查出当年真相的速度呢,那可就是可喜可贺了。
毕竟他闭关五年,本来就已经拖慢一部分和主角有关的剧情了。
这说不定拖着拖着,这次主角就直接查不出真相了。
毕竟原剧情中,主角会逐渐接近真相,可是离了哪一个环节,都有可能远离真相的。
现在已经两个变动,将来剧情发展如何,实在还未可知。
这次不仅要拯救美强惨,保证美强惨的结局安稳,还得自保。
明明他这个反派大boss才是原剧情结局最危险的角色好吗,又要防主角,又要防美强惨。
毕竟前期坏事儿做多了,总要还的。
“还愣着干什么?”
这会儿子燕长歌只觉得已经对淳于修有些不耐烦了,玩的兴致也早就随着扶辛的离开一起烟消云散了,语气自然而然也就不那么客气了,“你是想自己离开,还是本尊送你离开?”
他微微抬眸,指间蓄了力,似乎下一瞬,只要他的手指头轻轻一动,淳于修就会如同一道流光一样,被他抛出赤鸢殿,甚至是抛出赤鸢山,抛出魔界。
“我……”
事已至此,淳于修心中即便再怎么依旧不甘,依旧疑惑,也不敢继续追问下去了。
毕竟燕长歌的不耐烦已经十分明显了,他只是来求一个答案的,可不是来求死的。
“告辞。”
淳于修不敢再留下,他心中一稳,觉得既然已经有了方向,即便今天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结果,将来也迟早可以会查明当年的一切。
“魔尊大人,属下也告退。”
看到淳于修离开,一直绷着心神恨不得让自己化作一团空气的碧溪,这会儿看到燕长歌明显不想再搭理人,终于有了机会赶紧告退。
今天,她可是从山头掉到山沟,又从山沟被捞到山腰,这一番的心情,可谓是复杂极了。
不过,淳于修一定不是魔尊大人的儿子吧?
当年那件事,毕竟她也曾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那个龙族来的女人,冷清清,分明在大婚之日的前一夜,就与魔尊大人翻了脸。
因为认为魔尊大人欺骗了她的感情,接近她是有所图谋。
当夜便悔婚,在刺杀魔尊大人无果后,魔尊大人还念一丝旧情,让她离开了魔界。
那样的情况下,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有魔尊大人的孩子?
即便是,他们其实,大婚前就已经……
碧溪垂了垂眸,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想那种可能。
她更觉得,她的魔尊大人虽然为人残忍狠辣,但并不屑于做出留下子嗣还装傻不认的事情来。
“碧溪。”
碧溪刚退至赤鸢殿的门口,忽然又听到一声冰冷没有多大起伏的声音。
“魔尊大人?”
碧溪瞬间止住了步子,抬眸朝御座上似乎心情变得不再如之前愉快的男人看了过去。
“今日的事,不准多嘴半个字。尤其是对红鸾。”
碧溪心头一凛,“是,魔尊大人。”
“还有,如果淳于修再出现,本尊没空。”
“是,魔尊大人。”
碧溪微微等了一下,见他似乎没有下一句了,才敢再次迈动腿,“属下告退。”
“嗯。”
燕长歌应了一声,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依旧坐在御座上,手指头若有若无地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灵妖,你说,那蠢货他……不会有事吧?”
第270章 玄龙徒弟x魔尊师尊(17)
咔咔咔!
赤鸢山群外几百里的一片树林里,粗壮的树干被一股股飓风卷的七零八碎,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甚至有几棵树直接被连根拔起,砰地一声声被扫落在了地上,压塌了一片碎草。
一声带着压抑与凄厉的龙吟响彻云霄,黑色的巨龙腾挪之间,穿过树空,倏然落了地。
在落地的一瞬间,那黑龙便化作了一个一身流光绣着金色龙纹的黑袍的青年。
青年的眼睛赤红着,瞳孔的形状和颜色反复在黑色圆瞳和金色竖瞳之间交错了几次,仿佛如同他此时此刻起伏不定的胸腔一样变幻不定。
好半晌,青年的眼睛才终于定格在了一双金色竖瞳上,俊美凌厉的脸上带了一丝铁青。
扶辛的身上,已经不是五年来常穿的白织银长袍,就连头顶发丝间,此时此刻也向后斜飞出两只流线型的龙角来,耳后颈侧,隐约还露出仿佛从衣领深处,后背一直延伸出来的几许黑色鳞片。
加上一双金色竖瞳,此时的扶辛,整个人,俨然是一副龙神人形的模样。
扶辛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良久,不知疯狂压制了几次怒火,才觉得那心跳总算平稳了一些。
师尊……
一想到燕长歌,和那个都看起来跟自己一般年纪了的淳于修,扶辛就觉得心头好像梗了一块大石头,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更何况,还有燕长歌说的那句,“别说儿子,说不定孙子玄孙十八代孙都有了”。
是啊……
师尊那般风华绝代,神肌仙骨,肯定不缺爱慕他的人。
他又活了上千岁了,又不是和尚,说不定,说不定……早就无数次,与数不清的人,翻云覆雨……
翻云覆雨!
原本是想拼命安慰自己想开的扶辛,这四个字一旦从脑海中划过,就瞬间觉得自己的脑袋又上了血气了!
“啊!!!”
痛苦且疯狂的一声低吼从他齿间溢了出来,狂暴的气息随着低吼一齐从他的身上冲撞了出来,摧残着无数枝干忽地天昏地暗般席卷了小半个山头!
扶辛就算再怎么不去那方面想,此时此刻也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了。
他这个当徒弟的,这是看上了自己的师尊啊!
所以才会对自己师尊的感情问题,如此敏感,且如此失控。
身为徒弟,却对自己的师尊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这是他的错。
不是师尊的错。
他是高高在上的魔尊,身居高位上千年,宠幸过一个,甚至几个男男女女,似乎都再正常不过……
可,
扶辛猛地抬起胳膊,手背还覆盖着几片龙鳞的拳头砰地一声就砸在了身侧一块凸起的巨石上。
夸啦,石头砸落了一地。
可,他就是接受不了啊!
师尊怎么了,他是师尊怎么了!
他难道就不能欺师灭祖!
他就不能,让那个男人,那双眼睛,只能看着自己!
就不能,让他的什么狗屁儿子孙子全都滚蛋!
“嘶€€€€”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剧烈波动,扶辛猛地抬手扣了扣胸腔的位置,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撕痛感从心口位置散了出来,一瞬间大半个身体都跟着发凉了一下。
扶辛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情绪起伏太大,想到师尊那些事情,才会心痛。
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当他仔细分辨那种疼痛,竟发觉并不是全部来自心口的痛感,更强烈的一种疼痛,反而是从心脏后方的位置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