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和姚博士一左一右站着，中间却如同隔了一条鸿沟。
“院长，两位博士在讨论019这件事情的处理意见上大相径庭，在院里起了争执。”
助理趴在齐院长的耳边小声说。
齐院长微眯起眼睛，“姚博士，我记得这个实验我已经交给Z去做了吧？”
姚博士语噎，很快调整过来，“院长，您别嫌弃我多事，只是019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体质，这个项目的研究或许关乎着我们能不能直接破译丧尸病毒，但Z博士的处理方式实在是太过儿戏。”
“哦？”齐院长尾音上扬，懒懒地抬眸看了Z一眼。
Z十分坦然地对上齐院长的目光，不偏不倚，不躲不闪。
齐院长笑了笑：“姚博士，您别着急，慢慢说。”
姚博士这才长呼出一口气，把Z将019放出来，还有这段时间的事情全部都倒了个干净。
而这时，刚刚得到消息的季屿也急匆匆地赶过来了。他像是生怕Z吃亏一样，进门之后警惕的看了姚博士几眼，然后站在了019的身侧。
齐院长对此默不作声，只是听完之后仔细思考了几秒，然后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扭头看着Z：“姚博士说的是事实吗？”
Z坦诚道：“事实。”
季屿歪过头皱起了眉头。
齐院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说你的看法吧。”
Z掏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电脑放在了齐院长面前，“这是我这一段时间统计出来的数据变化。从我接手019开始，就发现他的身体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问题，最严重的就是长期导致的营养不良，体力维持度大打折扣，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调整了他的饮食，作息以及运动，而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已经直线上升，昨天检测的血清浓度已经比第一次的升高了零点七的百分比……”
Z一口气都不带停的，说完又看向姚博士，“姚博士说得有一点我很赞同，那就是019对我们实验室来说很重要，甚至是无法被替代的存在，他既可以是药物的容器，也可以是研究所的一把刀刃，我只是在不断的挖掘他的可能性，而不是永远局限在同一个地方举步不前。”
最后这两句话听着讽刺意味十足，攻击性太过明显了，姚博士气得脸色都白了，偏偏碍于齐院长的面子也抹不开嘴怒骂。
季屿用拳头抵着唇，一副想笑又要强憋着的样子看得姚博士火气更大了。
“Z博士嘴皮子一向很好，我老了反正说不过你们年轻人。”姚博士扭过头，“但对于将019放出来这件事情，我依旧保持我的反对意见，毕竟那可不是一直可以随便亵玩的兔子，那是一头至今我们还无法控制的猛兽，Z博士还是太年轻了，被一只丧尸在手里耍的团团转，也……实属正常。”
Z眯起眼睛。
季屿也有情绪了，“姚博士，您别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啊，您什么时候见过有什么人能把Z博士耍的团团转？只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您都还没看清吧。”
Z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明晃晃的嘲讽啊。
齐院长专注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看，对于两人你一刀我一剑的争锋完全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等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齐院长才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Z，“Z，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过放肆了？”
季屿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声。
不妙啊。
他差点忘记了，Z在齐院长这里可是一向讨不到好处的。
季屿：“院长，Z博士只是和姚博士的对实验的观念发生了冲突，但理论上来说两人都没错……”
齐院长没有，等他说完一个冷眼过去：“你闭嘴。”
季屿噎了下，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Z伸手一把压了回去。
Z低头垂下眼帘，轻声道：“是。”
齐院长敲了敲电脑，示意Z拿走，“姚博士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Z顺从地点了点头：“抱歉。”
齐院长扭动了几下脖子，懒散地说：“自己去领罚吧。”
季屿眉头深锁，他们研究所的刑法最常用的就那么几套，而齐院长最常罚Z的一项就是，用特殊制作的荆棘制成的藤鞭，在倒刺上淋满浸泡过的盐水或是辣椒水，抽在人身上不仅皮开肉绽，还能将辣椒水带进去，让人尝试那种深入骨髓的疼。
“院长，这事儿怎么看也是姚博士自己找上门来的吧，只罚Z一个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些？”
况且他是最清楚Z那个死性子的，齐院长让他去领罚他绝对能一条鞭子都不落下，老老实实的挨完打甚至第二天都不缺勤，拖着带病的身体照样起来工作。
毕竟这事儿他也不是没干过。
Z就这点尿性让季屿奈何不得。
齐院长看向季屿：“怎么，你想陪他？”
季屿顿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院长，季博士一向嘴贱，您知道的。”Z一把拉下季屿，暗沉的眼睛轻轻瞥了他一眼。
季屿在尝试过努力发现是无用功之后老实地闭上了嘴。
他算是看出来了，齐院长这偏架拉的毫不讲理，怕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想罚Z罢了。
“既然都理清楚了，那就别围在我这里了，下去吧。”
齐院长抿了口茶，将茶杯轻轻放下举手抬足间下了逐客令。
姚博士反应过来，“院长，那019这个实验项目……”
齐院长却忽然看向Z：“对了，既然你说了这个实验你会负责到底，那么出了事情你就自己一力承担吧，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如果两年内没有看到成效的话，那你自己应该知道后果。”
季屿睁大了眼睛。
两年？
这不是逼着Z下军令状吗？
要的姚博士用了五年的时候都仅仅只是强化了019的外部因素，而至今他血清中蕴含的毒素依旧无法被分析出来，但院长却只给Z两年时间，能做什么？
“我知道了。”
更让季屿惊悚的是，Z居然还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来不及骂人就被Z抓着手腕给连拖带拽了出去。
姚博士盯着两人的背影，脸上阴云密布很是难看。
看样子齐院长是在为难Z，但却特意忽略了他的问题，依旧没有把019的项目交还给他，明贬暗褒，这是默认了Z现在的处理方法。
季屿也是出来之后才后知后觉这一茬，“所以院长刚才的意思是让你放心去做？出了事儿自己承担？”
Z点头，看上去却并不是很在意：“没有拒绝就行。”
季屿无奈了，“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Z回宿舍的路上一直垂着脑袋抱着他的电脑，季屿叫了好几声才得到回应。
“你这心还真是够大啊，下一步想好怎么办了吗？”
Z抬起头，一向平缓的眉宇间难得出现了一丝纠结，“有一个略微大胆一点的实验方法，但比较麻烦，季屿，我需要你帮我。”
季屿正经了起来，“你说。”
Z：“我记得你下个月是外勤，能出去帮我抓一只高阶丧尸回来吗？”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
季屿面孔扭曲，扯着嗓子怒吼：“你开什么玩笑？你当高阶丧尸是你家地里的白菜啊一抓一大把？”
Z提前做好了捂住耳朵的准备，这才避免被狮吼功震穿耳膜。
见季屿冷静了一些，他才放下堵住耳朵的手，呼出一口气，“所以我才说了，比较麻烦。”
“这是比、较、麻、烦吗？！”季屿一字一顿，气得都语无伦次了，“要抓白菜你自己抓去！”
Z：“……”
季屿：“呸！要抓丧尸你自己抓去！”
第192章 你是在骂我吗？
Z：“季博士，任何事情都有商量的余地，我觉得我们……”
季屿：“滚，没有余地。”
Z：“……”
一通怒火发泄完之后，两人已经一路回到了宿舍。
Z熟练的推开门，将电脑放在了桌面上。
季屿盯着他的背影，深吸了口气，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Z一看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立刻走过来将脑袋贴在了季屿的耳边。
季屿听完，手指微微一抖，“你认真的？”
Z点了点头。
季屿：“但会不会危险程度太高了？院长也说了，在保证进度的同时，也不能破坏019的身体。”
Z抬眸：“如果没有到必要的时候，我不会用这个方法，因为毕竟我也没有使用过。”
季屿皱眉：“我知道了，到时候联系你。”
和季屿分开后，Z坐在靠椅上，盯着空荡荡的房间，轻轻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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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是第三天才见到Z的，在那场突发事件之后他就被押送回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实验室。
护送他进来的士兵将他的手重新加上了铁链铐在了墙壁上。
019尝试了几下，发现扯不动之就抱着怀里那只兔子缩在了墙角。
Z临走前把那只笨兔子扔进了他怀里，让他帮忙照看，019低头冷笑了一声，拎起兔子的耳朵：“他还真不怕我把你生吃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019的怨气，小兔子蹬了两下腿，但长长的耳朵被人捏在手心里，它也无可奈何，只能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和019平视着。
“笨兔子。”
019一看到那只发红的眼睛，心里更觉得不爽了，把兔子随意的往旁边一扔，然后交叠着双腿躺了下来，两只手枕在脑后当靠垫，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没过多久，送菜的助理打开门将吃的放在了他旁边，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重新关上了那扇门。
019全程都十分淡定地躺着，甚至连脑袋都没转一下，直到人放下东西离开，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那只被他甩出老远的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蹦一跳地回来了，此刻蜷缩成一团白球，蹲在他的脚边。
019伸手弹了下它的脑，“你脸皮还挺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