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客人纷纷被他的高音吸引,目光中有羡慕、有嫉妒、有不忿。
南崖端着一盘秦周新烹制好的糖醋桂鱼,来到张茂这桌时,这小子正吹嘘着昨夜如何跟新纳的男妾大战三百回合。
正这时,一双纤纤玉手将一盘香气扑鼻的糖醋鱼放在自己面前。
张茂目光不自觉顺着这双玉手而上,看到那张绝美的容颜,他眼前顿时一亮,色眯眯的站起身来,伸手勾住南崖下巴。
“诶呀!哪里来的美人,真是让本世子大开眼界啊!”
南崖吓得脸色一变,身子顺势后退几步,张茂眼珠子都要掉到南崖脸上,立刻欺身上前,拦住他去路,“美人别走啊!”
不远处的小秋看到自己主人被人调戏,立即冲了过来,挡在南崖前面,“大胆登徒子,我家公子乃是国子监监丞姚敬大人的家眷,你怎敢造次?”
小秋的话引起了张茂一阵奸笑:“我乃景国公世子,我姐姐是皇太妃,你一个区区监丞,竟敢这我这里装大!哼!今日本世子就要美人陪我饮酒做乐!”
他猛地抓住南崖的手腕,就往自己怀里带。
不远处的邓掌柜见状,与伙计立即上来劝和。
张茂却丝毫不松手,他身后的几名家仆一拥而上,将邓掌柜、小秋等人推倒在地。
邓掌柜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南崖是秦公子的好朋友,他若出了事,秦公子定然着急,他正打算显露武功,救下南崖。
突然一声清冷的断喝从店外传来,“住手!”
但见两人走入店内,为首之人正是卫王萧梁。他几步来到张茂面前,面色严正:“景国公世子是在强抢朝廷命官之妻吗?”
张茂是皇亲国戚,自然认识卫王,哼!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庶出皇子罢了。他扬起下巴:“卫王,本世子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萧梁眸色冷了几分,“你父亲景国公官居刑部尚书,想必最清楚强抢朝廷命官之妻是什么罪名?本王倒是不介意将此事上奏朝廷!”
“你€€€€”张茂脸色大变,他刚要发作,身后家仆赶紧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提醒,“世子,这里人多口杂...”
张茂嘴角肌肉颤了颤,不情不愿的松开了南崖,小秋赶紧将自家主人挡在身后。
张茂皮笑肉不笑道:“卫王,本世子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你这么认真做什么?哼€€€€”
他冷嗤一声,带着那些狐朋狗友离开了烟火小馆,临出门前,他回头望了眼南崖,唇角发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南崖见那些人离开,赶紧来到卫王身前,深深施礼,“南崖谢过卫王殿下相救之恩。”
萧梁温声道:“南崖公子不必多礼,我与姚大人一同主持过怀南行省乡试,乃是旧相识,你是他的家眷,我岂有不救之礼!”
这个时候,秦周捧着一个食盒,从后厨溜出来,“南崖,梨子已蒸好,我装在食盒里了。你回去让大人每天睡前吃一个就行。”
萧梁看到秦周,不禁眸色亮了亮,轻声唤道:“小周,好久不见!”
秦周这才看到卫王来了,有些惊讶道:“殿下,您今天怎么来了?”
萧梁对他微微一笑,“想你...做的菜了。”
未等秦周回话,小秋在一边愤愤不平道:“秦公子,刚才有个登徒子要调戏我家公子!”
秦周暗吃一惊,连忙扶着南崖的肩膀上下查看,关切道:“南崖,你没事吧?我刚才在后厨炒菜,听不到前面的动静!”
南崖摇头道:“小周,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多亏卫王殿下及时赶到,将那个登徒子赶走了!”
秦周眼含感激,对卫王施了一礼,“殿下,太谢谢您为南崖解围了。”
萧梁轻笑道:“你要是想感谢我,就做几道拿手好菜让我品尝吧?”
“没问题!”秦周爽快应道。
南崖见状轻声道:“小周,今日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跟卫王叙旧,先回府了。”
秦周望了眼外面,果然天色大黑了,“那好,南崖,咱们再约哈!”他说着将手中食盒交给了小秋。
南崖主仆二人上了店外的马车,匆匆离去。
秦周将卫王请入一方雅座,让其稍等片刻,入了后厨,不可一柱香的功夫,他便端出几盘可口小菜,放在卫王面前。
“殿下,快尝尝,这几道是我新研制的菜品!看看味道如何?”
萧梁饶有兴趣的先后品尝了几道菜,不住的点头,露出赞赏的笑意,“小周,这几道菜色香味俱全,连我也挑不出一丝缺点!难怪现在朝臣都说光禄寺的菜品味道赛过多宝楼!有你在,菜品怎么可能不好吃?”
秦周有些惊讶道:“殿下,您怎么知道我现在负责朝臣午膳供应?”
第119章 失踪
卫王和煦笑道:“前几日朝会午休时,光禄寺供应的牛肉,我一入口就知道出自你手,后来朝会的膳食越来越好吃,我自然猜出你接手了珍馐署的差事。”
秦周有些难为情的笑道:“殿下猜的都对,我刚接手这差事一个月,也是跌跌撞撞的,好多事都弄不明白。”
卫王眉眼愈加柔和,“我相信你有能力办好这个差事,而且你的能力远不止如此。”
秦周弯眼一笑,伸手为卫王倒了杯酒,“多谢殿下鼓励!”
萧梁端起酒杯,在手指间撵动几下,忽而问道:“小周,今日休沐怎么不在家陪郎君?”
秦周脸上浮现一抹离愁之意,“他去北原行省做生意了,最近都不在京城家中。”
“哦,原来如此。”萧梁眼底掠过一抹暗芒,看来皇兄为了隐瞒去北境与桑戎人会盟之事,欺骗秦周去做生意。
秦周忽而轻叹一声,“唉!他这次远行要一个月,都没有时间温书了,多耽误他考科举啊!”
“噗咳€€€€”萧梁一口酒喷出,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秦周关切的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萧梁捂着嘴唇,勉强平息了咳嗽,满脸震惊问道:“小周,你说什么?你夫君考科举?”
秦周得意道:“对呀!哦,您还不知道呢吧?我夫君不是商籍了,他如今是士籍!”
秦周此时早已把卫王当做自己信任的朋友,便把自己考科举做官,为夫君提籍的前因后果说给了他听。
萧梁听完秦周的话,垂眸沉吟不语。
秦周不知所以,又替他斟满一杯酒,“殿下,你想什么呢?您喝酒呀,这酒口感很好的!”
“好。”萧梁回过神,扯了扯嘴角,他徐徐饮下杯中酒,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复杂难测之色。
...
京城街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车厢内,南崖温柔的轻抚着怀中食盒,希望夫君吃了这个蒸梨,夜咳能够缓解。
过了会儿,南崖觉得有点不对劲,今日回府的路途为何这么长,他撩开车帘,惊讶的发现马车行驶在一处陌生的街道。
他连忙唤着赶车的小秋,“小秋,是不是走错路了,这不是回府的路啊?”
他连唤了几声,都无人应答。
南崖顺手掀起车帘,眼前哪有小秋身影,只有两名陌生男子背对着他,坐在车前。
南崖惊慌道:“啊!你们是谁?”
其中一名男子缓缓转过脸来,月色映出他那张淫邪奸笑的脸:“嘿嘿!美人....”
...
翌日,秦周照常去光禄寺当差,大朝会停了后,珍馐署一下子清闲下来。
他闲来无事,与几个供膳在探讨切磋厨技,如今珍馐署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位秦署丞的厨技高超,颇得梁正卿信任,供膳们自然愿意与他亲近。
临近午时,门外差役来找秦周,称国子监监丞姚敬派了人来,说有急事找他。
秦周连忙出了珍馐署,见到来人。
姚府派来的家仆神色慌张告诉他,昨夜南崖公子和家仆小秋都没有回府。姚大人让过来问一声,秦公子是否知道南崖公子去向?
秦周惊讶道:“南崖昨日天刚黑,就离开烟火小厨回姚府了。怎么会彻夜没回府呢?”
那家仆道:“我家老爷带着人,找了一夜都没找到,现在急坏了!”
秦周也担心起来,他叮嘱家仆稍等片刻,回到珍馐署,正好陈丛今日在署办公,他向陈丛告了假,与那家仆一起返回了姚府。
秦周刚进姚府,远远的就听到姚敬焦急喊道:“你们再去找,把府内人全都派出去!”
他入了大厅,但见姚敬满脸憔悴、目光焦急的徘徊在厅内。
秦周连忙上来见礼。
姚敬一见秦周来了,几步上前扶起他,“秦周,你来了!昨夜你与南崖分别后,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秦周道:“大人,南崖昨夜只说回府,没说去别的地方啊!”
姚敬失望道:“唉!南崖会去哪里呢?”
正这时,大厅外有家仆喊道:“老爷, 小秋回来了!”
姚敬眼前一亮,率先出了大厅,秦周紧跟而去。
但见两名家仆架着小秋入了庭院,小秋的头上有一处鲜明的伤口,正慢慢向外渗着血。
姚敬惊道:“小秋,你如何受了伤?南崖呢?”
小秋语气微弱:“老爷,昨夜我驾车送公子回府路上,突然脑袋被重重一击,未等我挣扎出声,就被人抢过缰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今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扔到了一处巷子的草垛中,我担心公子有危险,拼了命赶回来通知您。”
姚敬身子猛地一晃,险些栽倒,秦周一把扶住了他,“大人,南崖这是遇到劫匪了呀?咱们要不要报官啊?”
姚敬强稳了稳心神,“对对,报官!现在就去.....”
小秋忽然想到什么,强忍着头痛道:“老爷,小人想到一件事,景国公世子张茂白日里在烟火小厨曾经调戏过公子,小人昏迷前,看到打我那人的同伙穿着一双雪蚕丝云靴,那个张茂昨日说过全京城只有他有雪蚕丝云靴!一定是他白日调戏不成,劫走了公子!老爷,你一定要救公子啊!呜呜€€€€”
秦周此时也想起昨日南崖被调戏的事情,“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茂!”姚敬咬着牙根道,“走,咱们去五城兵马司!他们负责京城治安巡捕,这事只有他们能管!”
秦周一路跟随姚敬到了五城兵马司,姚敬带着秦周直接去了五城指挥使郝隆的官堂。
官堂之内,一位鹤发长须、半合双目的道士正盘膝吐息纳气。
姚敬此时又急又气,顾不上礼节,直接上前拽住老道的胳膊,“郝指挥使,下官有急事找你。”
秦周懵了,我去!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竟然是个老道?
郝隆身形猛地一抖,长长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脸色有几分不悦,“原来是姚大人啊,本官正在运气吐纳的关键,你不该打扰我呀!须知修道成仙必然......”
姚敬哪还有时间跟他掰扯修仙的事,他抢声将南崖被人景国公世子张茂劫走的事情说出,急迫的希望郝隆能够派人去景国公府,帮他救出南崖。
郝隆听后沉吟一瞬,“好,我知道了。来人啊,带他们去找副指挥使程雷。”
他说完再次把双目合上,似乎入定般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