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周眼前一亮,太好了,阿楚终于把他留下了。他乖巧的藏在萧楚的怀里,爱人有力的心跳让他内心无比安稳。
萧楚抱着秦周回到帅帐时,裴敏之父子正在为对抗桑戎的策略争执不休。众人看到皇上怀中抱着的熟悉面孔,均是一愣。
秦周有些害羞的从萧楚怀里挣脱下来,冲着大家笑着招了招手。
翟小花第一个反应过来,轻笑道:“我说咱们北境军的伙食,怎么突然变好了呢?原来陛下把大齐的小厨神给请来啦!哈哈€€€€”
裴乾也惊喜的走到秦周跟前,“秦周,你什么时候来的北境军啊?难道想合伙跟我一起开酒铺卖酒吗?”
秦周被大家的热情欢迎,弄得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萧楚见状冷哼一声,裴乾和翟小花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逗秦周。
萧楚将秦周牵到角落的木榻上,轻声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朕还要与他们商议军情。”
秦周乖巧的点了点头。翟小花还热心肠的给他塞了一大把花生,让他闲着无聊吃。
萧楚等人围住军事沙盘,众人再次紧密的商讨起来。秦周一边吃着花生,一边似懂非懂的听他们说话。
裴乾道:“如今桑戎军兵力是我们的两倍,我还是建议咱们重兵袭击他们的粮仓吴巢。”
裴敏之道:“我说过很多次了,粮仓吴巢只有一条路可以到达,且已经被桑戎重兵把守,若是强行突破,不但我军伤亡惨重,而且成功的几率非常低。我不同意这么做!”
裴乾:“爹,如今咱们的防线越来越弱,这是唯一出奇制胜的方法啊!即使损失严重,也应该一试,总比坐以待毙强啊!”
萧楚沉声道:“裴侯说的对,突袭粮仓本就是出奇制胜之计,若是死伤巨大变成了消耗战,便没有意义了。”
一直沉默的徐晃突然开口道:“陛下,其实还有一条路是通往吴巢的。”他指着沙盘的某处,“这条路也到吴巢。”
裴乾扫了一眼,使劲摇头道:“那是从桑戎都城白京前往吴巢运粮的路啊!咱们根本不可能走那条路。因为走那条路,相当于兜了一个大圈子,迂回深入桑戎国土,路途非常遥远,即使是雷霆军的行军速度,也要十五天才能到达,时间太长,又是急行军,如今天气越来越热,军粮最多带五日量,否则就会变质损坏,即使好不容易到达了吴巢,也会因为军士给养不够,体力疲惫,导致战斗力大减,又如何迎敌呢?”
众人听到裴乾的分析,再次失望起来。
正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角落响起,“那个...如果是担心军粮的问题,我可能有办法...”
众人循声望向角落里的秦周,露出疑惑的表情。
萧楚眸色微动,“小周,你说下去。”
秦周咽了咽口水,“我在光禄寺研制了一种能够延缓食物变质损坏的方法,去年西南三省旱灾时,曾经为灾民提供了一批食物,用于灾民返回家乡路途上的口粮,当时这种防腐食物效果非常好。”
萧楚眼眸一亮,“你想为突袭吴巢的将士特制这种防腐军粮?”
秦周点头,“嗯!我这次恰好带了一车黄石粉过来,本想做些酱肉给大家吃的......”
裴乾拍了下手,有几分雀跃道:“陛下,若真如秦周所言,有了这种防腐的军粮,加上雷霆骑兵过硬的身体素质,迂回到后方突袭吴巢的成功率就大大提升了!”
萧楚眸子闪烁着冷厉的锋芒,他盯着这沙盘沉默半晌,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若是这样的话,朕的目标就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乌巢了。”
他转头问秦周:“小周,你制作两万人十五天的防腐军粮,几天可以完成?”
秦周举起三根手指头,“三天。”
他随即使劲抿了抿唇,又扳下来一根手指头,“二天!二天保证完成!”
“好!”萧楚大喝一声,“众将听令!”
众人纷纷起身拱手道:“末将在!”
“裴乾、徐晃,朕命你二人为正副先锋,领朕的雷霆精锐二万人,两日后,带着秦周制作的十五日防腐军粮,绕道深入桑戎腹地,朕命尔等本月初九前,必须赶到临近吴巢的丰岭一带。
初九寅时,徐晃自率一万兵士,先行偷袭吴巢粮仓,记住,先是佯攻,不要硬拼,你的目的是让吴巢粮仓的守将惊慌起来。同时,裴乾领剩余一万兵士向桑戎都城白京秘密移动。
同样在初九寅时,朕亲率我军主力迎面痛击桑戎,此时桑戎主力被我军牵制,吴巢粮仓必向都城白城求援,待白城援军出了城,城内必然空虚,裴乾趁机偷袭攻城,务必活捉桑戎可汗多帖木。
白城攻下后,裴乾立即回师乌巢,与徐晃前后夹击白城援军,白城援军一灭,再灭乌巢,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待乌巢粮仓覆灭,你们以最快速度,押着桑戎可汗多帖木及大贵族们回师北境,与我大齐主力回合。”
裴乾兴奋的呼道:“到时候,乌巢粮仓被毁,他们的可汗和大贵族又被咱们生擒,桑戎军心大乱,必然溃败!陛下神武睿智,设下这绝等妙计!”
其他将军也纷纷喝彩,个个摩拳擦掌,要与桑戎军大战一场。
秦周听的云里雾里,他心中只牢记一件事,必须做好执行突袭任务的雷霆军粮。
随着萧楚一声令下,众人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秦周通宵达旦的与蔡笛等伙夫营的人,赶制防腐军粮,军粮必须要轻便抗饿,还能及时补充体力。
他们忙到第二日黄昏时,二万份军粮终于赶制完毕了,未等秦周松一口气,萧楚匆匆把他叫到身边,恳切道:“小周,我让人用军中汗血宝马疾奔了两天,将绛桂园所有的可可粉带回来了,你天明前,能把这些可可粉赶制成巧克力吗?”
秦周有点迷茫,“阿楚,你想吃巧克力了吗?”
萧楚摇了摇头:“不是我吃,是给突袭的雷霆将士们吃。”
秦周顿时明白了,巧克力恢复体力的效果是最快的,他郑重的点头道:“阿楚,你放心,天亮前,我保证让每名士兵,人手一份巧克力。”
萧楚望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眸,心疼的吻了吻他的额头,“谢谢你,小周!”
秦周抹了把额头的汗,垫脚回亲下萧楚的唇角,随即快速跑走了。
萧楚望着他的背影,眼中燃起了熊熊火焰,这场战争,大齐必须要赢!
...
凌晨时刻,两万雷霆精锐厉兵秣马,整装待发。
秦周按照萧楚指示,带着手下人为每位将士发了一块三寸见方的黑色巧克力。萧楚身着玄色帝王铠甲,厉声道:“众将士,天佑大齐,朕昨日得高祖皇帝托梦,上天再次赐下神土无极壤,现赐予众将士。有了无极壤护身,此战必胜!”
将士们激动的捧起手中巧克力,高呼着:“此战必胜!”
秦周望着裴乾、徐晃带着两万雷霆骑离去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定要成功啊!
...
裴乾、徐晃带着雷霆骑军离开之后,桑戎军队依旧每天都会猛烈攻击大齐的防御工事,甚至为了引齐军出战,还派出精通齐语的士兵在阵前,不断辱骂齐军。
齐军将士们义愤填膺,奈何皇帝萧楚有令,只能坚守,不得出击。所有人心里都憋着对桑戎一股狠劲儿。
秦周自从被萧楚识破身份后,便住在了萧楚的帅帐内,白日里萧楚带着手下将士,不断加固防御工事,排兵布阵。
秦周便帮着蔡笛,尽心尽力的做好全军将士的伙食。大齐国力雄厚,丞相文修的后勤工作做的特别到位,源源不断的粮食蔬肉从后方运来。
秦周有了充足的原材料,使出了全身本领,将大齐全军将士体力状态调整到最佳,按照秦周的话就是味道好吃,打仗有劲!
萧楚和秦周两人只有深夜才能团聚在帅帐,秦周好几次想问他,如果裴乾万一突袭失败了怎么办?可是看到萧楚坚韧不屈的目光,他强咽下了心中的担忧。
终于到了初九那日,秦周紧张的很早就起床了,他看着萧楚穿好闪着寒光的玄色盔甲,忍不住上前搂住他的腰,抬起头仰望着心爱的男人,眼眸蒙浮起一层晶莹的雾气,“阿楚,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萧楚捧起他的脸庞,低头重重的吻在他的唇上,似乎要将一腔柔情全都给了他,秦周努力的回应着他,嘴唇却不自觉的轻颤着。
半晌,萧楚抽离他的唇,目光坚定,“小周,等我胜利回来!”他说完转身离开了帅帐。
秦周望着那抹刚毅的背影,双眼的雾气越来越重,最后模糊了视线...
寅时一到,远处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秦周焦灼不安的跑出了帅帐,莫三带着一队龙翔卫正在帅帐外,护卫秦周的安全。
秦周不顾莫三的阻拦,急促的登到高处,遥遥望见远处黑压压的士兵如潮水交汇般涌来,半空中箭矢凌空乱飞,地面旋起滚滚尘土,无数大齐将士驰骋睥睨,英勇的绞杀着敌军。
秦周第一次看到此等惨烈的场面,吓得脸色刷白,浑身抖动不止,莫三见状忙将他扶回帅帐。
秦周在帐内坐立不安,最后跑到了伙夫营,跟着伙头兵们一起为将士们准备饭食,补充体力,他被熟悉的厨具食材所环绕,奇迹般的稳定住了心神,暂时忘记了恐惧。
这场仗打了三天三夜还没有结束,萧楚始终没有回来过。秦周已经不记得自己做了多少盆饭,炒了多少锅菜,他只知道自己多做一点,战士们就能多补充一份气力,打赢敌人就多一分胜算。
到了第五天的午间,一道沉闷有力的号角声经久不息的响起,秦周迷茫的走出了伙夫营,他发现军营里的人忽然间欢呼雀跃起来,他们蹦起来互相拥抱,有的甚至激动哭泣起来。
秦周懵了,这是怎么了?
莫三快跑的秦周身前,眼角泛着激动的泪水,“公子,这是大齐的得胜号!只有打了胜仗才会吹响的号角啊!咱们打败桑戎啦!”
秦周牙齿咬着嘴唇,眼睛泛起一片红,阿楚赢了.....
不多时,军营大门敞开,一骑雄骏一跃而入,马上之人玄色盔甲上沾染着无数血迹,却丝毫不掩英武的身姿和周身凌冽肃杀的王霸之气。
无数将士跪倒在地,山呼声震耳欲聋,“皇上神武无敌,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楚在重重人海中,寻到秦周的身影,明亮的眼睛闪耀着欣喜若狂的光芒,他翻身下马,快步来到秦周身前,一把将心爱之人抱在怀里。
“小周,我们赢了!”
秦周秀丽的眉眼慢慢弯了起来,双手轻轻搂上他的腰肢,语气轻柔却无比坚定:“嗯,赢了......”
...
《齐武帝本纪》记载:齐武帝二年春,桑戎举全国之力伐齐,武帝御驾亲征,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大败桑戎五十万大军,生擒桑戎可汗多贴木,桑戎亡国,武帝设立北漠大都护府,以镇北将军裴乾兼任北漠大都护之职,至此,大齐开启五十年太平盛世......
...
金秋八月,怀南行省明德府泽明山。
一架黑色大马车停在山脚下的一座宅院前,赶车的两名家仆将车停稳后,撩起车帘,恭声道:“主人,公子,到秦家老宅了。”
萧楚身着微服,神清气爽的从车内钻了出来,他的眼神透着餍足之色,先是扫视一圈四周,随即转身伸出手,“小周,下车吧。”
过了半晌,秦周才满脸红晕的从车里出来,萧楚的目光滑过他脖颈间的不明红痕,眼底染上一抹墨色,在秦周耳边不怀好意的轻笑一声。
秦周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将衣领竖起来挡住脖颈,就怪阿楚!他这几天随着阿楚巡视各地,正好路过怀南行省,就想着顺道来秦家老宅看杨嫂,哪知阿楚知道后,非要陪着自己一起来。
结果在刚才来路的马车上,他对自己...秦周想起刚才的画面,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这时,秦家老宅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五旬老妇牵着个婴童的手,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秦周看清老妇,大喊道:“杨嫂€€€€”
那老妇正是秦周母亲的贴身丫鬟,被秦周安置在秦家老宅的杨嫂。她看清秦周一瞬,浑浊的双眼顿时激动的涌出了眼泪,“二少爷,真的是你吗?”
秦周跑过去紧紧握住杨嫂的手,他的眼角也湿润了。待两人情绪平稳一些,杨嫂拉着他的手,往宅子里请,秦周回头看了萧楚一眼。
萧楚微笑道:“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秦周跟着杨嫂,领着那个婴童入了院子,院内的一应摆设,仍然跟当年他和阿楚在这里生活的差不多。
这个时节,院内那棵老桂树正是盛开的季节,一朵朵桂花在风中频频点头。树下,那张木摇椅仍然摆在原来的位置,随风轻轻摇曳着。
秦周被杨嫂请入房间,一番交谈才知道,原来杨嫂的侄子侄媳妇拿着秦周给的田契收租为生,他们对杨嫂非常孝顺,日子也越过越好,前年还生了个儿子,就是眼前这个婴童,侄子侄媳妇最近开了个米店,白天去店铺里忙,杨嫂便在家里帮忙带孩子。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平淡却幸福。
秦周听到杨嫂日子过得好,心中很是欣慰,他抱起那婴孩,凑在脸边亲了亲。
那婴孩甚是聪慧,开口唤道:“叔叔...长得...好漂亮...”
秦周唇角翘起,从怀中掏出一块巧克力,塞到婴孩的手中,婴孩第一次品尝巧克力,吃的满嘴都是黑汤,样子可爱极了。
秦周与杨嫂聊了很多往事,一直聊到了黄昏时刻,心中感慨万分。
“小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秦周知道自己该走了,他婉拒了杨嫂的挽留,一边与她依依不舍的告别,一边缓步走出房间。
只见院内桂树下挺立一人,一袭玄衣在风中轻扬,说不出的英俊潇洒。
他见秦周从房中出来,深邃的眸子闪烁着光芒,唇边露出一抹温柔宠溺的笑容。
秦周一时竟看痴了,直到萧楚轻声唤道:“小周,咱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