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公子文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拱手道:“拜见王上!”
嬴政看了一眼公子文治,颇有些语气的道:“楚公子与成小君子,倒是相聊甚欢呢。”
“没有!”公子文治使劲摇头。
成€€:“……”
嬴政又问:“聊些甚么?”
“就、就……”公子文治结结巴巴。
成€€镇定的道:“回王上的话,€€与楚公子十足投缘儿,便随便聊了两句。”
“哦?投缘……”嬴政点点头。
成€€岔开话题道:“王上前来,恐怕是与国相还有要事相商,那€€便先告退了。”
“告退告退!”公子文治慌张的道:“那我也告退了……”
他还未说完,便被公子文治一把抓住,无奈的道:“治儿,你宿在这里,还要告退去哪里?”
“啊?!”公子文治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也、也是……”
嬴政看向成€€道:“寡人前来是寻你的。”
成€€略微有些惊讶,嬴政又道:“听寺人说,你专程来了一趟路寝?”
“是,王上,”成€€拱手到:“€€是来专门拜谢王上的。”
今日成€€被赐了舍人,特意进宫谢恩,不过没想到嬴政公务繁忙,一整天都没空。
嬴政道:“寡人正要回去,既然成小君子也要回去,便一路罢。”
成€€尴尬的看向嬴政,他刚才说告退,就是为了避免与嬴政接触,说实在的,发生了那样羞耻的事情,成€€现在当真不知说些甚么才好。
成€€硬着头皮道:“敬诺,王上。”
嬴政与成€€出了偏殿,因着距离路寝宫遥远,嬴政便上了辎车,成€€立在辎车旁边没有动。
哗啦€€€€
车帘子打起来,嬴政道:“成小君子,上车参乘罢。”
“这……”成€€推辞道:“€€身份卑微,恐怕不便参乘。”
“寡人叫你参乘。”嬴政执意道。
成€€没有法子,只好登上辎车,他上了车,稍微有些牵动,难以启齿的地方微微刺痛,不由嘶了一声。
嬴政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中,道:“坐罢。”
“谢王上。”
成€€堪堪坐下来,嬴政突然轻飘飘来了一句:“上药了不曾?”
“嗯?”成€€下意识发出一个迷惑的单音。
嬴政的眼神瞥向成€€,明显向下看了一眼,重复道:“上药了不曾?”
成€€的脸面登时通红,饶是他镇定冷静,听到嬴政突然提起这种事情,还是有些不淡定。
“€€……”
嬴政了然的道:“那便是没有上药。”
成€€:“……”
嬴政侧身,从旁边的矮柜中拿出一只精致的小圆盒,淡淡的道:“趴下来,寡人给你上药。”
趴、下、来?
轰隆隆€€€€
成€€的脑海瞬间炸锅,仿佛狂风巨浪在拍打,连连摇手道:“王上千金之躯,€€怎可劳累王上,还是……不必了。”
嬴政也没有强求:“也好,你自己上药。”
说罢,将药膏放在成€€手中。
成€€捧着小盒子,一瞬间感觉那不是盒子,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或者是一块炭团,火辣辣的,不只是烫手,还烫脸皮,嬴政到底是怎么气定神闲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成€€接着药膏,道:“谢……王上赐药。”
嬴政幽幽的道:“不必谢了,现在便上药罢。”
现在?
成€€猛地抬起头来,惊讶的看向嬴政。
嬴政平静的道:“成小君子初经人事,想必回去也会因着面皮子薄,不愿上药,既然如此,你便在这里上药,自己上药,或者寡人来帮你上药?”
成€€迟疑,嬴政挑眉道:“亦或者……寡人帮你叫一个医士来,令医士帮你上药?”
“不必了!”成€€连忙拒绝:“€€自己上药。”
嬴政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
成€€:“……”总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圈套!
成€€硬着头皮打开盒子,一股子清凉又芬芳的气味铺面而来,说不出来的好闻,也说不出来的羞耻。
嬴政体贴的递来一条毯子,盖在成€€身上,抬了抬手道:“成小君子,请便。”
有了毯子的遮盖,成€€上药的动作便会被遮盖七七八八,但毕竟那只是一张毯子,但凡有个举动,还是会随着动作鼓起来,成€€总觉得这是掩耳盗铃,反而更加暧昧旖旎。
“成小君子,”嬴政悠闲的道:“不是寡人催促,这一路回到路寝宫,虽然路途不近,然你若是如此磨磨蹭蹭,怕是到了路寝宫,你还未上完药呢。”
成€€闭了闭眼睛,咬了咬牙,干脆一狠心,用食指沾了软膏,也不解开自己的衣裳,只是稍微松了革带与衣带,从革带伸进去上药。
“唔!”成€€一个哆嗦,不是因着疼,而是药膏有些冰人,他一个哆嗦没忍住,露出一个令人羞耻的单音。
嬴政的双眸立时深沉起来,眼中悠闲的神色慢慢被吞噬,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成€€仗着有毯子的遮掩,自己又闭着眼睛,破罐子破摔,掩耳盗铃的开始上药,心想着糊弄两下算了。
就在他刚要糊弄完毕之时,“啪!”一声,小臂突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握住,成€€吓得立刻睁开了眼目,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咯噔!
成€€心窍猛跳,嬴政的那双眼眸,和那日夜里一模一样,深沉、阴霾,仿佛充斥着狂风暴雨,几乎将自己吞噬淹没。
“王……”成€€刚吐出一个字,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里,精致的喉结急促的上下滚动,睁大了眼睛,整个人无力的顺着席子滑下来,直接软倒在嬴政怀中。
嬴政稳稳的接住他,始终握着成€€的小臂,低声道:“成小君子果然不会上药,无妨,寡人可以帮你。”
成€€想要拒绝,但拒绝的话再次卡在喉咙,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才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颈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打直,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
成€€瘫软在嬴政怀中,便听嬴政轻声道:“小君子这就有反应了?放松些,寡人替你上药。”
太羞耻了,成€€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死死闭着眼睛,手指绞住嬴政的袖子,恨不能立时昏厥过去才好……
第二日公子文治专门去找成€€,见到他立刻问:“怎么样,昨日王上把你带走,没发生甚么罢?”
“没啊……”成€€连忙摇头,心窍中陡然冒出昨日里在辎车中上药的羞耻画面。
成€€最后腿软腰软,嬴政令骑奴驾士改路,先去了别馆,将成€€送回去,这才自己回了路寝宫。
成€€暗自懊悔,当时真的不应该上车,尴尬与羞耻又加深了一步,这若是日后相认了,自己该怎么面对嬴政,嬴政也会尴尬的罢?
公子文治见他说话支支吾吾,还有些出神,奇怪的道:“你怎么了?喂,回神儿了。”
“嗯?”成€€回过神来,咳嗽了两声。
公子文治道:“你的反应有些古怪,难道你们昨天又……”
公子文治:【又兄弟乱……】
“不是!”成€€连忙打断,头皮发麻的道:“都说了不是小舅舅你想的那样,你便不要胡思乱想了!”
“是了,”成€€打岔道:“小舅舅来寻我,可是有要紧事儿?”
公子文治被打岔,立刻牵着鼻子走,道:“对对,我就是告诉你,我找了一些靠谱儿的武士,都是我过命的交情,昨儿个你说的事情,我觉得咱们可以合计一下。”
公子文治办事很利索,找了一些武士,成€€又仗着自己五感敏锐,还有大傩伥子玉佩,前去探听了一番芈夫人的动静。
还真是让公子文治说准了,嬴政每年都会独自去祭拜幼弟,芈夫人便是打算趁这个空当下手。芈夫人以为自己第一次“得手”,便是在嬴政扫墓之时,她全不知一切都是嬴政安排了,有了第一次得手的经验,芈夫人自然而然的觉得这次也能得手,且更加得心应手。
成€€与公子文治合计了一番,提前在墓地周围安排了公子文治找来的武士,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
雍城腊祭结束,大部队准备从雍城返回咸阳,第一日行路扎营之后,果不其然,嬴政便安排好了行辕中的事务,然后独自骑马离开,准备前去扫墓。
扫墓的习惯已经持续了七年,所以臣子们也是见怪不怪,并没有人阻拦嬴政。
成€€与公子文治碰了头,二人立刻悄无声息的离开行辕,远远的跟在嬴政身后。
公子文治低声道:“咱们需要跟得这么远么?”
成€€心说,嬴政可不是一般人,他能驱动完整的大傩伥子玉佩,虽然只是断断续续听到心声,但足以说明嬴政的五感敏锐超乎常人,若是跟得近了,岂不是要被发现?
进了墓地,嬴政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在旁边的树干上,解下带来的祭品,将祭品一样样的摆放在墓碑前,然后竟然亲力亲为的开始擦拭墓碑。
成€€吃惊的道:“王上他一直……自己干这种事情?”
公子文治叹气道:“是啊,每年都是如此,从来不假手他人,所以我才说,王上对你是真好,当然了,虽然不及我哥哥对我好罢,但总有十分之七,好罢,十分之八!”
成€€:“……”
嬴政亲自擦拭着墓碑,抽出佩剑将旁边的杂草处理干净,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坐在墓碑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儿,今年的冬日冷得如此快,你身子骨素来羸弱,也不知病了没有。”
“哥哥一切都很好……”
“希望你在那面也能顺遂……”
成€€远远的听着,敏锐的五感,让嬴政的每一个字眼都清晰的流入耳朵,每一个字眼都清晰的敲打着心窍。
平静的心窍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激流,仿佛湿毛巾拧巴在一起,怎么也展不平,难受的厉害。
成€€叹了口气,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瞻前顾后想得这般多,对嬴政来说,是不是有些自私,毕竟对自己来说,七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对于嬴政来说,七年却是七个春夏,七个秋冬,七个亡弟的忌日……
沙沙€€€€
成€€的感叹突然被打断,沉声道:“戒备,来了。”
公子文治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奇怪的看了一眼成€€,就在成€€说话之后的一会子,公子文治也听到了动静。
公子文治不由感叹,成€€小小年纪竟这般厉害,简直是可听落叶飞花之声,可成€€明明身子羸弱,没有半点子武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