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秦当完美太子 第17章

没成想,这一次依旧吃了个闭门羹。

倒不是扶苏连华阳宫的守卫都换了,而是华阳太后最近身子很不好,根本无法见客。

前段时间朝中还有人借此发难,说华阳太后会生病就是因为大秦发兵攻打韩国。上天都看不过去了,这才降下罪罚。

这种无稽之谈自然遭受到了所有人的嗤之以鼻。

发兵是王上下令的,怎么受罪的反倒成了华阳太后?老天要是真的看不过眼,也该让王上病一病才对。

作为封建迷信的重度爱好者,秦王政自己都没信这个鬼话。而且即便真有天谴,朝他来就是,他会怕这些?

是以攻韩一事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倒是出声的人遭受到了同僚排挤。

甭管那家伙是收了韩国的好处才发表此等言论,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和王上理念冲突,又没有特别厉害的能耐,以后想来也没有升官加爵的机会了。

€€€€有大才的韩非都因为一心向韩被王上放弃了,你难道本事比他还大?

到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再无人提起这件事情。连带着不少人都对华阳太后生病一事起了怀疑,觉得可能就是普通小病,被那人拿来夸大其词了而已。

胡姬就是这么想的。

华阳太后深居简出,本来就不爱去外头晃悠。她一般都待在华阳宫里,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连楚系势力也不怎么爱搭理。

华阳宫这个地方比较特殊,那里曾经是咸阳宫专设给太子的宫室,为秦太子宫。

孝文王被封太子之后,华阳夫人就随着丈夫迁居入其中,此后直到孝文王继位也没挪过窝。连宫殿名改为华阳宫也是因为当年华阳夫人颇受宠爱,之后这里就成了她的专属宫殿。

无论外界流言怎么传,只有华阳宫里的侍者知道老太后身子骨是真的不太好了。太医一日三趟地造访,也不见她有起色。

胡姬来请见的时候,华阳太后难得清醒了片刻,正在喝药。

听了通传,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我没功夫见她,让她走吧。”

现在是灭韩的关键时期,因为之前朝堂上拿她作筏子,她就干脆连自己病重到时日无多的事情都没叫医官汇报给秦王,更不可能为一点小事和孙子作对了。

秦王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儿子上不上学,她何必插手呢?

胡姬无功而返,思前想后,发现为今之计似乎只有去求长公子。长公子宅心仁厚,不可能见死不救。

只是胡姬心有不甘,不太愿意向扶苏低头。这件事的开端本就是她想给扶苏上眼药,现在反而要找扶苏解救,她丢不起这个人。

儿子的未来很重要,她身为贵族的脸面也很重要。

胡姬心里生出了一些侥幸,想着要不再等两天。先让家里想法子把消息按下去,或许过两天太后就肯见她了,到时候也不必去求扶苏了。

她打算得很好,但很不幸的是,当晚华阳宫里就传出了太后薨逝的噩耗。

胡姬的脑子当时就是“嗡”地一声。

她白日才去求见了太后,晚上太后就殁了。虽然她可能只是赶巧,但保不齐有人觉得是她妨碍到了太后养病。

否则人家太后好端端这么长时间都没事,还能继续用药物吊命,怎么你一过去,她人就不行了呢?就算你们两个命格不存在相冲的地方,那会不会是你白天跑去说了什么话气到了老太后?

先有胡亥不想学习被王上厌弃,后有胡姬疑似气死太后。这一关要是过不去,他们母子俩就彻底完了。

章台宫接到消息时,扶苏正在偏殿里整理明日要看的奏折。秦王政因为处理政务的速度提升,今晚倒是难得早睡了一回。

谁知才刚换上寝衣,华阳宫就传来这等噩耗。秦王政立刻重新更衣,急匆匆带人朝外走去。

走出寝殿时正遇到扶苏从偏殿出来,秦王政一愣,刹那间想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些日子夜里偏殿灯火通明是扶苏在熬夜替他整理奏折,他还以为儿子是早起处理这些的。

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秦王政只来得及吩咐蒙毅留下接替奏折分类的活,带上儿子前往华阳宫。

扶苏落后半步,叮嘱了侍从两句。

高祖母去世,桥松和舜华也该去祭拜一番。上辈子桥松出生时华阳太后早就去世多年了,根本没见过这位高祖母。

别说儿女了,就连扶苏自己那时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对这位曾祖母同样没有太多印象。

父子俩坐上辇车后,才有人来回禀白日里胡姬曾去求见过华阳太后的事情,不过太后并未见她。

秦王政眸光一凝:

“谁给她的胆子去叨扰太后?”

分明求一求扶苏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舍近求远去找太后。看似把胡亥这个儿子放在心里,真遇到事情了还是她自己的脸面更重要。

扶苏叹了口气。

他倒不觉得华阳之死和胡姬有什么关系。

老人家年纪确实大了受不得气,可那毕竟是经历过四朝秦王更迭的老者。对方的气度涵养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普通小事也不会被她放在心中。

上一世华阳太后就是灭韩这年亡故的,只能说这是命中注定。老太后倒是想多撑两年,免得朝中又有人拿她说事,可惜寿数不是凡人可以左右的。

抵达华阳宫后,父子二人在太后灵柩前跪接了遗旨。

华阳太后亲自开口,将自己的死亡归结于看到大秦即将完成上古未有之霸业,再无遗憾。于是特意先去拜望列祖,好将这个好消息尽快告知他们。

无论这番话外界是否相信,至少明面上任何人都不能再揪着她的死亡大做文章,这是她能为孙子最后做的事情了。

秦王政沉默地接过了帛书。

他想起了许多往事。

当年庄襄王子楚能力压兄弟们被册封为太子,是因他得了华阳夫人的支持。后来秦王政回国与弟弟成€€相争时能获胜,不仅是因为子楚去世太早那时的成€€尚且年幼,更有老太后的手笔。

秦王政与这位祖母的关系其实不错,尤其是在有赵姬做对比的时候。

灵堂已经开始布置,可秦王不可能把时间耗费在给太后哭灵上。扶苏也入朝在即,只能把其他儿女提溜过来送曾祖母一程。

安排好一切,父子俩回章台宫重新睡下。

明日早朝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需要养足精神。说服朝臣同意教导庶民习字这件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

公子公主们大半夜被叫起来去曾祖母灵前守孝时,一个两个都懵逼得很。

他们和老太后接触不多,虽然知道长辈去世了,也生不出去太多的悲伤来。反而是因此能够顺理成章地停课一段时间,让刚被长兄压迫过的公子们都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这口气松早了。

上一位长辈去世是十年前的事情,秦王政的亲祖母夏姬过世。那时别说他们了,连长兄扶苏都还是个小娃娃,守孝哭灵的事情稍微做一做就行。

一群少男少女有记忆以来根本就没经历过这些,万万想不到哭灵是一件多劳心劳力的事情。相较起来,还是上课更轻松一些。

秦王政和长公子都没空过来,阴€€自认为作为剩下兄弟姐妹里最得父亲看重的那个,必须承担起责任,替父亲和大兄把他们那份孝给尽了。

于是阴€€每日起早贪黑,一丝不苟地守在曾祖母灵前。

长姐这么认真,以她的性子居然一点懒都没偷,这弄得其他公子公主压力很大,更没底气糊弄了事了。

弟弟妹妹们:我恨卷王!

说回朝堂,这几日各种事情堆积在一块,扶苏陪着父亲忙得脚不沾地。

新的政令如何平稳推行,个中细节应该怎么完善,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搞定的。

等到事情忙完,已经过去了五日。

扶苏把还想去华阳宫看一眼的父亲按回了榻上,让他好好休息,自己替他去看看就行了。

秦王政确实精神疲惫,到底没有强撑。

扶苏走出寝殿,侧头向守在门口的蒙毅点了点头算作招呼,这才走出了章台宫。

华阳宫中,不仅有公子公主在守灵,后宫夫人们也没有当真窝在自己的宫殿内装不存在。

华阳宫从未如此热闹过。

过来哭灵不一定能让王上看见,对她们心生好感。但是不过来,一定会因为不孝而遭受厌弃。

胡姬自然也在此地,她不仅是来哭灵的,更是来堵扶苏的。

那天太后薨逝的消息传来之后,她心中惶恐万分。可是随后扶苏就忙了起来,她根本见不到人。

太后灵堂前倒是有赵姬的身影,但胡姬知道,现在找赵姬已经没用了。

赵姬顶多管一管后宫,前朝她插不上手。要让胡亥摆脱这件事的影响,除了长公子也只有王上能够做到。

幸好这几日公子们都不必去上学,胡亥被退学的事情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只是眼看着守灵还剩几天就要结束,再不解决上学的问题,到时候就彻底压不住了。

因而扶苏刚祭拜过曾祖母出来,就被胡姬堵住。

对方不再顾忌自己的贵族骄傲,直接以最谦卑的姿态向长公子下跪求情。她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胡亥能复学就行,哪怕课业再重她也绝不置喙。

扶苏微微挑眉,命人将她扶了起来。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只是带了一点刚哭过的沙哑。

“胡姬夫人折煞我了,胡亥是我弟弟,我自然不会放任他懈怠学业。夫人尽管送他回六英宫入学便是,父亲那边我来解决。”

他可是特意给胡亥加了一堆课业的,怎么可能任由那小子退学去过逍遥日子?

更何况,要使敌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倘若胡亥真的一直当个文盲到大,他自己也会知道自己没资格竞争王位,就更不会做出牵连自身的蠢事了。

扶苏要的就是给他信心,让他生出妄念来。等到他做出结党营私、甚至一时冲动造反夺位之类的事情,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处置了这个弟弟。

倒不是扶苏有多小肚鸡肠,因为上辈子这人和自己争夺皇位,就连个什么都还没做的小娃娃都不放过。

实在是当初胡亥和赵高勾结时曾经密谋过破坏许多朝堂安稳的事情,上到百官下到黎庶,全都被他们折腾过。

若非扶苏提前有所防备,还不知大秦江山会变成什么模样。

扶苏可不觉得上一世处理了这家伙就能一笔勾销了。

他干了坏事偿了命,那些被他害死的人能活过来吗?更何况他又比谁更高贵呢,区区一条命抵得了天下那么多人差一点就要遭的苦难吗?

扶苏不知道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他的重生,以原主那种性子,再有个胡亥赵高搞事,最终大秦会以什么姿态收场。

但想来应该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他预想过的情况更加糟糕。

轻轻松松放过胡亥实在是太便宜这家伙了,这人还是继续被钉在耻辱柱上吧。

胡姬看不透扶苏背地里的杀意。

她见长公子一如既往的柔和,又见他为了个不算很亲近的长辈竟然真情实感地哭到声音沙哑,便觉得长公子还是那个纯善的长公子。

以往她瞧不上这种性子,但现在她却觉得长公子就得这样才好。遇到事情了会二话不说帮你,回头和他争储时这样的竞争对手对于自己儿子来说也没什么威胁。

胡姬拭去眼泪,感激地向扶苏连连道谢。直到华阳太后身边的老人前来,似乎有话要说,她才告辞离去。

扶苏看向这位年迈的老人家:

“不知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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