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写写就能写的又快又好看了。”
桥松看了看祖父的字迹,发现确实是这样。祖父就写得很好看,速度也并不缓慢。
不像他,写快了字就飞了。
身为大秦太孙,他绝对不允许臣下看到他写飞了的丑字。所以哪怕效率低下他也要慢慢写,保证每个字都写得很完美。
扶苏甩了甩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指尖,用细微的空气流动降低手指的疼痛。也不敢甩多了,怕指尖冰凉下来,又要重新温暖一次。
心情不爽就要欺负小孩子。
所以扶苏决定给桥松加点课业:
“以后每天都把秦律抄一遍,用这个法子练习写字速度。”
桥松:……?!
为什么突然给他加作业啊!
桥松哭丧着脸,想起秦律的字数,十分难过。那么多字,就算只抄一遍也要花很长时间啊。
秦王替孙子说了一句:
“也不用抄那么多,练字练够半个时辰就够了。”
桥松这孩子很上进的,哪怕不规定好半个时辰里要写多少字,他也会自己努力提高手速、争取多写点的。
扶苏轻哼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要写的字增加之前,桥松还没觉得每封奏折都认真写回复是多么费劲的一件事。可是现在他发现了,请安奏折确实很多余。
他要替他爹写正式的批文,批文字数一般都不少。写完这些,回头还要去回复请安折,手真的很酸。
桥松羡慕地看了一眼祖父和父亲同款的私印,他也想要。
不仅父亲会用私印偷懒,祖父也会。
他都发现了,有些比较重要的奏折,父亲批完之后祖父会再看一遍。然后盖个印表示已阅,这样就不用动笔了。
还有些奏折就是祖父自己看的,看完好像有些无语,不想回复对方。于是也随手盖个印,打回去让那人反思一下为什么别人都有批复,他就只得到个已阅。
不用自己写字真的太爽了!
桥松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可以把一些常用的字句也给刻下来,然后直接通过盖章节省写字的时间。
这么取巧偷懒的行为他没敢和祖父提,只能私底下和父亲嘀嘀咕咕。
桥松小小声问道:
“父亲你觉得怎么样?就是刻成那种长条形的章,用你或者祖父的字迹去刻。再用黑色的墨印出来,乍一看和写得也没什么区别。”
其实就和印刷术是一个道理,他之前就听说父亲弄到了祖父的亲笔,让人往通关文牒上印字。
扶苏摸摸他的脑袋:
“主意不错,不过下次记得不要当着你祖父的面说悄悄话,他听得见。”
小家伙自以为自己很小声,其实秦王耳聪目明,轻轻松松就听清了。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气音用好的,有时候听着反而很明显。
桥松晴天霹雳。
他偷偷去瞄祖父的表情,生怕看到祖父露出不赞同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投机取巧不对,担心这个举动会影响他在祖父心里的良好形象。
然而秦王政早就看透了小家伙天然黑的本质,扶苏生的能是什么纯良人?
秦王脸上没有任何异色,仿佛并不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等过些天印章刻好送过来之后,桥松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祖父用得也挺高兴的。
桥松:……
所以他白担心了是吗?祖父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那么严肃正经,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脑补而已。
也是,祖父用私印就用得特别顺手,怎么会是个拒绝偷懒的人呢?只是他被对方的外表欺骗了而已。
桥松又学会了一个道理。
看人不能光看外在,要看他都做了什么。一个人的长相和他说的话是会骗人的,但是行为不会。
扶苏瞅了一眼儿子做的小笔记,提醒道:
“行为也会骗人,你得看他行为导致的结果。有些人看起来好像很蠢,做的事情都令人费解,但结果却是他得到了好处。”
从收获反推,就会发现你以为的傻子其实精明着呢。
桥松闻言若有所思。
虽然扶苏的手已经好了,但享受过儿子代笔的快乐之后,扶苏并没有主动复工的意思。
他以教导儿子为借口,继续把人留在旁边替他写字。原本桥松的小桌案被放置在比较远的地方,现在也挪到了扶苏身侧。
每每桥松想起来父亲可以自己写字时,扶苏都会找个借口岔开话题。
小孩子的思维是很容易被带偏的,所以足足五天下来,他还是会在话题被岔开后忘记自己之前想说的话。
直到€€€€
这天扶苏实在把周围能玩的笔墨文具都玩腻了,铺开画纸开始作画打发时间。
桥松看见父亲提笔勾勒,一开始还看得挺入迷的。等父亲放下手去端牛乳茶喝时,猛然惊觉不对劲。
他看看父亲的手又看看案上的画:
“父亲,你手好了啊?”
扶苏随意地应了一声。
桥松的眼神变得控诉起来: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替你写批文?!”
扶苏觉得这不是很明显吗,因为他不想自己写啊。
他放下茶盏反问:
“你字练好了吗?速度怎么还是那么慢?”
这次桥松不上当了:
“父亲,你不要转移话题!”
扶苏却说:
“我没转移话题,我是在告诉你,让你替我写字,就是为了锻炼你的写字速度。”
桥松:???
扶苏还说:
“而且是否要让你替我写字,本来就和手受没受伤无关。我伤的左手又不是右手,你难道没发现吗?”
既然左手受伤不影响写字,那么左手痊愈自然也不代表他就要重新开始自己写字。
桥松整个人傻在当场,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角度去反驳他爹的强盗逻辑。
片刻之后,他委屈地落下两滴金豆豆,跑去找祖父做主了。
无良的亲爹还在旁边感慨:
“来了这么久,终于哭了啊……”
他就说嘛,他家桥松也不是那么坚强的小崽儿。以前被他压榨狠了的时候都是一边抹眼泪一边干活的,怎么这回居然一次都没哭。
敢情是之前都在强忍委屈,想在祖父面前留个坚强不爱哭的好印象呢。现在实在忍不住了,这才不忍了。
秦王政手足无措地揽着扑到自己怀里哭到打嗝的孙子,无语地瞪了一眼儿子。
喜欢把儿子惹哭这又是个什么毛病?
扶苏不以为意:
“小时候多受点委屈,以后就坚强了。不然继位之后还是个爱哭鬼,那多丢人。”
秦王政:……
秦王政深吸一口气,实在没有忍住:
“你小时候比他还爱哭,也没见寡人故意欺负你,把你打击得坚强起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育儿观念,太子就是坏心眼喜欢欺负小孩,少给自己找借口。
扶苏立刻否认了:
“我才没有爱哭呢,父亲胡说!”
他自己确实从小就喜欢用掉眼泪这招骗父亲哄他,但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的原主小时候可不爱哭,父亲骗不了他。
秦王政跟他没法聊,只能专心去哄孙子。
桥松用了好一会儿才抹掉眼泪不哭了。
但是刚哭完觉得有点丢人,又害羞地跑开了。接下来一整个下午,他都没好意思回章台宫,躲在太子宫里默默练字。
没了小劳工可以压榨,扶苏只好自己写批文。
处理完公务见父亲还在生闷气,便拿新画的祖孙图去哄爹。秦王看着画上自己抱着孙子安抚的画面,无言了半晌。
臭小子是一点都没反省啊,还把桥松的黑历史画了下来,拿去讨父亲开心。
不愧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稷儿:(摸下巴)可惜了,这怎么就不是我儿子呢,明明一看就是我生的啊。
先祖们:……呵呵。
第90章 叫门国君
桥松远不如他爹小心眼爱记仇,所以自己默默自闭了一下午之后,第二天又活蹦乱跳地回到了章台宫。
父亲讨厌不要紧,他本来也不是为了父亲才来章台宫好好学习的。祖父昨天还为了他训斥了父亲一顿呢,祖父心里有他。
桥松重振旗鼓,决定努力表现,借此加重自己在祖父心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