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带路费
齐隽握紧了林滁的手腕,一边观察着林滁的表情一边缓缓说道“拉我起来”。
刚才的那套动作已经用去了他的大半精力,这会儿只能紧紧握住林滁的手腕,借着林滁的力才从地上站起来。
他的喉头滚动,将心头窜上来的那一股子血腥味又狠狠地咽了下去。
齐隽面色苍白,生害怕林滁看出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手上的匕首更是不敢移动分毫,一直对准了林滁的脖子。
林滁抿住了自己的唇,手上也将镰刀握紧,要是这人想干些什么,他也定然是要奋力一搏。
齐隽看着他捏紧的手,面前这人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的样子,一双眼睛里面满是警惕,忍不住开口说话安慰道“麻烦你带我下山,我定然不会为难你”。
林滁低着头不去看看这个面色惨白的少年,自己搏一搏的话,未必不能,可是眼神下移落到了自己脖子旁这把泛着冷光的刀刃。
“嗯”他低着头应了一声。
齐隽松开握住林滁的手腕,林滁的眸光一闪,就想要闪躲开,没想到齐隽这个病秧子更快,他将匕首从右手扔到左手,刀尖抵住了林滁的后脖颈中间。
林滁顿时僵在了原地,他发力的脚开始卸力,“你不用一直拿着刀对着我吧”林滁故作轻松的说道。
“你刚才过来就是看见我怀里鼓起来的东西吧。”齐隽也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戳穿了刚才林滁跑来的真面目。
林滁到底还是个小孩,听见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关节,嘴里嘀嘀咕咕起来,他也不想的,可是,他也实在是想逃离姨娘家。
林滁不出声了,他低着头拿起来自己的装满柴火的竹筐,柴火装得实在齐隽看着林滁刚背上柴火,肩膀直接就被勒出了一道深痕。
连带着他的嵴背也弯了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背起生活的重担。
齐隽的匕首藏在袖子里面,始终贴在林滁的腰侧。
林滁时不时偷偷用目光撇一眼齐隽,他总觉得这个人长得怪怪的,就好像现在的长相不是他的长相一样。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听的故事,有些人有人皮面具,不会这个小子脸上带的就是人皮面具吧,林滁心里有些发毛了起来。
齐隽这会儿顾不上了林滁了,他胸口不断地往上翻涌着血腥味,他不敢说话,甚至把唿吸都放缓了起来。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这会儿晚冬初春,有些树颤颤巍巍地冒出了几个绿叶,齐隽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炊烟,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带你下山,你能不能给我点银子”林滁看着越来越近的路,心里还是想着博一把。
“什么?”林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齐隽耳朵也开始了耳鸣,实在是没听清。
“我”林滁的脸涨红了起来“带路费!”他说着抿起唇一双透亮的荔枝眼直勾勾地看着齐隽。
齐隽这会儿听清楚了,他点点头,还没等他再往前迈上一步,胸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拳,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去。
这血红中带黑,是昨日在这具身体里面的旧伤,这一口血喷出之后,齐隽反而觉得整个人松快了不少。
林滁被他这一口血吓得愣在原地,生害怕这人活不长了拉自己一起垫背。
可见到齐隽吐了血反而有些松快的样子,他自己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越往山下走树就越少,也能感觉气温也不像是山上那般冷得厉害。
“你回去吧”齐隽看着不远处的房屋收回了匕首,他背靠在身后一颗高大的铁木上,将另一个手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林滁也不走,他紧紧地捏着自己手上的镰刀,也不吭气,就只是看着齐隽,但他的右脚后撤,随时做好跑起来的准备。
齐隽看他也是个倔脾气的样子,扯嘴笑了笑,他的嘴角边还有血迹看着怪€€人的。
齐隽在自己的怀里掏来掏去,摸了一个小块出来,他初来这个世界比谁都需要用钱,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了这个小鬼,他也不会食言。
手上那一小块银子扔给了林滁,林滁心里想着银子也防着齐隽,他任由银子落在地上,然后用脚踩上,扒拉了一段距离才急匆匆的捡了起来。
林滁这会儿才露出了一个笑脸,货真价实的一两银子!
他抬起头看着这会儿靠在铁木坐在地上的齐隽,这人看着着实狼狈,给了自己银子再坏应该也没有姨娘坏“你要是看病,别去村里,去镇上找贾大夫。”
齐隽点了点头算是承了他的情。
他看着这个小鬼背着柴火往山下走,也许是得了银子走路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狗屁生活”齐隽靠着树低声骂了一句。
骂完了还得站起来,十万八千里长征他才走了一半不到!
第6章 小珍珠
6
齐隽缓了缓,扶着铁木站了起来,低下头看见自己怀里这副鼓鼓囊囊的样子,暗骂自己实在是太不谨慎。
今日碰到的还好是个小子,要是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自己这点力气恐怕还不够人家看的。
“林滁那个狗杂种呢?!”齐隽的思绪被一个粗粝的声音打断,也许是在变声期,活像个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
“我刚看见他了!”另一个声音带着谄媚的调调附和着。
“今天逮着他把他的柴火扔到水里去!”
杂七杂八的声音响起来听得齐隽眉头一皱,他听到最后一句把柴火扔到水里,大概猜出他们口中说的人是刚刚那个小鬼。
齐隽挑了挑眉,将自己沾血的外衫脱了下来,直接扔到了铁木上,他这会力气不大扔的也不高半挂不挂地垂着。
远远看去就像是个吊死的人。
身上的灵珠和银子全被他全部塞进了束口的袖子里,各占一边。
将自己的头发拨乱,看了看脚上的鞋子,弯腰将鞋子上面的小珍珠揪了下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面。
齐隽看了看这边的炊烟袅袅,又看了看另一旁的寂静之路,他捡起地上的棍子杵着朝另一旁走去。
“那边!那个小杂种在那边!”
身后又是那个公鸭嗓在吱哩哇啦乱叫,齐隽皱起了眉头,“哎呦,这是谁家的珍珠掉了!”
他从自己的袖子里面捏出两粒了刚从鞋上拔下来的珍珠,扔在地上,尖着嗓子叫道。
另一边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就热闹起来,能听得出来山里的孩子的确没见过珍珠。
齐隽听着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朝着他这边来了,他挑了挑眉急忙将木棍落在身后急忙朝着山下走去,木棍在后面东倒西歪刚刚好掩去了他的脚印。
“真的是珍珠”二狗子跑得最快,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珍珠,他是孩子王理所应当地就将珍珠放进了怀里。
“这里还有一个”丑蛋是第二个,他也看见了一粒珍珠,捡起来激动的叫出声,刚一出声就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害怕被人听见,可惜,二狗子已经听见了。
二狗子长了一张驴脸,眼睛和眉毛分别一个倒八一个正八,仰起头朝天鼻就更朝天了,“交出来!”他对着丑蛋说的那叫一个霸道。
丑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枚珍珠要是拿回去搞不好还能让娘同意自己去测灵根。
想到这里他梗住了脖子“不可能!”
他这话刚说完二狗子就朝他扑了过来,二狗子吃得多人也壮,十几岁的年纪家里宠着,哪里听得了这样的反抗之词。
“别打了!”后面追上来的小子三四个都站在了原地看着丑蛋和二狗子打成一团。
站在最后面的女童兰兰年纪小,是村长的姑娘,她踮着脚看不见前面的战况,想仰起头看,刚一仰起头就看见了齐隽挂在铁木上的血衣。
“啊!”兰兰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死人了!”
这一声才震得两个打架的人都停下了手,大家都仰起头看着血衣“那珍珠肯定是死人的!拿了就会被索命!”兰兰也是个忠实听书人,她这话说得一副笃定的样子,顿时让这几个小子的脸上都没有血色。
村长现在炼气二阶,村长家的姑娘肯定见多识广。
二狗子的脸色慌张了起来,他家的哥哥今年就要测灵根了,要是因为这个珍珠测不上,测得不好,他想到这里只觉得怀里的珍珠是个大火球,急急忙忙就要扔出去。
丑蛋不松手,被打得鼻青脸肿也死死握着那枚珍珠,他要去测灵根!
没人理会已经被打得起不来的丑蛋,二狗子也算是除了心里的恶气,朝着丑蛋旁边呸了一声,挥了挥手,这群人唿唿啦啦地又离开了。
丑蛋躺在地上看着已经高高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
他得到了两枚小珍珠!
他要去测灵根!
第7章 初入南壶镇
骞州,坐落在北越国的西北位,骞,飞也,这座还没摘下贫困帽子的大洲有着想要飞翔于各州之上的愿望。
平沐城在三个小镇的中心位置。
齐隽听着耳朵里面灵机的独家播报,他抬起头看着在自己面前用石块垒起来的外围墙,他眯起眼睛还能看见石块上面有些碎渣扑簌簌地往下掉。
“南壶镇”齐隽逆着光站在队伍中间,看着上面的字喃喃自语。
守备兵看了一眼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年郎,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了内衫,还是有些破损的样子,鞋子上面的装饰也被揪去,还能看见线头。
偏偏这个少年郎长得眉眼清明,手指上也没有老茧,不知道是哪里的小公子遭到了的恶匪。
“进门一个人三铜钱”守备兵看了一眼队伍中间的齐隽就别开了眼,对着他面前这对挑着鸡蛋的老夫妻说道。
站在后面的齐隽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没有铜板啊,这会儿肯定不能将珍珠之类的东西拿出来,太打眼了。
守备兵是个年纪偏大的中年人,练气一阶的实力,守卫南湖镇门绰绰有余,还没等齐隽退出队伍走到别处想办法,这个络腮胡就差没有长到眉毛上去的守备兵自己掏出了三枚铜钱扔到了桶子里面。
“进吧,找你的家人去。”络腮胡子守备兵说着对着齐隽抬了抬下巴,齐隽还有些愣神。
他对这里的初印象就是让自己白白躺在床上两年之久的宽叔和齐钧,突如其来的善意让他还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看着齐隽不动,络腮胡守备兵拍了拍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小少爷的肩膀。
“谢谢”齐隽低下头说道。
踏进南壶镇的那一刻,齐隽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一样,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等到这种窥视感褪去,齐隽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灵机,刚才是什么?”
灵机的侧面带有一个小型的耳夹,银色的耳夹是一个盾牌后面一柄长剑的样子夹住他的耳垂,只需要轻轻点了点盾牌就能唤醒灵机。
“是筑基后方可修炼的天眼术法,能够看透对方的修炼等级”灵机的解释让齐隽舔了舔后槽牙,看来镇级的城市就已经开始有防备意识了。
“南壶镇,由镇形像水壶得名,三镇统一由中心的平沐城管理,城主一般均为筑基初期。”灵机一板一眼的介绍着,齐隽一边听着自己耳朵里面传来的加密声音,一边往前走。
镇子外面和镇子里面简直可以称得上两个世界,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齐隽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村落,泥巴茅草房。
进入镇里,虽是晚冬但街上已经有了小摊,为图方便应该是从家里拿来的小桌凳,茶水铺子旁边紧挨着的就是一家水果铺子,全是冻货在冬日里也别有一番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