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地上捡砍柴刀的林滁抬起头,他侧过头看了眼自己肩头的伤口,抬起头对着齐隽摇了摇头,他刚才不觉得疼,这会儿吃了药彻底不疼了。
齐隽一只手拉着林滁的手腕,另一个手上牵着两个罪犯,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往林家的路上。
豹子一瘸一拐还被捆着手,现在只能低下头恨不得没有人看见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啊?”距离齐隽家最近的孔老六跟在他们后面看热闹,边走还边唿叫这村里的婆娘一起出来看。
举着针线的女人眯起了眼睛,指着豹子就说道:“那不是隔壁村的豹子吗?”
这一下子更热闹了,在家刚舒舒服服躺下的苟平被叫了起来,提着自己的烟杆往齐隽的方向赶去。
林家这会儿计明远看着自己手上的沾着血的板砖。
他的目光又挪到了自己儿子的房间,手勐地一抖,板砖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的声音让他整个人就被惊住了。
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不能怪我,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我有了银子要合离而已。”计明远连滚带爬到了林巧娘的尸体旁,嘴里念念叨叨着。
不能被发现,不能被发现,计明远想起今天找的人还没有来,心里也有些没底。
他的眼神落在院子里面的水井上,把林巧娘扔进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计明远一边将林巧娘往水井旁拖去,一边嘴里不断地说着:“我会让孩子还姓林,我给你正妻的位置,后面娶的全都当小妾,我,我。”
“你别来找我”计明远好不容易将林巧娘抬到了井边。
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计明远心里着急起来,他踩在水井的边上,抓着林巧娘的手有些脱力。
“计明远!”一声暴喝,紧接着林家大门就被齐隽一脚踹来。
众目睽睽之下,计明远将林巧娘扔进了水井之中。
林富金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爹的动作,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直接尿在了裤子上。
“娘!”林富金扑了过去,他还是知道的,这个家里面林巧娘最喜欢他,他看下去只有林巧娘半个身子浮着。
善吉村的人都惊呆了,在他们看来计明远就是个入赘给林巧娘的废物男人,现在居然杀了林巧娘!
“杀人了!村长,杀人了!”一个男人从前面窜了出去,朝着苟平的方向跑去,声音大得方圆五百里都能听得见。
苟平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计明远摆着手后退,一脚踩上站在后面的林富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他,是林富金,不不不,是她,是林巧娘,是她逼得我。”计明远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大声地叫着“她不想活了,我救她,没有拉过来。”
他这话还没说完,齐隽站在门口直接笑出了声来。
林滁站在齐隽的身边,看着计明远的眼神像极了看一只猴子。
这哪里是以前敢的,要是自己敢正眼看计明远,等来的都是他给林巧娘拱火。
“你看这人你认识吗?”齐隽说着手往前一挥,被木灵气困住的两个人就不自觉地往前走。
计明远看见刀疤脸和豹子脸顿时煞白,嘴巴都哆哆嗦嗦起来。
“就是他,就是他,大人,就是他让我们对付你们和,和,林巧娘”豹子说着看向了齐隽。
刀疤脸也转过头去看,齐隽的脸上露出一些满意的表情来,甚至看起来还心情不错的抬了抬眉,刀疤脸顿时来劲儿了,他急忙抢着说道:“就是他,说是林巧娘卖了自己姐姐的孩子赚了钱,我们杀了林巧娘五五分!”
他的声音大到几乎都要将刚刚赶来的苟平村长震得头发晕。
这件事已经无法善了,豹子和刀疤脸已经是外村的了。
“村长,大家真是淳朴善良。”齐隽看向村长,他每次说话都能让村长感觉到窒息。
已经有人冲进去想要将林巧娘捞上来。
计明远的眼神鬼鬼祟祟,转身朝着身后的矮墙跑去。
林滁看着计明远的动作,他手上还捏着那一把砍柴刀,他捏紧了刀柄,舔了舔上唇,偷偷看了眼齐隽,砍柴刀朝着计明远的腿掷去。
砍柴刀被磨得锋利,一刀噼在计明远的腿上。
计明远在疼痛间回过头看去,林滁看着他现在狼狈的样子,心里那股憋了多年的气终于出来了。
“村长!是巧娘!”林巧娘这会儿也被捞了上来,脸已经被泡得发白,因为井水头上那个被打出来的血窟窿这会儿格外的显眼。
无论林巧娘以前干过什么,村里有多讨厌他,这会儿死了,被自己的丈夫杀死,村里的人都不由得同情了起来。
林滁凑到了齐隽身边,小声问道:“她真的死了?”
齐隽低下头看着林滁,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林巧娘尸体方向。
“是啊,她死了。”齐隽说道,他也没想到林巧娘卖林滁的钱居然成了她的催命符。
苟平拿着烟杆对着计明远的头狠狠地砸了上去,计明远这会儿头上流血,腿上还有把砍柴刀。
“村长,这两个人交给你了,他最高不到练气一阶,你对付起来应该是绰绰有余吧。”齐隽说着就将豹子两个人身上的木灵气解开。
村长面色阴沉,红色的火灵气从指尖直接打在了刀疤脸身上,刀疤脸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好机会!齐隽急忙开始唿唤灵机,村长练气二阶。
齐隽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林滁一直看着院子里面的情况,后面的猪圈是他在冬天搭起来的,他住得最多的是侧面的那个棚子。
真是没想到,林巧娘死了,计明远的话,林滁看着他浑身是血的样子,距离死也不远了。
林富金呢?林滁想着看向了角落,林富金这会蹲在地上两眼发直,这还是当初那个要让他跪在地上当大马的小鬼吗?
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啊,林滁第一次认识到这件事,有些人的生命好像轻轻一捏就碎了。
他的眼神又移向了齐隽身上,“我们回家吧。”林滁对着齐隽说道,他的声音被快速地淹没在闹哄哄的人群中。
站在林滁身边的齐隽,这个时候低下头,和林滁的眼神对上,他伸出手说道:“走吧,交给村长了。”
林滁嗯了一声,握上齐隽的手。
他不用在意身后的人,只要握紧齐隽的手就好。
“回家,我们地还没有翻。”林滁走在齐隽身边,侧过头看向齐隽,笑着说道。
脑后的马尾辫和齐隽的几乎一模一样,走在齐隽的身边,马尾辫摇晃的频率都变得一模一样。
齐隽没想到林滁心态调整得还挺快,抽出手来锤了一下林滁的脑袋说道:“翻什么的,去看看你的伤口!”。
“哦”林滁低着头摸了摸自己被锤的地方。
贾大夫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这才几天啊,膀子上就是一个洞。
“林滁哥,他虐待你啊?”福宝给林滁上好药,捧着自己的脸蛋说道。
林滁摇了摇头,指着自己最近明显颜色变得红润的脸:“我看起来不像是被虐待吧,齐隽哥是个好人。”
林滁说得认真,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他愿意为齐隽效命终生。
贾大夫在外面和齐隽面面相觑,齐隽嘴上还叼着一个福宝给的甜瓜。
“呵,五灵根还修仙呢。”贾大夫在躺椅上摇摇晃晃,丝毫没有因为齐隽给了钱而手下留情。
齐隽看着贾大夫,发出了一声气音说道:“老子,想怎么修就怎么修。”
“哎呦,你这最近好像放得开了。”贾大夫敲了敲自己的烟杆,齐隽这次明显和上次相比更加轻松了一些。
齐隽拉着椅子坐在门口,伸长了腿,看着贾大夫的烟杆,说真的他有点馋了,只恨这具身体未成年。
“想开了,就放得开了,卖我点烟丝。”齐隽伸了个懒腰,伸长手臂搭在了旁边的柜子上。
贾大夫听见这话吐了口烟圈,他之前怀疑齐隽是不是中过困魂咒,可是他这副样子又不像是中过困魂咒人的那种惊慌,魂魄也还算稳定。
“林滁马上满十四了,你准备给他测灵根吗?年纪轻轻要什么烟丝。”贾大夫还是挺喜欢林滁的。
过生日啊,齐隽捏着自己的下巴,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喜欢什么东西啊?
方槐林刚刚好前脚走进贾大夫的医馆,林滁?滁字是一个地名,他转头看向了齐隽,齐隽这会儿正闭目养神。
这个林滁会是以后的白虹仙君吗?
第38章 他是白虹仙君?
方槐林站在齐隽身边,直接就将他的太阳光完完全全给挡住了。
齐隽睁开眼看见一个脸色苍白,面容削瘦的公子哥,额前两缕头发让齐隽记起来应该是那个在骗子一条街的方公子。
这是来找姓贾的复诊?
“在下方槐林。”方槐林对着齐隽随意的拱了拱手。
齐隽瞥了一眼贾大夫,这老头坐得四平八稳,还不忘嘬上一口烟。
“方公子客气了。”齐隽可没有什么自报家门的好习惯。
方槐林盯着齐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露出了一个看似和善的表情,手上的折扇拍了拍齐隽的肩膀说道:“刚刚听贾大夫提起林滁,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不知道和公子什么关系?”
齐隽听见这话眯起了眼睛,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槐林。
“我家公子给你说话你听不见啊!”方槐林身后的小厮急冲冲地朝着齐隽龇牙。
方槐林侧过身朝着身后的小厮撇了一眼过去,那小厮顿时吓得不敢言语,最近自家少爷喜怒不定的,一句话说不好就会将下人发卖出去。
“不知道方公子打听我弟弟做什么?”齐隽站起身来,扯了扯自己的衣衫。
虽说没有人家方公子的衣服华丽,但也还算整洁。
方槐林听见这话皱起了眉头,没听说过白虹仙君有什么哥哥,只听过在成为仙君之前有过一个知己好友,可惜灵根不佳,死得太早。
方槐林的思绪千转百折,面上不显,只是笑着回答:“这名字听着亲切,家母曾让风云剑派的管事给我看我命格,说是命中缺水,不知道令弟愿不愿意去我府上做事。”
嗯?听见这话,齐隽扬起了一边眉毛,一看就知道这方公子在这里满嘴胡说八道。
“我虽然没有什么钱财,但也不会做出卖弟弟这种事情吧。”齐隽说完就朝着内间走去。
一掀开帘子,就看见小朋友坐在床边穿鞋,抬起头看他的时候还露出一个笑来。
方槐林站在外面,对着贾大夫点了点头,合起手上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自己的手掌心。
“我好啦。”林滁穿好鞋,还在地上跳了两下向齐隽展示他已经恢复完毕。
方槐林看见林滁皱起了眉头,看起来眼神清明,也不像是受过什么大苦的人。
白虹仙君的传闻中,他被卖之后联合贼人杀了他的姨娘一家,而后又杀了买他的主人家,传闻中眼神阴狠,手腕毒辣,唯有对待唯一的友人时才存有一丝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