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楼丢了垃圾后回来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挂好。
隔壁阳台钻出来一只幼猫，随机荆千雪的脸出现了。
苗柠一愣，又收回视线来。
“柠柠。”荆千雪开口。
苗柠又抬头看过去。
“柠柠，这只猫是我前两天在楼下捡的流浪猫，它的妈妈已经没了。”荆千雪看着苗柠说，“我没有时间养它，你能养它吗？”
苗柠微微蹙眉，他不想养猫，不是不喜欢，而是他自己都不能照顾好自己，又怎么能照顾好另一个小生命呢？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没有足够的精力和钱财来养它。
似乎知道苗柠的顾虑，荆千雪又说，“它很好养的，它很乖很听话，吃得不多也不闹腾。做过体检很健康，也驱过虫。”
“如果你担心的话，到时候我带它去打疫苗。”
幼猫喵呜喵呜地叫着，看起来可爱极了。
苗柠嘴唇动了动，在荆千雪的眼神中，许久才说，“我不能养它。”
苗柠小的时候家里是有猫的，他很喜欢那只猫，总是和猫咪玩。
他问妈妈猫咪会永远和他玩吗？妈妈只是微笑着告诉他，猫咪有一天会先走的。
他不懂什么是先走，然后在他上小学的时候，猫咪寿终正寝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哭得很惨，险些没能缓过来。
妈妈说会一直陪着他，十六岁的时候，妈妈也走了。
这次他没有哭得很厉害了，因为没有人拥抱他了。
十七岁的时候，他以为荆千雪会一直陪着他，但是荆千雪也走了。
苗柠总是在失去，他已经不想再对任何生物抱有希望了。
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养猫养狗，但是他不养，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住分别时候的痛苦。
荆千雪眼底的光一下子就消失了。
……
苗柠取了手机，穿着羽绒服出门。
他得混直播时长。
以前对于直播和陌生男人谈恋爱这件事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却莫名有几分抗拒。
苗柠说不清这是什么缘故，他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想找一个很符合自己眼缘的男人很难找，特别是在认识了霍岐和关白沐这样的人之后，苗柠看谁都差点感觉。
他开着直播间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无聊唠嗑，一边去看周围来来去去的人。
【感觉今天老婆心情不是很好，不舒服的话就回家吧。】
【老婆就在家里开直播和我们聊天也行，不用出来也没关系】
【就是，反正我们也只想看老婆，真希望老婆去转型做颜值博主。】
【小柠檬有黑眼圈，没睡好嘛……】
【老婆别找男人了，我们聊天，你之前说想赚钱，赚了钱之后呢？】
苗柠坐在江边的长椅上看着弹幕回答，“把负债还完，我已经还了很多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还完了。还完钱之后呢，我就可以去买间带小花园的房子，然后躺平。”
“因为太累了啊，不想努力了。”
为了还债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苗柠连更多的钱也不想赚了。
“躺平之后做什么？偶尔和大家聊聊天，做些不费脑子又不费力的活好了。”苗柠很坦诚，“不求钱多，但求舒服。”
【老婆演我精神状态，我也想有这样的工作。】
【抱抱老婆，老婆还了多少钱啊？】
钱已经快还完了，苗柠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他很爽快，“一百万，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以前是什么都能做，工地上你要辛苦一点一天也能赚好几百，我那个时候兼职也多，不过后来身体糟糕后就不能去工地了，换了别的……再之后就是去年年中开始当主播，这个赚的钱多不少，大部分钱都是这样还的。”
“怎么欠得这么多钱……”苗柠笑了笑，他看着江面折射出的粼粼光芒，许久才说，“我爸开公司借的钱，我是担保人。”
【？这什么爹？这么坑儿子的？】
【草，我老婆好可怜，抱抱老婆。】
【那个时候老婆也还小吧？怎么能做担保人的？】
为什么能做担保人，苗柠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做了那个担保人。
他把这个归结于这个世界的bug，只是为了让他走上所谓的剧情道路。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苗柠很高兴，“你们不用心疼我给我刷礼物，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可怜过。”
辛苦肯定是有的，但是想到还完债之后的生活，苗柠还是很期待的。
“诶？”苗柠的目光落在前面的某个人身上，“那个小哥看起来……”
【让我看看！老婆让我看看！】
苗柠举着手机来到穿蓝色卫衣的男生身边，小声开口，“你好，我是禾苗的主播小柠檬。”
男生侧过头来，他并不是很英俊的类型，但是气质清冽干净，气质和关白沐倒是有些相似。
苗柠顿了顿继续说，“我是一个恋爱主播，能邀请你和我谈一场恋爱吗？”
男生疑惑了片刻，小声说，“我得问问我妈妈。”
苗柠：“？”
然后他看见男生露出了手腕上的小天才电话手表。
苗柠：“……”
苗柠：“！！！”
苗柠一把按住男生打电话的动作，“打扰了宝贝，我不知道你是小学生。”
他迅速离开了小学生身边，脑子都是懵的。
要帅哥微信结果帅哥掏出小天才电话手表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并且是在直播的时候。
好尴尬好社死！
不出意外弹幕都在刷哈哈声。
【摸摸老婆哈哈哈哈，老婆不哭，等他再长几年。】
【没关系他也不是很帅，老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现在的小学生又高又帅，老婆认错情有可原……但是真的好好笑。】
苗柠：“……”
苗柠镇定自若，“没关系，我们还可以找下一个。”
“可以……找我吗？”
男人低沉地嗓音响起。
苗柠下意识后退一步抬头。
霍岐定定地看着苗柠，“这两天，你一直躲着我。”
“没有啊。”苗柠嘀咕着。
“你就是在躲我。”霍岐很笃定，他伸手握住苗柠的手机，“是我说错了话还是做错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躲我？”
苗柠有些手忙脚乱的，“手机，直播，先关了，别……”
霍岐看了一眼屏幕，满屏问号和问他是谁的，说他是前夫哥。
甚至还没前呢，就前夫哥了。
霍岐利落地关了直播，一言不发地看着苗柠，苗柠莫名有些心虚。
他清了清嗓子，“没有躲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相处不太正常……”
“哪里不正常？”霍岐哑着嗓子，“我照顾你让你觉得越界了吗？还是我说了什么话让你不开心了？或者……”
他停顿了一下说，“荆千雪回来了，你不想要我了。”
苗柠心头一跳一跳的，他手指蜷缩起来，嘀咕着，“什么、什么叫我不想要你了？”
“你就是不想要我了。”人高马大的男人委屈起来，“你不接我的电话，对我的回复也敷衍，我担心你吃不好，担心你身体不舒服，你也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啊。”苗柠哪里见过男人这副模样，心虚更甚了，他说，“我就是想，好好的理理，我们说是朋友关系太亲密了，说是别的我也……”
触及男人可怜的眼神，苗柠小声说，“你对我太好了，我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如果霍岐某一天也离开了，他会不习惯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太过亲密。
“宝宝现在说这些太晚了。”霍岐敞开大衣把苗柠拥抱，“从你看到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注定会对你好，永远对你好。”
永远……
苗柠有些失神，怎么可能有人永远对另一个人好呢？妈妈也说永远对他好，可是妈妈永远离开他了。
他不相信别人说得永远。
但是在霍岐的怀里，苗柠合上了眼帘，他呼吸有些急促地抓紧了霍岐的衣服。
这个男人好深的心机，明明知道他无法拒绝别人的触碰和拥抱……
但是他的确很喜欢。
喜欢被霍岐拥抱。
喜欢被霍岐亲吻。
还喜欢被霍岐……
就是喜欢……喜欢和霍岐的亲密接触，比其他人都要喜欢。
霍岐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世界上怎么会这么好这么温柔的人，他们明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