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他放在侧面的手下意识握紧成拳。
“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意义,直接处理掉、审讯或者用来要挟公安,都没意思。”卡斐站起来。
他穿着上午的加绒卫衣,将高挑的身形严严实实挡住,在这种夸大又有些毛绒的衣服衬托下,显得不如平时冰冷。但那双眼睛仍然是黑沉一片,凝着亘古不化的寒冰。
“如果一匹狼绞尽脑汁只能捕猎到几只兔子,那它就会费尽心思将这只兔子的利益最大化,一点边角料都不会放过。”
卡斐慢慢朝他走过去,手里仍然悠闲地把玩着花椰菜吊坠。最后,他在不到半米的位置停下:“可惜,对于我来说,满街跑得都是兔子。”
他背光站着,脸笼罩在阴影下,深情晦暗不清。在看见那双骤然紧缩的紫灰色眼眸时,男人如同恶作剧得逞一般笑起来。
“满意吗?这个答案。你们外形这么好,无论是做公安还是组织成员都亏了,还是登上大屏幕最有牌面!酒浸咖啡就是要配这种两季度模特。”
话题又饶到他的真爱咖啡上,安室透只感觉又心梗又无语:“……”
但比起吐槽,他更想知道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你能让控制无生命的物品。”
在赋予生命和用意念操控物品这两个选项当中,他谨慎地选择了后者。
毕竟用意念操控那些咖啡做出这种离谱的事情,怎么想都像是卡斐能干出来的事情,完全不ooc!
“哎?用这种方式形容会让你的戒备少一点吗?”黑发男人退开一步,活动了一下脖子。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八边形的石雕一样的东西,朝着安室透挥了挥,“当然不是我的能力,是它的。这个小雕塑一样的东西,就是能力的来源。据说来源是被封印的远古恶魔呢,美国这地方真是人杰地灵,又是超能力者又是恶魔,到时候不会真的出现奥特曼和哥斯拉吧?”
“……这种话也在今晚‘知无不言’的范围内?”
安室透在被巨大的信息冲击后,感到另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梗。就像是礼貌说要坦诚相见,结果一方直接脱衣服了一样。
是说了坦诚,但你坦诚到这个地步多少有点吓人了吧?
或者说,他没想到卡斐已经对自己的能力自信到,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自身能力来源的地步。
他下一步不会是把组织实验室的制药实验公之于众,然后拿着配方去竞选诺贝尔奖吧??
“这可是我努力窃取来的权柄,有什么不好说的。”虽然努力的是琴酒。卡斐腹诽。
他将符咒夹在两指之间,朝着对方挥了挥,“反正说了也没用,有本事的话,可以试试把这份权柄也从我这里抢走。”
卡斐转过身,丝毫不在意自己将背部朝向敌人,他朝着酒店巨大的落地窗走去,“……时间好像差不多了。啊,这样,作为提前离场的补偿,我再送你一个问题的答案。你现在肯定很想问我要去干什么对不对?”
安室透:“……也不是很想。”
“这种时候只需要附和就行。”卡斐撇了撇嘴。
他脱下身上这件厚实的卫衣,如同和朋友闲聊般随意,“现在我要把这些‘权柄’全都取回来,然后打开地狱之门。”
说完,他嘟囔了一声:“地狱之门、恶魔之书,这些名字都是谁起的,不愧是子供向,真中二,说出来有点丢人。”
他说后一句话时声音很轻,又被外面的雨声遮去大半,听不真切。
“为了维持什么阴阳平衡,恶魔只能被全部封印进地狱之门里,简直就像是一个专门等别人去打开的笼子。”卡斐道,“我不去就有点不礼貌了。”
“你要把它们放出来?”
“不,我要杀死它们。”
安室透微愣:“你不是说不能……”
“如果阴阳失衡,就会出现新的恶魔来维持这种平衡,所以我很好奇,准备做个实验。”卡斐拉开落地窗前厚重的窗帘,声音里带着低低的笑意,“如果它们死了,这个超越非人的身份,能不能因为所谓的法则,落在我这个窃取了所有恶魔权柄的‘人’身上。”
外面的灯光照亮室内,他背对着房间伫立,光影勾勒出身体的轮廓,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属般冰冷的灯光。
苍白的、如同瓷器一般的背部皮肤上,墨迹从肩胛一直蔓延至后腰,那是一只展翅的渡鸦,它舒展开的羽翼之下,覆盖着造型诡异的、如同恶鬼面具一样的纹路。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个恶鬼面具,安室透的眉毛控制不住一跳,像是身体在叫嚣着提醒危险一样。
“那么现在,公安的降谷零长官。”卡斐转头看他,“试着竭尽全力来阻止我吧。如果都是兔子,就太无聊了。”
第69章
【391】
有风声从耳畔掠过。
琴酒看着手里薄薄两张纸,用未燃尽的烟头点燃桌上装饰用的香薰。
火光影影绰绰,吞噬掉复印文件上的文字,将一切灼烧成灰烬。
承载着组织几个月周转机密的纸张变成烟灰缸中不起眼的一角。
他重新点燃一根烟,看向窗外。
大都会和总是在下雨的哥谭不同,从上个月起就保持着晴朗的天气,行人走在路上时总会忍不住驻足远望,看向湛蓝的天空,如果运气够好,就能看见超人从天空飞过。
今夜难得落雨。
从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发展到瓢泼之势,雨滴带着一股形容不出的狠厉砸向地面,荡开冷冽的寒风,乌云挡住总是晴朗的天空,浩浩荡荡朝着下方压来。
烟雾弥漫,半响,琴酒终于忍无可忍:“BOSS,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哎,我以为你看不见呢。”卡斐的声音从正后方传来,颇为遗憾地意犹未尽道:“敏锐了很多。”
银色长发的男人青筋暴起:“解开。”
“好嘛€€€€”发梢再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撩起,苍白的手指灵活地将在椅子上绑成蝴蝶结的几缕银发解开了,“你是怎么发现的,明明我做的特别小心。”
今天早上从床上坐起来,结果被头发拉拽回去的头号杀手脸瞬间黑了,很不想承认自己这是吃一蛰长一智。
有过一次这种糟心体验,当然会有所防范。而且卡斐这次根本没早上做的隐蔽。
“你身上的酒味太重了。”琴酒冷笑,“如果现在准备去做什么,隔着十米警报器都能被酒精熏响。”
卡斐托起长音:“有€€€€吗€€€€?”
他在自己手腕嗅了嗅,什么都没闻到。
轻微的碰撞声在椅子后方响起,符咒的力量退却,他落在地面上,身影在原本只有一个人的室内逐渐浮现。
琴酒这才转头。
卡斐换了一身衣服,在秋冬交替的时节里换下加绒卫衣,套了一件面料柔软轻薄йΑйF的黑衬衫,宽大的灯笼袖子在动作间随着重力垂坠下来,上面的反光不断变换,如同浮动的银线。
领口开的很大,几抹墨色从肩膀蔓延上来,羽毛状的黑影一直延伸到脖颈位置。
琴酒清楚记得,在今天下午之前,对方身上都没有这种纹身。
“怎么样,酷吧?”卡斐注意到他的视线,大大方方将领口往下拉了一点。纹身的主要图案都在背后,但羽翼顺着肩胛蔓延到了前胸右上方的位置,能够从这一个小小的局部隐约窥见后方图案的全貌。
“……乌鸦。”他单看羽翼的模样,就肯定道。
“bingo€€€€”卡斐打了个响指,还用力鼓掌,一副哄小孩的态度,“猜对了,阿琴加一分!其实还有别的,可惜位置不好,没法让你看。”
毕竟在后腰的地方,他好不容易把衬衫扣子扣好,实在懒得再掀了。
听到这个亲昵的称谓,琴酒扬起眉头,露出一个十分不爽的表情:“我要吐了。”
对面那人只是一笑。
他头发漆黑如墨,像是能吸收进所有光亮,在某些时候发丝扫下时的模样和他肩膀上乌鸦的羽尾如出一辙。
套上同发色一般的上衣后,他乍看下去整个人身上只有黑白两种色调,如同一块冷硬的金属,找不到半点和暖的色彩。
金属制成的男人微微一抬眼,灰蓝的眼睛是浑身上下唯一的亮色。
卡斐手一翻,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精小的金属遥控器,抛了过去。
后者稳稳接住。
炸弹的引爆器,还是什么其他东西。
琴酒转过头,随手将这个遥控器放在桌角,然后娴熟地组装起桌面上铺成一片的手/枪零件。
一时间,只有机械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在室内响起。
将最后一个零件安装完毕,手/枪在手掌间翻转过一圈,银发男人眸色微敛:“你不是过去的BOSS。”
.
【392】
卡斐还端着没什么温度的笑意,半响,他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脑袋。
好吵,因为系统在里面尖叫。
系统:【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它已经在意识海里面变成了陀螺,听完一下午咖啡杯们演舞台剧,被天津咖啡感染得话更多了:【我不是往气质上加过点了吗?你平时和现在变化也没特别大啊,这怎么看出来的。】
能怎么解释,将错就错变成第二人格?那你人设也太杂了吧!好好演你平时脑子不咋样但其实深藏不露的大BOSS不行吗€€€€!
它狂搓自己的数据小脑袋,半响才发现卡斐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全是它一个系统在这里演独角戏。
黑发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俯下身去。
“哎,我还以为我装得很好呢。”卡斐笑吟吟地,“组织BOSS悄悄换人了这种事情居然也会被发现吗?明明之前BOSS也没露过面吧。”
他用了些力道,手掌越过琴酒的右肩,砸在桌面上撑住,另一只手顺着对方左侧小臂向上,抽走了他手中刚刚组装完的手/枪。但也没举起,就这样捏在手里,将两只手都落在桌面上对方的视线范围内。
系统:【啊……】
原来琴酒的意思是他和柯南原本剧情里的BOSS乌丸莲耶不是一个人,不是他一下午变了个人的意思。
它感觉语言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又觉得这个问题也没比刚才那个好对付多少,干脆安安静静猫到一边去了。
卡斐用手/枪枪托在桌面上嗑了一下,让整个桌子都微微颤动起来:“被发现了,这可怎么办。对组织绝对忠诚的琴酒要把我抓起来吗?那我是不是该威逼利诱一番,让你把乌丸莲耶那个死掉的老家伙忘掉,转而投靠我?”
他顿了顿,奇怪道:“但你是怎么发现的。”
琴酒嗤笑一声。
怎么发现的?不如说从一开始就知道。
几十年前,他用一把生锈的刀从一群半大的‘同伴’中脱颖而出,又在机缘巧合下,接受了那位BOSS的接见。
那是一个狭小的房间,BOSS的影像被投射在正前方空白的屏幕上,把全身都包裹住的衣服面具和刻意做得模糊不清的音线,勾勒出一个诡秘的人形。
下午,他离开基地,沿着废弃的铁轨一直往前,走到了荒废不久的一处基地。
€€€€然后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糊了一脸奶油和彩片。
卡斐,他和这个时候对比没有任何变化,和上午见过的那位藏头露尾的BOSS又截然不同,他的所有行为都莫名其妙,随心所欲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