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导演讨好中带着小心：“复哥，你怎么不说你跟石哥是好友？石哥专门来探班，就在化妆间，您是不是要签神影了？”
陈复止目光冷下来，从昨天遇见，再到特地来探班。
石慕岩究竟想干什么？
陈复止脸色淡淡，不管石慕岩想做什么，他都懒得奉陪。
副导演看陈复止明显冷淡的神色，眼观鼻鼻观心，刚才笼络的神色淡了几分。
这位身上透着阴郁气的男三没他想象中要见到石慕岩的惊喜。
反而明显感到不悦。
而石慕岩的的态度，明显是来给陈复止撑腰的。
陈复止到底是捡了大运搭上了石慕岩，还是两人还有其他旧时不足外人道的关系。
“导演等你很久了。”副导演催促。
陈复止缓缓抬起眼皮，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凝眸看了眼来电，是昨天晚上的未接电话。
“您好。”
“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是陈复止本人吗？”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急切的女声。
陈复止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请问怎么了？”
“我是健康城体检中心的护士，你什么时候来拿体检报告。”
原来是体检，陈复止揉揉酸痛的眉心，“我抽空会过来。”
“别抽空了，今天就过来！”
第5章 火葬预制5
电话那头女声语气算不得好，像是好不容易停下手中杂乱的活，才抽出时间联系上陈复止，这让陈复止一时间有些恍惚，被体检中心这么着急联系，可不是件好事。
他干涩应了声好，神色没什么波澜地走进化妆间。
导演正在陪笑着跟石慕岩说些什么，在陈复止走进来的一瞬，声音戛然而止，而后笼络地站起来，给陈复止递了个眼色，“小复，你怎么从来不说你跟石大经纪人很熟？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朋友见面，我先出去了。”
导演很有眼色的把化妆间留给两人。
陈复止怎么不知道导演副导演对他态度的转换是因为石慕岩，这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
好像他要是能沾染上石慕岩一点裙带关系，爆红就指日可待。
可谁能想到，这个风光无限，擅于操纵舆论，手中有无限资源的金牌经纪人，从前只是一个从连马路都没通的深远山村出来的穷小子。
那时候他一身洗不干净的黝黑皮肤，笑起来能看到雪白发亮的牙齿，还有因为想在大城市扎根而散发冲劲的穷小子。
穷小子空有一腔冲劲，掏遍全身口袋，都凑不出二百块。
过去的事情太遥远，光是回忆都会觉得被幽暗深渊凝视恐惧的如影随形，陈复止已经回想不出收留石慕岩时的心情。
忘记了也好，只是吃过的亏不要再来一次就行。
他像是没看到石慕岩一般，坐在化妆台前。
石慕岩穿着一身宽松休闲的居家服，让他褪去了昨天的凌厉，从陈复止推门进来时眼睛便如打了胶水般盯在陈复止身上，见他无视自己，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那外露的神情，像足了当年见到什么都稀奇的傻小子。
“阿止，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我只是想来帮你。”
陈复止皱眉。
石慕岩看他抗拒的神色，眼中涌现痛苦，“阿止，以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地道，说句难听的，你混得那么差，跟我有脱不开的关系，我知道现在找你有点冒昧，但我想为我曾经的错误做出补偿，神影这些年的发展你也看到了，我想把你签到神影，我亲自带你，我会给你最好的资源，你考虑一下好吗？”
听完这些话，陈复止如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他没有分半点眼神给石慕岩，掏出手机刷起微博。
石慕岩见他果然不为所动的模样，叹口气，“我会给你最好的资源，希望你好好考虑，我不希望你一直记着以前的事情而拒绝我，这次，我是想好好弥补你，让你走上顶端。”
他眼睛一直注视着陈复止，将陈复止的细微表情收入眼中，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犹豫。
但陈复止只是冷冷看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石慕岩心里凉了半截，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开口，“月亮台计划的爆款综艺的《神行奇兵》正在挑选嘉宾，是个八人成团旅行节目，我手上就有一个名额，你考虑考虑吧！”
热门综艺话题度高，就算不能突然爆红，混个眼熟也能积累不少人气。
这对想要进入娱乐园赚钱的艺人来说，是相当好的资源。
陈复止这才抬眸，湛黑的眼瞳盯着石慕岩，缓缓地笑了起来，“一个名额，我去了季童怎么办？”
没想到陈复止会主动提起季童，石慕岩脸色古怪起来：“季童不一定会想去这个综艺，以季童的咖位参加这个综艺，可以提出条件，带上你没有问题。”
陈复止轻蔑扯出一抹冷笑：“不用了。”
“阿止！”
或许真的是时间冲淡了热血，陈复止安于现状，再没有想冲上金字塔顶端的热情。
说起来从前他想赚很多很多钱，那是因为养何嘉名太费钱了，他学艺术，每年的学费花销，各种手工乐器，两个人的生活费，他总想多给何嘉名一点，不能让嘉善唯一的弟弟因为他照顾不周埋没了天分。
现在，何嘉名已经不需要他费力照顾。
他想做自己的事，在雨天，坐在外婆浇花的阳台上，静静看着雨落在长满青苔的砖石上。
石慕岩看他又恢复了拒绝交流的状态，眸中泛起寒光，“《神行奇兵》丁漠漠会作为老戏骨镇场。”
听到这话，陈复止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撕开了冷淡的伪装。
石慕岩不给陈复止发作的机会，看了眼时间推门而出，“今天是你最后一场戏，本来应该给你举办一场杀青宴，但想到你肯定不会赏脸，我就不自作多情了，你可以暂时不考虑签约神影的事情，你如果对《神行奇兵》感兴趣，我还是会顶着压力帮你安排，我的电话你有的，想通了给我打电话。”
离去前，石慕岩转身望向陈复止，“我知道你还记恨我，我不祈求你的原谅，但我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和我赌气。”
说完，石慕岩头也不回离去，离开剧组的时候，这个寒酸小网剧的导演还不忘过来套近乎，剧里的男一男二也蠢蠢欲动。
石慕岩嘲讽地收回目光，向导演打招呼，语气有些无奈，“我跟阿止是最好的朋友，但是他最近还在跟我闹脾气，麻烦导演照顾了。”
“不算照顾，您是不知道复老师有多敬业。”
导演对陈复止的夸赞不要钱地往外倒。
石慕岩没把这当回事，他看着导演伏低做小的姿态，只觉得可笑。
第一次得知收留自己的漂亮男人竟然是演电视的明星，没见过世面的他震惊的仿佛陈复止是天神下凡，以为自己见到了了不得的人物。
那时陈复止也不过是在小剧组中混些角色，而他看着片场中指点江山的导演，也觉得他们和自己有着天壤之别。
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复止还是小剧组不起眼的角色，而他早已走到了这个圈子的顶端。
回到自己的专车，石慕岩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唇角扯起冷意，“什么事？”
电话那头啧了一声，语气带着责怪，“岩哥，听说你去找陈复止了？”
“嗯。”石慕岩显然对这人没什么耐心，“我打算争取一个《神行奇兵》的资源给他。”
季童冷笑：“那是我的饼。”
“所以我说，再给他争取一个名额，你们两个都去。”
季童嗤地一下笑出声来：“岩哥，你可真是我的好经纪人，看我人气下滑了，还能想到这么一招给我艹热度。让我想想，到时候发预告的时候，我就买两个热搜，季童不计前嫌和陈复止再度合作，再一个科普一下陈复止是谁，把成年往事挖一挖，您看这样行不？”
石慕岩声音没什么起伏：“你别欺负他。”
“我欺负他？联合我欺负他最狠的不是你吗岩哥？本来我还不打算去捧丁漠漠和梁影帝的臭脚，你说搞个旅行综艺，一期一个星期都在镜头下，不能表现出半点对前辈的不尊重吗？既然陈复止要去，那我肯定不能缺席。”季童仿佛得到玩具的恶劣顽童，“对了，你确定陈复止会去吗？”
“会的，他肯定去。”石慕岩掐断电话，丁漠漠去，陈复止必然会去。
他还记得，某次他们在一个组里喝完酒醉醺醺回家找不到钥匙，那时候一直把陈复止当神仙的何嘉名不知怎么突然恨上了陈复止，对陈复止的态度仿佛在看杀父仇人。
任凭他怎么敲门，何嘉名也只是冷冷坐在门后刷数学题，根本不理睬他们。
陈复止突然趴在地上撒酒疯，哭着喊，“外婆，我回来了，我把妈妈带回来了。”
那时他也醉的厉害，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妈妈是谁啊？”
“漠漠，丁漠漠。”陈复止突然抽噎了一下，停止了哭喊，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好像看到了已故的外婆，痴痴笑了一下，那一笑，把他有些忧郁的气质冲散了，好看的仿佛初绽的百合，“外婆，我把妈妈带回来了...”
所以，他碰巧遇到陈复止，就想起这件事了。
陈复止真是个宝贝，是他命里的贵人。
在他刚来到城市最无依无靠的时候，收留了他，给他工作。
现在，又要给他一个再进一步的机会。
石慕岩眼神幽远，虚虚看着前方停停走走的车辆。
烟头长截的灰断落在裤腿上，两段手指被刺了一下，石慕岩才猛地回神。
一次，最后一次。
以后我肯定会好好补偿你。
石慕岩说服自己，黑红也是红，他会给陈复止最高的话题度，将来会帮他洗白，让成为比季童还要成功的流量明星。
所以，再原谅他一次。
反正...
时间还很多，总有机会的。
第6章 火葬预制6
因为石慕岩的关系，陈复止最后一场戏没有什么波澜的过了。
离开的时候，陈复止能感觉到男二阴恻恻盯着他背影，而后冷着脸向助理发脾气。
一直被他踩在脚底的对手，突然有翻身的希望，任谁都会心里不平衡。
助理瑟缩向后退了一步，又不得不顶着男二的怒火让他消气。
陈复止匆匆瞥了一眼，便离开了剧组。
他在这个剧组的工作已经完成，至于这部没什么机会翻起浪花的小网剧能否顺利卖出，和他无关了。
“你就是陈复止？”体检中心值班的护士快速翻找记录单，她的语气依旧急躁，快速看了一眼未领取表格后，又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