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原谅,而是对穆于来说,真的没关系。
牧野的疏远虽然让他有一段时间感到失落,但没有真正地伤害他。
杯酒泯恩仇,穆于同牧野喝了几杯。
即使喝得不多,但走出火锅店的时候,他还是从台阶上一脚踏空。
好在牧野及时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你是不是喝醉了!路都走不稳了。”牧野担忧道。
穆于感觉到他多灾多难的脚重重踏在地上,疼得他头皮发麻。
前几日因为光脚所带来的伤口,此刻正隐隐作痛,似乎有些地方再次出血了。
他刚想说自己没事,牧野就说道:“我扶着你去车上吧,你这样也不好走。”
穆于只好道:“麻烦你了。”
他将胳膊搭在牧野肩膀上,对方搂着他的腰身,给予他一定的支撑力,以免将重心都放在脚上。
两人刚走到车边,牧野正在翻找着裤兜里的车钥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股巨力将他怀里的穆于扯了出去。
下一秒,一记猛烈的拳风便袭上他的颧骨。
牧野下意识往后躲,背脊重重撞在车身上,捂住自己被拳风擦过的脸颊,那处又疼又辣。
周颂臣抓着穆于的肩膀,将人按在自己怀里。
满脸压抑的怒意,眸中隐含警告,好似被抢了猎物,发出威慑的猛兽。
在看清他的脸后,周颂臣愣了一下,怒意不减反增,怀里的穆于还不识时务地挣扎着。
周颂臣不松手,穆于被闷得快要喘不上气,加上刚才他分明听到这人动了手。
心中又急又气,他手上用力地推动,却始终敌不过周颂臣的力道。
胡乱推搡间,他的手不知打到了什么地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穆于感觉指尖都被力的作用震得发麻,而周颂臣扣住他的力道瞬间松开。
从对方怀里挣扎出来,穆于抬头一看,就见周颂臣的脸颊缓缓地浮现红痕。
穆于嘴巴张了又合,无措地转身看向身后牧野。
发现牧野的状态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糟糕,应该是牧野躲得快,没真的挨到。
真正被打到脸的……
穆于僵硬着脖子,迟疑地转回了周颂臣的方向。
周颂臣用手背轻轻拭过肿起的脸颊,怒极反笑:“你现在竟然为了他……打我?”
第29章
穆于哑口无言,他看了眼自己犯了“重罪”的手:“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你突然冲出来,我……”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很显然这话只能起到反效果。
周颂臣的表情越发阴沉,穆于几乎能看到他额角的青筋在跳动。
穆于知道,周颂臣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何况这一巴掌还是他给的。
牧野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我这有行车记录仪,都拍着呢!”
听到这话,穆于下意识往周颂臣身前挡了一下。
“你受伤了吗?”穆于对牧野道。
光线不算明亮,他想往牧野那边走,试图看清对方情况,就被人一把扯住后领,拽了回去。
领口卡着颈项,让穆于有些难受,但他现在根本不敢反抗周颂臣。
刚才他就感觉到周颂臣身上酒气很浓,担心刺激对方太过,又要动手。
如果是在平时,周颂臣绝无可能在这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地方打人。
就算真要对牧野下黑手,肯定也会选择在无人的黑巷。
果然是因为喝醉了吧,才会变得比平时都要冲动。
说实话,穆于到现在都没弄懂周颂臣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刚才碰到你了吗?”周颂臣不耐又轻慢的声音响起。
牧野皱起眉:“那是因为我躲得快!”
周颂臣根本不理会他,而是低下头凑到穆于后颈。
“果然喝了酒。”
这句话几乎是从周颂臣牙关中挤出来的,仿佛穆于沾酒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醉酒的人到底是谁!
“牧野,要不然你先回去吧。”穆于迅速道,当务之急,是将这两个人隔开。
牧野不愿意:“你让我留你跟一个醉酒暴力狂在一起?”
穆于头皮发紧,他转过身一把抱住周颂臣的腰,不让对方乱动:“没事的,他不会对我做什么,你先回去吧,到家了再联系。”
本来觉得臂弯里的周颂臣,在他抱住的那一刻已经安静许多。
不知为何,听完他说的话以后,又开始去扯他的手,让他松开。
牧野作为旁观者,只觉得周颂臣做作。穆于体型那样小,胳膊还没周颂臣手腕细,哪里真能把人拦住。
还一口一个松开,不会自己掰开吗?
联想到两人高中时就颇为微妙的关系,加上穆于明显在维护周颂臣的态度,牧野只能说:“那你自己小心。”
这时牧野叫的代驾姗姗来迟,他将车钥匙递给对方,上了车。
等人走后,穆于松了口气,伸手去摸周颂臣被自己打到的地方:“很疼吗?”
周颂臣拍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见人醉成这样,穆于又怎么放心他独自离开。只能忍着脚踝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周颂臣在街边拦下计程车,开门上去后,并没有把车门关上。
穆于顺势钻了进去,他听到周颂臣口齿清晰地报了家庭住址,感觉又不像喝醉的样子。
心里抱着疑惑,他在车上开口问周颂臣,只是不管他说什么,周颂臣只望着窗外,只字不答。
这让穆于也产生了一些情绪,然而那点情绪在看到周颂臣右脸上的巴掌印时,又缓缓散去。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公寓,在进门的前一刻,周颂臣都始终保持沉默。
穆于摸索着墙边灯的开关,还未打开,就感觉自己后颈被用力抓住,随即往墙上按。
周颂臣指尖牢牢扣住他的脑袋,将他压制得动弹不得:“从前我就觉得,你们说说笑笑的样子很恶心。”
穆于撑着墙壁,试图转过身来,跟这个醉鬼讲道理:“这就是你突然对别人动手的理由?”
周颂臣狠戾道:“怎么,我阻碍你们旧情复燃了?”
他和牧野清清白白,何来的旧情复燃:“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喝醉了!”
他的所有反抗,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周颂臣何时被穆于这般忤逆过,还是为了别的男人!
一晚上压抑的怒火,都在此刻尽数倾泻而出,他忍不住凑至穆于耳边,满怀恶意道:“你就这么缺男人?是我那晚没让你爽吗?”
穆于本来还扭动的身体,瞬间停住。
这句话犹如一声惊雷,将他震蒙了。
他甚至花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去理解周颂臣话里的每一个字。
那夜被潜意识所掩盖的种种细节,散落的记忆,都在此刻一涌而上。
灌进口腔里的酒,那股冷淡的香气,那句熟悉的“你就这么缺男人”。
最终艰难地得出一个,让他又茫然又奇怪的结论。
那天晚上……带走他的是周颂臣!
为什么?
这极具冲击性的事实,将穆于大脑搅得一塌糊涂。
不是不能接受,跟周颂臣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他们的边缘性行为从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一直持续至今。
穆于自从知道自己性向以后,有专门上网查过相关知识,他当然知道同性之间,该怎么做到最后。
只不过他认为周颂臣是个直男,根本不可能跟他上床。
但现在周颂臣告诉他,他们睡过,还是在他完全喝醉的情况下?
周颂臣应该知道,他即使是清醒的,只要周颂臣提出要做,他也不可能会拒绝。
大费周章将他灌醉,还故意告诉他是其他男人,到底为什么?
周颂臣却完全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伸手将他的眼镜摘掉。
每一次周颂臣要和他做那事之前,都会摘掉他的眼镜。
久而久之,这仿佛成为了某种信号。
比起脱掉衣服,摘眼镜这件事,更像某种性的暗示。
但这一次,穆于不想配合,他有很多问题要问,有太多不解要答。
他摸索到了开关,将灯打开。
室内大亮,穆于也趁机挣开了周颂臣的手,转过身来。
他看不清周颂臣的脸,却仍然要问:“payaso那晚真的是你?”
即便刚才周颂臣已经亲口承认,但穆于仍然不敢相信。
周颂臣没有说话,扣在他颈项上的手,烫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