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渊 第39章

猛地咬牙,穆于一把抓住了周颂臣试图脱他上衣的手,颤抖着道:“不行。”

周颂臣抬起头,没继续动作,也没说话,只是眯眼望他。

虽然这人在努力压制自己的脾气,但穆于还是能察觉到,对方已经极其不耐。

穆于没有退让,推开周颂臣的手:“我不要做。”

周颂臣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烟灰色的双眸,在昏暗的环境中,变得又深又沉。

穆于觉得自己好似被一头正在准备进攻的猛兽给盯住了,他豪不怀疑,如果周颂臣有獠牙,此刻他脖子都已经被咬穿了。

然而那种紧迫的危机感,却在周颂臣下一次眨眼的瞬间,消失了。

笼罩在他身上的影子在往后退,周颂臣从床上离开,扯了扯领口,轻笑道:“你怕什么,你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穆于很想说,也不是没有强迫过。

但能从周颂臣手中“逃过一劫”,他已心满意足,哪里还敢说刺激对方的话语。

他尴尬地张口,想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犹豫了下,还是自觉地去客卧铺床。

房门外能听到外头浴室的水声,周颂臣在他走后没多久便进了浴室,门摔得很响。

他铺完床,用手机都对弈了三盘,周颂臣还在浴室里没出来。

就在他担心周颂臣是不是在浴室出了什么意外时,外面浴室门再次打开,周颂臣从客卧门前走过,停下了脚步。

穆于盯着房门咽了口唾沫,有些怕周颂臣会破门而入。

但最终,房门口的脚步声还是逐渐远离。

听到主卧的关门声,穆于彻底松了口气。在客卧找了套换洗的衣服,他进到浴室。

浴室冷冷清清,既无水蒸气,也无半点热意,只有浅淡的沐浴露的清香,还有周颂臣的味道。

花洒龙头转到最右,是完完全全的冷水。

穆于安静地眨了眨眼,突然有了一个猜测€€€€周颂臣该不会……洗了快一个小时的冷水澡吧?

身体真好啊,穆于不仅感慨道。

第35章

次日,穆于被手机铃声准时叫醒。

集训道场的集合时间为中午十二点,穆于还需要回学校拿行李。

走到客厅,屋内空空荡荡,他没见到平日里早起学习或健身的身影。

穆于在屋里走了一圈后,确定对方真的没有起床,便去敲门。

敲到第二回时,穆于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严肃,他拧开把手,推门而入。

房间内一片昏暗,周颂臣戴着眼罩,躺在凌乱的被褥里,裸露在外的身躯,被深色床单衬得好似苍白雕塑。

穆于走了过去,伸手摸向周颂臣的额头,还未碰到这人皮肤,手腕就被攥住了。

周颂臣扯掉眼罩,露出泛起血丝的双眸:“做什么?”

穆于试图将手收回来:“以为你生病了,进来看看。”

周颂臣松开了他的腕,转而捏了下眉心:“现在几点了?”

穆于感觉对方的体温仍然处于正常范围,脸色除了疲惫,没有太多的病色,放下心来:“九点了,你昨天说要送我回去。”

周颂臣掀开被子,穆于下意识避开视线,但对方的身体全貌仍然撞进他眼睛里,让心跳都慢了半拍。

这人睡觉怎么什么也没穿啊!

“别扭就出去等。”周颂臣拉开衣柜,头也不回地说道。

穆于如蒙大赦,忙不迭离开房间,顺手带上房门。

周颂臣出来的时候,穆于已经收拾齐整,坐在沙发上等候。

“不吃早饭?”周颂臣看了眼岛台,上面冷冷清清,什么都没有。

穆于既没有做早餐,也没有叫外卖。

“不了,我想早点去道场报道。”穆于回道。

随后他不管周颂臣,自顾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给陈路发去消息。

陈路昨天还在说,要一起去道场报道,从学校出发刚好有地铁直达的路线。

虽然穆于觉得,陈路让曲师兄送他会更方便。

但对方已经发出邀约,穆于就不会拒绝。

“走吧。”身后传来周颂臣略显冷淡的声音。

穆于敏锐地意识到,周颂臣心情有些不好,他看了眼对方,最后将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归结于起床气。

进了电梯,穆于都自觉地离周颂臣远了点,怕被无故迁怒。

是周颂臣自己说要送他去学校的,这不能怪他吧。

从公寓出发,到成大不过十分钟的车程。

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穆于下车后,摘掉了头盔,递还给周颂臣。

周颂臣没接,反而问了句:“你集训几天,什么时候结束?”

穆于握住头盔的指尖微微收紧:“你要来吗?”

周颂臣不置可否:“看情况吧。”

穆于理解地点了点头:“很忙的话,不来也没关系。”

“你不想我去?”周颂臣看似随口一问,穆于却无端感到一股恶寒。

穆于怔忪一瞬,本能解释:“我只是觉得你最近应该会很忙。”

周颂臣看了他片刻,点点头:“是挺忙的。”

寒意褪去,穆于又能感觉到四周的温度。

他忍着搓揉胳膊上鸡皮疙瘩的冲动,道:“集训周期是二十天,中间只有两天假期,如果你想过来,记得提前给我发消息。”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晚上九点以后才会用手机,所以你最好是在那个时间点发消息给我。”

周颂臣皱眉问:“你到底是集训还是军训,怎么还管手机?”

“是我自己上课的时候不喜欢用手机。”

穆于下棋的时候,不喜欢被其他事情中断。

穆于希望周颂臣送自己去道场,某种意义上,是期盼对方能够主动解他的世界,哪怕只有一点点。

很可惜,至今为止,周颂臣好像都没有想要了解的意思。

“所以你要来吗?”他看着周颂臣,又问了一次,知道不该,但心里还是隐隐存了份期待。

周颂臣启动了重机车:“来的话,我再联系你。”

他依然没有给予穆于一个肯定的回答。

穆于眼中的情绪沉了下去,他颔首点头,没有向以往那样,站在原地看对方驱车离去的背影,而是直接选择转身往学校大门走。

跟陈路约定碰头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

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用力合上头盔挡风镜的声音,重机车引擎声音骤然响起,急驰而去。

穆于侧过脸,余光里重机车的影子都已经变成一个小点。

曲盛开设的道场,在一个园区内,起名圆一道场,名字颇为禅意,据说是与曲盛相交甚好的禅师帮忙起的名。

中午集合前,还有自由活动时间,让大家去道场附近购置一些生活用品。

穆于本来与陈路约了碰面时间,结果两人没能坐地铁过去,因为曲悠然要送他们。

路上陈路跟他一起坐车后座,同他悄悄咬耳朵。

本来陈路不愿意让曲悠然送,他担心这一批次集训的棋手们知道他跟曲悠然关系好,保不齐会以为他是个走后门进道场的。

昨晚为这事闹到半夜,不管他怎么说,曲悠然仍坚持,两个人吵了一架,现在由陈路单方面发起冷战。

难怪穆于见到陈路的时候,对方是坐在后座,满脸苦大仇深。

虽然陈路抱怨地很不高兴,但他还是上了曲悠然的车,说是冷战,实则乖乖配合,现在也只能嘴巴嘀咕几句,为自己找回一点面子。

穆于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只要开始对弈,大家都会知道你的真正实力。”

曲悠然透过后视镜看向他们:“昨晚我就是这么跟鹿鹿说的,而且我送你们过去,道场里的老师也会多照顾你们一些。”

陈路听到曲悠然说话,自己就不吭声了,扭头看窗外。

可怜穆于为了缓解僵硬的气氛,一会同陈路聊天,一会给曲悠然搭话,忙得不可开交,口干舌燥。

幸好在道场,没有发生陈路担心的问题。

毕竟上次冬令营,穆于拿的第一,陈路排名第二。

两个都是实力强盛的棋手,和曲悠然有来往,也不算多稀奇。

曲悠然带他们去食堂用餐,阿姨们看见曲悠然,笑眯眯地给他们多打了几勺肉,一人塞了一瓶草莓牛奶。

曲悠然对鼓着腮帮子喝牛奶的陈路温柔道:“现在不生气了吧。”

陈路还是没说话。

晚上曲悠然给穆于发信息,说买了披萨放在宿舍楼下,让穆于帮忙拿一下,他就不上楼了。

穆于下楼拿了披萨,陈路坐在床边晃着双腿玩手机,看到穆于提了盒披萨上来,眉开眼笑:“呀,你叫外卖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不是我买的,是曲哥送过来的,他怕你见到他不高兴,所以没露面。”当然曲悠然没这么说,后半段是穆于的猜测。

陈路愣了愣,穿上拖鞋就往楼下跑。

穆于欣慰地看着他的背影,拿出自己的手机,上面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消息提醒。

集训开始后,穆于就忙得没功夫看手机了。

课程安排得很满,大概是因为集训结束后,马上就要参加预选赛。

穆于和陈路这一批通过冬令营进来的,不仅是道场的“转学生”,还是年纪最大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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