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今日怎么没见江€€?”谢二忽地问。
顾€€笑道:“衣锦还乡,在家里估计去见心上人了。”
“嚯!”谢二还不知道江€€也有心上人,“他之前不是和严大屁……”
“你别瞎说,江€€不是我们这样的,他喜欢女子,跟严大公子纯属工作。”且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交易,估计就是暧昧暧昧,没有什么身体接触。
顾€€其实怀疑严大公子也不是真的喜欢男人,都是跟风狗罢了。
“那他喜欢的……”
“巧儿表姐,我想着,他们估计好事也要近了……就是有些麻烦……”
“你巧儿表姐的家里人麻烦?”
“嗯,哎,不管这些,江€€的确是我想要的副手,但若是他成亲了,他自然以家庭为重,说不定立马就被巧儿表姐的一大家子给困住,我早警告过他,他还是一意孤行,我是救不了他,只好放弃他了。”
顾€€说得很冷淡,他自觉自己这些话恐怕在古代人听来都挺现实的,可转眼就听见谢二说:“那真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咱们别管,你副手日后爷来做,给你做一辈子的副手,等慕容丰荣养退位,便请我做你的府丞如何?”
顾€€感觉谢二好像不管自己说什么,都能站在自己这边:“那恐怕不行……”小顾揶揄着,“你得是个秀才才行,有功名在身才能做府丞,这是规定。”
“什么劳什子规定,早晚有一天给他改了。”谢二骂骂咧咧。
小顾大人连忙道:“可别,让文化人担任某些职位,这是几百年来的规矩,既然几百年来都没有出过错,说明有一定的道理,你想,若是整个朝廷都是你我这样的文盲,那还得了?”顾€€心想,若都是自己这样的人,那他得累死,成天勾心斗角,爽不到一点。
若都是谢二这样爽直的人,脑袋不转弯的,讲义气的,那这大魏要不了两天就得灭亡。
老话说得好,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谢二至今还没有变成穷光蛋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的朋友们也都富可敌国,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结果谢侯认真的看着顾时惜,说道:“此话差矣,时惜,若全朝堂都是你我这样的人,就没有勾心斗角了,你掌权,我掌兵,你指哪儿,我打哪儿,没有分歧,国富兵强,且你也不是文盲,你只是不擅长做诗罢了,你明明聪慧过人,腹内自由乾坤,总妄自菲薄做什么?”
“我这不是妄自菲薄。”顾时惜难得被夸得如此舒服,他微笑着看向身旁一直陪着他的谢二,“我这是谦虚,我当然知道我聪明,还用二叔你说?”小顾大人挑眉。
谢二一愣,只觉得眼前之人美不胜收,哪管四处张灯结彩灯火璀璨,如今天上天下,只有眼前人的双眸是最亮之处:“哈哈,好,我瞎操心了。”少年侯爷红着面颊,垂眸不敢多看。
晚上到了家里,顾父也刚好从山上下来,抱着在欢迎状元的现场抢到的各个名气极大的才子、诗人,喜滋滋地和儿子打招呼:“€€哥儿回来了?”
顾€€点了点头,顺嘴问:“最近功课学业如何?”
顾父连忙拘谨起来,活像霜打了的茄子,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说:“先生说我最近还是不错的,有进步,策论写的很好,比之间有长进了。”
“嗯,那不要骄傲,有空多去我老师府上走动走动,他时常出题,让他多教教你,对你考试也有好处。”
顾父连忙又点头。
顾€€说完,拉着谢二去小厨房找心爱的厨子,谢二心中觉得好笑,感觉这对父子真是有趣。
随后两人就守在门口等皮蛋瘦肉粥做好,期间还下了一盘五子棋€€€€没办法,顾时惜不想过度用脑。
吃粥的时候,顾€€碗里被谢二拨来好几块儿超大的皮蛋,就像是小孩子把心爱的玩具都给喜欢的人玩似的,总之,喜欢就是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都给对方。
顾€€睫毛微微颤了颤,假装没注意……
隔日,状元诗友集前一天,扬州达官贵人们内部爆发了一条消息,说是长安来的刘小姐昨日在祖母家失踪了!
顾€€是从师母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师母晴姨来找母亲打牌,小声告诉他这个旁人都不晓得的消息,说现在刘家祖宅里面全部人都急疯了,偏偏就是找不到!!
第139章 保佑
好不容易公事告一段落,解手的时候,便叫来自己的大型秘密武器€€€€李捕头。
“李老,这件事儿你需得仔细查看,刘家的小姐丢了!莫是什么不长眼的人把人绑架了去,你若是能找到,带回来那是最好的,倘若找不到,有些线索也行,不然旁人阴阳怪气说咱们扬州治安不行,岂不是打我们全体府台中人的脸?”
李捕头身后跟着自己的小徒弟和霍运,小徒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傻白甜,因为和顾时惜差不多大,总对顾时惜的身份没有改变,此刻便好似朋友一样也感慨着说:“就是就是!咱们扬州自从顾大人上了台,不知整合了多少人力,专门管治安,兄弟们日夜三班倒,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因为一个人失踪了,害的大人明年的评优下不来?!”
几个人在厕所外面谈事情,顾€€正觉得这小徒弟未免说话太直白了,谢二刚好从厕所里出来,一边洒脱的系腰带,一边冷声道:“我和李捕头一块儿去,他从外头查,我直接去刘阁老他老母家里看看到底咋回事儿,有问题也好及时发现。”
“€€?你能去?”顾€€倒是原本就没想到谢二还有这本事。
谢侯锋利的眉头一挑,笑得格外邪痞:“不然呢?整个扬州城,就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还有,你给我的舆图上的好几家,我都谈好了,都愿意往内退个一米,我和他们说好了,只要愿意退,他们修缮的钱都侯府来出。”
“那二叔你可下血本了……”顾€€心里叹息着,总感觉有些亏。
谢侯却道:“还好,如今咱们一体的,与你有好处的事情,花再多的钱都不冤。”
小顾大人腼腆笑了笑,没有多说,只让李捕头先去组织兄弟们四处巡逻,不要声张的慢慢查,随后才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谢二,说:“不要总说些太刻意的话,大家都晓得咱们好了,你说的太多,反倒有些欲盖弥彰。”
由于两人打算在刘小姐婚事告一段落前都持续这种虚假的关系,以便让所有人都明白顾时惜和孟家没有关系,所以两人人前很是亲密。
“怎么会?我看严大屁和他那些文人知己都这么说话,每日不说几句牙都要酸倒的话,好似都活不了了。”谢侯笑着。
“那咱们也别和他们一样啊,就寻常一点便是。”顾€€觉得,就谢二这张口闭口都是情话的样子若是被孟玉瞧见,更要觉得他们是假的了。
“好好好,寻常一些。”谢侯点点头,把自己的腰带系了个死结,眉头皱了皱,但懒得管,随意又擦了擦黑色的靴子,问小亲戚,“你要不要同我一块儿去刘阁老的祖宅去?刘老太太是咱们侯府那位老祖宗的手帕交,两人从前在长安好似就认识,后来刘老太太回这边养老,隔三岔五还要找咱们府里的老太太去做客吃茶,咱们过去,就以小辈探望的名头过去便是。”
“我去好吗?”
“如何不好?刘老太太为人慈祥,时惜你去了,她怕还安心些,你可是父母官。”
顾€€微笑着点点头:“也对,那我提些东西。”
两人是午后坐马车去刘府的。
刘府距离小秦淮河很近,在那一趟春楼的对岸,有一户门前有着巨大石狮子的五进大宅院,便是刘宅了。
门口可见四五位门房坐在一起打牌唠嗑,看见路过的人稍微靠近了一些大门,门房们便凶神恶煞地看过去,好叫路人们别不自量力冲撞了刘家。
顾时惜和谢侯到门口的时候,那几个门房倒是起来得飞快。
他们好似天生就有看人下菜的超能力,一看顾时惜的马车,就知道是贵人来了,几人牌立马一丢,便全部迎上来给顾时惜行礼。
谢侯先下马车,随后伸手去接漂亮的小顾,门房们眼观鼻鼻观心,不管恐不恐同,都不敢有半点儿怠慢,为首的门房更是谄媚极了,微微弓着身子和侯爷说道:“谢侯可好久没来了,您家老祖宗如今可好?咱们奶奶可惦记着呢,说好久没和老姐妹打牌玩,来来,侯爷快请进,顾大人请进!”
顾€€从没来过,这门房却对自己好似很熟,牛逼,这就是做门房的自我修养吧,得把整个扬州所有达官贵人和重要亲戚人物的面记熟,不然怎么在这等豪奢之家混下去?
顾€€提着一些新鲜的长安特产带过来,多亏了江€€去长安赶考都惦记自己,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送什么,人家刘老太太肯定是大风大浪什么都见过,送再贵的东西都不足为奇,还不如送些令人怀念的东西,比如长安的糕点。
两人跟着门房进了一门,随后还小厮和丫头带路,有小丫头传报去时,鞋子都跑丢了一只,顾€€看着,轻轻一笑。
谢二看时惜笑了,立即也顺着目光看去,却找不到觉得有趣的点,只觉得刘家大约当真是发生了大事儿,不然怎么府内气氛如此严肃,家丁乱七八糟,丫鬟更是东奔西走,连招待客人的礼仪都忘了。
等被引去会大堂坐下,丫鬟们上了干果茶点,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才拄着一只枯木枝形状的拐杖缓慢走出来。
有四个大丫头贴身扶着,还有两个小丫头在后面捧着玉如意和芭蕉扇,排场别提有多大了。
顾€€感觉皇后娘娘估计排场都跟这差不多,谁家正常人走到哪儿后面还有人捧着法器的?
“刘老太太安康,顾时惜见过刘老太太。”小顾大人不等谢二介绍自己,便先一步站起来行礼。
刘老太太很胖,一屁股坐在上座后,手里拿着的帕子还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听见顾时惜说话才抬起眼来,笑着说:“顾大人无须多礼,你是谢侯正儿八经的亲戚,那便跟谢侯一块儿,叫我一声奶奶便是。”
“奶奶。”小顾嘴巴很甜。
“哎,好好。”刘老太太答应后,咳嗽了两声,又叹息着,问谢二,“可是知道我家三妹子的事情才来的?这事儿我让他们偷偷的找,没成想还是闹了出去,这满屋子,就我老婆子一个人主事儿,连下面的人都糊弄起我来。”刘老太太又伤心的擦起眼泪。
顾时惜没有说话,他看向谢二,希望谢二问些有用的,他虽然刚才喊了刘老太太一声‘奶奶’,但到底是不方便说话€€€€他可是孟玉之前在长安委婉拒绝联姻的原因。虽然刘老太太可能消息没那么灵通,暂时还不知道。
谢尘接收到小亲戚的眼神,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连忙便冷声道:“怎么会?!谁敢欺负您?我和时惜不都是您小辈,你直说哪个不好,我让人给你换新的,保管对奶奶您忠心耿耿!”
顾€€嘴角一抽,还是自己开口询问吧:“不知道刘小姐是不是真的丢了,我一听说这件事,便让谢侯马不停蹄带着过来,怕是扬州治安问题,导致刘小姐走丢,心中无比忐忑……”
“不不,是在闺房里丢的,只是一晚上而已,我甚至还派人把她房门都锁起来了,谁知道第二天让身边的丫头找她来陪我吃饭,结果人影儿都瞧不见一个……”老太太唉声叹气,扶额痛哭,“我这是造了什么捏,这若是当真再也找不到了,我们如何与孟家交代?”
顾€€闻言心中一动,他看向谢二,小声含糊说:“是不是孟玉弄的?”
谢尘摇摇头:“不可能,他帮刘小姐离家出走?若是被发现,他不要命了?”
顾€€想了想,问老太太:“不知能否去案发现场看看?”说完,好像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于现代,小顾大人立马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刘小姐的闺房……只是为了寻找小姐,若是不方便……”
“人都丢了,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大人请跟我来。”刘老太太站起身,忽地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眸中都迸发出一股亮光来看着顾时惜说道,“€€,你不正是传说中断案如神的顾大人吗?哦弥陀佛,这下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了!”
顾€€其实很想说‘不一定,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他只是断案还可以,并不是搜救犬’。
€€€€此乃名气太大的唯一一点坏处,那就是所有人都觉得你一定行,但凡有一次出差错,他断案如神的人设估计就要瞬间倒塌。
这和做好人坏人一个道理。
坏人只要干一次好事,或者死前放下屠刀,救了人,那么他便是回头是岸成佛成仙,众人歌颂。
而好人哪怕只是做了一件坏事,那么之后不管怎么弥补,都是坏人,别人都不会相信他。
此乃人性。
顾€€还在感慨自己名气太大,有些苦恼日后怎么办,就听见谢二毫无顾忌的说:“那是,奶奶你放心,咱们小顾大人旁的就不说了,这断案绝对没有出过差错,你这案子,虽说只是找人,但也包在我们身上,可别伤心了!”
顾€€脚步一顿,走在后面悄悄踩住谢二的脚后跟€€€€叫你还吹!
谢侯的短靴差点儿没掉了,回头却很是关心地看了一眼小亲戚,问:“你没事儿吧?”
“?”
“哦,我还以为我差点儿把你绊倒了,你才踩我鞋子,没事儿,你没事儿就行,时惜,你走我前头,来。”
顾时惜被谢二一只手拉着手腕就走到前面去,忽然感觉自己刚才那小小的报复都索然无趣起来。
这边的小动作前面的老太太是全然不知的,好不容易到了刘小姐的闺房,推开门,便让顾时惜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顾€€硬着头皮进去,左右观察,从屏风到圆形的窗户,从布满纱帘和珠翠挂坠的拱门到床边昂贵的架子床,无一处奇怪的地方:“确定昨夜是将刘小姐单独关在这个房间里,四处都有人把守,绝对出不来?”
刘老太太点头:“定是出不来的,我连她的丫鬟都不让靠近……”
“那发现人不见了后呢?有没有封锁现场?四周再派人把手?”
“当然,一直有人在这里寻找,都找遍了。”
顾€€摸了摸下巴,好得很,密室逃脱?确定出不去,那么其实根本没出去?
可没出去能藏在哪儿呢?到处都被找过了……
顾€€忽地灵光一现,抬起头看向高约四到五米的人字天花板,只见巨粗的横梁架子上果然藏着一个一身漆黑男装打扮的姑娘!
所有人都顺着顾时惜的目光看去,倒把刘小姐看得蛮尴尬,哈哈笑了笑,喊了声:“祖母,我闹着玩儿的。”
刘老太太气得半死,指着梁上的刘小姐就骂道:“那你还不给我下来!给我小心点!哎呦……我真是要被你气死!”
刘小姐被仆从们搭架子去救下来后,先是去抱着祖母好好撒了会儿娇,随后才走到顾时惜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感慨着和祖母说了句:“祖母你瞧,我就说了我不嫁,人家孟玉喜欢的顾大人这样好看,我哪里比得上?不嫁不嫁!”
“啊?”刘老太太吓了一跳。
顾€€连忙解释:“非也,小姐严重了,我与孟玉只是泛泛之交,与谢侯才是知己,还望小姐不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