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这些话是对叶梦洲说的。
然而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影响,反倒是一旁的林语听得心里十分难受。
他蹲下身子,旁若无人的一张张捡起地上沾了灰尘的照片。
刚捡了没几张,便听见“轰隆€€€€”一声,天空滴了几滴雨,落在了地上,打湿了林语手里的相片,也打湿了他的头发。
但他却顾不上去管,直到把所有照片都捡完之后才慢慢直起身来。
林语手上沾满了泥巴,脸上的雨水也跟泪水混合成了一片。
不禁抬手抹了抹眼角留下的眼泪,却将脸庞抹成了大花脸。
林语无声地啜泣着。
希望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谁也不要看见。
但显然不可能。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叶梦洲自然不用多说,在看到林语脸上沾了泥巴的第一时间便抬手用衣袖替他擦着脸蛋,这会里面的白衬衫的袖口已经全黑了也毫不在乎。
然而就连秦枭,也将全部的目光投放到了林语身上。
可他此刻繁冗复杂的眼神中,包含着怎样的情绪,大概只有他自己才会知晓。
也许是男人的目光太不加以掩饰,叶梦洲先天的敏觉性又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面色陡然一沉,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步,将林语整个挡在自己身后,转而望向对面沉默的男人。
“秦枭,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吧,”叶梦洲冷声问,“我和她之间,你究竟要选谁。”
话音一落,秦枭眸色渐深,半晌没有说话。
一段漫长的沉默过后。
叶梦茵慢步走到他身边,动作自然的牵过秦枭的手掌,而男人没有半点抵抗。
叶梦洲冷漠的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不禁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那么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敌人了,”说完,他转身牵起林语的手掌,“走吧。”
却在带人离开之前,路过秦枭身边时,彼此交换了一个只有对方才能领会其中意思的眼神。
雨越下越大。
秦枭望着空荡荡的眼前,浓眉深锁,像在沉思着什么。
叶梦茵从下属手中接过雨伞,再度搂上男人的胳膊,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冷眼望着眼前的墓碑:
“母亲还是太心软了,这种人根本就死有余辜,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就该被挫骨扬灰。”
秦枭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叶梦茵发泄着情绪。
半晌才嗓音低沉地问:“梦洲的母亲,当年真的是因为意外身亡吗?”
话音一落,叶梦茵的脸色僵住,过了许久才舒展眉峰。
“秦枭,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有些事情是永远都不可能与你分享的,我们的婚姻也只是各取所需,希望你清楚这一点,不要越界。”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甩开秦枭之后,方才小鸟依人的姿态已经完全消失,又再次变回了那个众星捧月却又冷血无情的企业总裁。
在下属的簇拥下,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墓园。
作者有话说:
呜呜昨天好少评论啊,在看的宝贝们留个言叭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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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还没有准备好
天空阴沉, 乌云翻滚。
就像此刻车内的气氛一般,沉默且有些压抑。
唯一的一点声音,便是雨滴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的声响。
驱车回家的路上, 叶梦洲一句话都没有说。
林语心里充斥很多的疑问。
比如,叶梦洲在他姐姐和秦枭出现之前说的, “今天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指的是什么?
又比如, 叶梦茵明知道自己的准新郎和她弟弟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还愿意嫁给秦枭?
然而,当他转头看见身边人阴沉沉的脸色之后,到了嘴边的话根本问不出口。
林语只能无奈的轻声叹气。
知道自己的问题, 终究是得不到解答了。
屋外骤雨连绵。
林语刚才在雨地里站了很久,衣服都被淋透了, 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所以, 到了家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间的浴室里洗了个澡。
然而等他洗完换上一身干爽的睡衣, 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冷不丁瞧见房间里的床上坐了个人。
叶梦洲的头发也湿漉漉的,像是刚洗完澡, 身上穿着浴袍。
身形慵懒的倚靠在床边,见林语出来, 动作自然的冲他招了招手。
林语被吓得不轻。
对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事没有点儿心理准备。
所以面对对方的“盛情邀请”,非但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了一步。
“不欢迎我吗?”叶梦洲似笑非笑的问。
见林语依然神情戒备的望着自己, 像是沉了脸色。
正要从床上起来的时候, 在原地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的林语咬咬牙, 决定豁出去了。
“别走!”
林语小碎步跑上前去拦住他,将人摁坐了回去。
他刚洗完澡,脸蛋被浴室内水蒸气晕染成了淡淡的粉色,这会已经越来越红,连耳朵和脖子都快要红透了。
林语不敢抬头,不断回想着脑子里有限的观影记忆。
就当他犹豫着要以什么样的姿势将人扑倒时,却猝不及防被人拦腰一抱放到床上,紧接着,后背贴上了一堵坚实而又滚烫的胸膛。
林语身体僵得不行。
被身后的男人抱着,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也不敢动。
“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的那部电影吗?”叶梦洲呼吸平稳的在他耳边问。
林语闻言怔怔地点了点头。
叶梦洲像是思考了很久,才又出声道:“那是我拍的片子,大部分也是我的真实经历,但是我和母亲并没有影片里的母子那般幸运。”
话音一落,林语知道叶梦洲一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不禁屏住了呼吸,安静的准备聆听故事。
半晌过后,叶梦洲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
“叶胜天是有婚约的人,却在见了我母亲一面之后,就天天去她开的小饭馆里吃面,表面追求,实则是在进行各种骚扰,后来我母亲忍无可忍,在叶胜天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砸破了他的脑袋,这事被叶家知道以后,虽然没有追究,但因为我母亲出身不好,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
叶梦洲冷哼一声,“你说可不可笑,我母亲从来就没有回应过这段感情,从头到尾只是叶胜天在一厢情愿,居然还有脸指责是我母亲不检点,故意勾引有婚约在身的人。”
“后来,叶胜天顺从家里的意愿娶了门当户对的女人生了孩子之后,依然对我母亲贼心不死。有次酗酒之后找上门来强迫了我母亲,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就逃走了,因为她不想当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过一辈子看人脸色的生活。但叶家权势滔天,最终还是被他找到了母亲和我,却并不是因为他还爱着她,而是因为原配已经没了生育能力,我是儿子,仅此而已,这也是叶梦茵和他母亲如此仇恨我们母子俩的原因。”
“也许是老天有眼,不久叶胜天便病逝了,可惜的是,我的母亲也在几天之后车祸身亡,”他怅然若失的长叹口气,“明明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在促膝长谈,将来脱离叶家的掌控之后,要过上怎样幸福美好的生活。”
叶梦洲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就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故事,只是单纯的在陈述别人的人生经历。
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段深埋在内心深处的一段痛苦回忆,他要做多少心理准备,花多大的勇气才能将它们说出口。
男人目光深沉的注视着少年小巧玲珑的耳朵,这会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淡粉色。
林语乖乖的一动不动,叶梦洲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也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对别人的故事感同身受呢?
叶梦洲眸色渐冷。
甚至觉得林语睡着了也好。
自己便可以彻底把他当成个没有思想的木偶娃娃,随意向他倾吐自己内心的灰暗想法,将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尽情宣泄出去。
“你知道吗?我特别讨厌心理医生这个职业,也可能是我遇到的都是些庸才吧,非但没能让我的病情缓解,反而让我的逆反心理愈发严重。我也是前不久中断了心理辅导才发觉自己一直以来有多天真,竟会以为有人能对我的经历产生共鸣。”
“这些心理医生大多生活的很幸福,家境优越名校毕业,一辈子顺风顺水,他们没有切身体会过绝望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却依然能够道貌岸然的扮演救世主的角色,轻描淡写的让你不要拘泥于过去,放下仇恨。”
叶梦洲眸色渐寒:“如果不是切身经历过,他们怎么会知道当晚餐桌上的肉,是你自己养的狗时的愤怒,又怎么会知道,明明约好了一辈子都不向第三个人说的秘密,转头就被另一个人知晓的感觉,所以我想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资格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劝说我放下过去?”
叶梦洲默默收紧了手臂的力道,语气坚决:
“我做不到,这辈子我是一定要报复叶家的,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阻拦我。”他顿了顿,沉声在林语耳边吐出三个字,“包括你。”
话音一落,男人怀里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震颤了一下。
叶梦洲理所当然的认为林语是被自己冷酷无情的话语吓到。
也许眼前这个动不动就流泪发抖的少年,下一秒就会哭着跳床逃走了吧。
思及此,叶梦洲眼里仅剩的一丝温度也陡然褪去。
甚至慢慢松开了手臂,让对方能够更轻易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