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语和方慕白不约而同停下了打闹的动作,快步跟在一行人的背后走到了病房门外。
透过眼前的玻璃窗,林语清楚看到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心情激动的不得了。
医生掀开叶梦洲的眼皮子看了看,又检查了下屏幕上的心电图,之后便带着手下的人走向门口。
他们出来后,林语一脸焦急的问:“医生,他怎么样了?”
“人已经醒了,可能因为伤得太重,这会睁眼还有点费力。”
“那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
医生让其中一名护士留下来照看之后,便跟其他人离开了病房。
林语进屋之后快步走到床边。
见叶梦洲的手指抬了抬,想要上前握住却又不敢,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一旁的小护士笑着说:“没事,缠着绷带呢,可以摸,就是不要用太大力。”
闻言,林语立马大胆的上前握住了叶梦洲的手掌。
与此同时,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眼……
在看到林语时,叶梦洲的目光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却又在转瞬间沉了脸色。
他渐渐从林语身上收回目光,转而望向他身后一脸心虚的人,忍着心中的怒气,艰难的张了张口:“你……咳!”
“这位病人,你的肺部有损伤,这会还是先不要说话了。”小护士在一旁叮嘱道。
方慕白跟叶梦洲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自然看出他刚才是想骂自己,怪他为什么把林语带来这里,自觉的拍了拍林语的肩膀:
“他可能现在并不想见到我,我去外面转转。”
说完,便悻悻的摸着鼻子主动离开。
叶梦洲目光追随着方慕白的身影。
眼中没有丝毫温度,有的只是想将他杀之后快的愤懑之意。
林语看出来了,这次非但没有选择站在他这边,反而在替方慕白说话:
“你别气他了,是我拜托他一定要带我来见你的。”
想到自己怎么也找不到人时绝望,不禁眉头一皱,不自觉加重了语气:“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有婚约在身的事?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其实你有一点真的很不好,就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知道这可能跟你以前的经历有关,但是你可不可以多信任我一点?昨天晚上你把这件事说的那么轻描淡写,所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第二天看了新闻才知道,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你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叶梦洲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几度张口却又发不出声音。
林语也就是欺负他现在不能说话,也无法反驳自己,趁机把积攒的怒气和郁闷全部发泄了出来:
“我知道,你一定想说都是为了我好,你可以自己把事情解决,但是你这么做真的很过分,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人吗?什么都要等你摆平了之后才愿意告诉我?还是说,你以为你能隐瞒我一辈子?”
想到这,林语的心情十分低落。
“我都听说了,程家是个很了不起的大户人家,连你姐姐都要忌惮三分,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次去程家有没有成功的解除婚约,但我只想告诉你,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去面对,尽管我不确定有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但若是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会真心祝福你选择默默退出的。”
说到这时,林语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然却并不是深爱叶梦洲到无法自拔,而是他深深的知道万一真的走到了这一步,那自己的任务不可避免的要失败了。
此时此刻红了眼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然而,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才的那一番话,在并不知情的眼中,根本不会觉得他是在因为完不成任务而伤心,只会把它当成是一番感天动地的真情告白。
就连完全身为局外人的小护士听了他的话,都不由得停下了扎针的动作。
非但没有觉得两个男人之间的恋爱惊世骇俗,反而望向少年的目光中满是同情。
林语在一旁啪嗒啪嗒的直掉眼泪。
半晌过后,又抬手抹了抹眼角,继续说道:“总而言之,梦洲,你一定要先把伤养好,这些事以后再说,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哪怕最后你还是必须要跟程家小姐结婚,我想我也可以接受的。”
林语强颜欢笑的说,也没打算床上的人现在就给他回应。
却忘了叶梦洲现在虽然不能讲话,但还能动。
所以,当他突然被人用力一扯坐到床上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叶梦洲也是真的被少年恼人的话气坏了。
他以为自己今天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程家是为了什么?
又为什么会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躺在床上,连话都不能说?
叶梦洲重重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便不由分说的将人拽到自己身前,果断选择堵住了林语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嘴巴。
一旁的小护士看到这一幕,脸唰的一下子红了,手里的针筒也差点没拿稳掉落在地。
她一脸尴尬的避开目光,加快了注射的动作。
尽管恨不得立马就逃离现场,却还是相当尽责的提醒道:“患、患者才刚醒来,不要讲太长时间的话,让他好好休息。”
小护士匆匆叮嘱完这一句,便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林语被叶梦洲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想要将人推开,又怕不小心碰到对方的伤口,嘴里不满的小声嘟囔了几句,却又被男人堵住,这下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只能自暴自弃的任对方亲吻着。
这时,一直在门外等候的方慕白,见小护士一脸慌张的跑出来,连忙想进去一探究竟。
结果门刚推开就猝不及防遭了暴击。
方慕白后退半步走出了房间,默默关上了门,将里面一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彻底隔绝在内。
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发出一记悠长的叹息。
-
林语原本是打算直接住在医院的,但在叶梦洲的强烈要求下,还是每晚都会回家睡觉。
方慕白因为违背了诺言,每天任劳任怨的接受他们两人的差遣,勤勤恳恳的充当林语的司机负责他的接送。
一星期后。
叶梦洲身体表面被棍子击打的外伤已经好了大半,只剩下内部的伤还没有好全,但却能开口说话了。
然而,就在医生通知他快要可以下床走动的前一天,连续找了他一周下落的叶梦茵突然找上门来。
林语正坐在病床边准备给叶梦洲喂粥,突然有人气势汹汹的推门进来€€€€
“没用的东西!跟你妈一样只会拖累我们叶家的贱种!我好吃好喝的养你这么些年,就是让你这么背刺我的吗?”
叶梦茵进屋后便破口大骂,实在是被这几日积攒的怒气冲昏了头脑。
叶氏集团在当地虽然是数一数二的名门企业,但和背景雄厚的程家比起来还远远不够看。
叶梦茵本就野心勃勃,如今失去了这么一个在政界立足的大好机会,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她非但对自己弟弟身上的大小伤口不闻不问,还要冲上来扇他巴掌。
林语见状立马放下手里的碗勺,张开双臂起身拦住她:“你要干什么?”
“滚开!”
叶梦茵正在气头上,用了狠劲,刚才那一下推的林语身形一踉跄,向一旁栽倒的时候,肚子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上。
林语疼的额头直冒冷汗,捂着肚子站也站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梦茵又在次走到病床边,高高抬起手,准备将巴掌落下的时候,却被怒冲冲走进来的男人拦下。
匆忙赶过来的方慕白狠狠将叶梦茵一推,直接将她推到了门外下属的怀里,“砰”的一声关门上了锁。
之后,又立马走到林语身边蹲下来,一脸紧张的问:“哪里疼?给我看看?”
方慕白关心则乱,没有经过太多思考就要去掀林语身上的衣服。
林语被吓了一跳,在对方伸手摸上自己腰间的时候下意识将人一把推开。
方慕白被推倒在地,猝不及防摔了个大屁股蹲,却并没有生气,只是表情有些受伤。
转头又见叶梦洲已经把身上插得大小管子拔去了一半,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走了过去:
“你还是老实待着吧祖宗,赶紧把伤养好我就不用天天来这里报道了,”方慕白没好气的把人摁坐了回去,又立马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门外没动静了,叶梦茵应该走了,我去叫医生。”
一分钟后,护士们抬着担架过来把林语接走。
方慕白本想跟过去,却见叶梦洲依然不死心的想要拔掉管子下床,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
“都让你不要拔了!你是真的想死吗?”
方慕白也是真的有点心烦,嘴上毫不客气。
“为什么没有遵守约定。”
行动不便的叶梦洲再次被人强行摁下之后,语气冷漠的问。
方慕白知道叶梦洲说的是什么。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吃的那些“狗粮”,以及内心遭受的痛苦与折磨,故意气他道:
“你也知道林语哭起来是什么样子,光是看到那双眼睛心就要化了,流泪的样子更是惹人心疼,谁能忍心拒绝他的要求啊?”
方慕白添油加醋的说:“你都不知道他那天哭的有多令人心动,啧啧,那可怜见的,苦苦哀求着我带他来见你,而且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什么都肯做,我让他抱我就抱我,让他亲我就亲我,还……”
他说到一半自己打住了,怕再说下去,离谱到自己都不会信了。
“总而言之,我占了他不少便宜,心里过意不去,就只好出卖你喽。”
然而,在他说完这些自己凭空臆想的事情之后,本以为叶梦洲会醋意大发,结果对方却没有半点反应。
“你不生气?不吃醋?”方慕白大失所望的问。
叶梦洲表情淡定的摇了摇头。
方慕白:“……”
“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白说那么多了。
感情自己在唱独角戏?
还是说……叶梦洲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喜欢林语?
想到这种可能,方慕白一下子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