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难撩 第17章

  高哲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状:“哟,忘了忘了!”说着,他便开始诉苦,“王爷您是不知道,府里租赁的大大小小的田庄、渔场,都是小的一个人在负责,小人每天忙得是脚不沾地。冒犯之处,还望海涵哪。”

  段愉辰冷笑一声。“冒犯完了呢?没了?”

  高哲一迟疑,连忙道:“有有有。这两年的赁金,一年一万六千两,加起来就是三万两千两。最迟明日,给您送到府上去!”

  “这两年的?那前年的呢?”段愉辰拿眼尾看他,一手执折扇,在另一只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这……”高哲略一思忖,试探问道,“信王殿下,小人若是不曾记错,前年的赁金,您不是给我们免了吗?”

  段愉辰冷笑一声,“你们不是照常收了佃户们的赁金吗?又不是交不上来?”

  被一语说破,高哲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赶忙赔笑道:“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信王殿下您金口玉言,总不能反悔嘛……”

  段愉辰冷笑不止,实在懒得跟他计较。“罢了罢了。这几年的,就这么着吧。最迟明天,三万两千两银子,给本王送到靖安侯府上,一分也不能少。”

  “诶诶,小人记下了。”

  段愉辰:“前年渔场你收了多少钱,全部还给底下的佃户们。”

  “啊?这件事您可难为小人了。”高哲面露难色。

  “本王怎么为难你了?你倒是说说?”段愉辰懒得拿正眼瞧他。“前年永清河洪水,本王没收你赁金,你凭什么收佃户们的赁金?本王没追究就算了,如今不过是让你还钱,怎么就为难你了?”

  “收上来的钱,不在小人这儿啊,小人说到底就是宋家的家奴啊。”高哲为难道。“一共五万两,小人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你听听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段愉辰一掐腰,十分嫌恶道。“本王不过每年收你们一万六千两,你们能收五万两,每年三万四千两的回扣,你还是人吗?”

  高哲一时心虚,没敢正面回话,只得苦哈哈道:“王爷啊,这还钱小人是真做不到啊。”

  “那行,”段愉辰干脆道。“明年起,永清河渔场不租了,书契也不用签了。”

  “啊?为何?”高哲纳罕道。

  “不为什么。这渔场租赁,本王准备涨价了。”段愉辰说。

  高哲一听,立马变了脸色。“信王殿下,这不合适吧?我家主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什么?不同意涨价,还是不同意本王把渔场租给别人哪?”段愉辰扬了扬下颌,那双凤目流露出几分嘲讽。“你家主人?你也知道你不配在这儿跟本王说话啊?”

  高哲脸上颇有几分挂不住。“王爷,这渔场小人都租了五年了,一直都好好的,为何要突然涨钱呢?”

  “就是因为五年没涨,所以本王才要涨钱啊。”段愉辰斜着眼睛看他,“老子也要赚钱养家的,要不然会被老婆看不起啊!”

  高哲苦了脸,“那王爷,您是想涨多少啊?”

  段愉辰的本意也不是想涨钱,只是看不惯宋家的所作所为。他定的赁金那么低,结果宋家租给佃户们的要价却那么高。若是想赚钱,那他还不如跳过宋家,直接跟那些佃户签书契。

  “一年四万两,一分也不能少。”段愉辰直接报了个高价。

  高哲大惊:“四万两?这怎么拿得出来?”

  “拿不出来就滚一边儿去。”段愉辰嫌弃道。“本王都打听清楚了,这片渔场的佃户给你们宋家交的银子一年五万两,你哪儿来的脸说拿不出四万两?”

  高哲十分为难。“王爷明鉴,这五万两真没进小人的腰包啊,小人只是宋府的家仆啊。”

  “那你倒是说说,进了谁的腰包啊?宋宽?”段愉辰哈哈大笑起来。“对了,本王跟你家公子玩骰子,他的钱都在本王这儿呢哈哈哈哈……”

  高哲有些急了。“信王殿下,您看还能不能商量商量?一年四万两实在拿不出来啊。”

  “本王没心情跟你€€嗦,拿不出来就滚蛋。”段愉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还准备去下一个渔场收赁金呢。

  高哲见状,赶忙拦住他。这渔场的生意要是告吹,回府之后他根本没法交代。“等一下!信王殿下啊,您要是不租给小人,您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别人租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季临上前一步,准备把人赶走,段愉辰瞧着那高哲纠缠的模样,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亲自上前。

  “你是什么身份,敢拦本王?”

  高哲心道回去也是挨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梗着脖子说:“王爷您身份显贵,可是也不能欺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啊。这渔场租了五年都是那么个价,突然要涨钱,这说不过去啊。”

  段愉辰冷笑一声:“平民百姓?你们宋家老爷可是当今的首辅大人,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你这个管事大人是不是有些过分谦逊了啊?”说着,他拿折扇指了指河面上的那些渔船。“平民百姓说的应该是他们这些人吧?前年永清河大涝,本王免了渔场赁金,可是你们宋家呢?这些佃户今年才还完前年的赁金,你还好意思说,四万两银子拿不出来?”

  高哲被他一席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支支吾吾地正想着该如何反驳,段愉辰一挥折扇,不耐烦道:“赶紧让开。”

  高哲实在没法子了,换上一副哀求模样:“信王殿下啊,不是小人不愿涨租金,小人说了不算啊。”

  “那好办,你现在就去让宋宽来跟本王谈。”段愉辰丝毫不肯退让。“还是那句话,四万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

  高哲重重地叹口气,这话他可没法儿说,要是让主人家知道这渔场租不下去了,他这个主事也别干了。

  段愉辰瞧着他模样,玩味道:“本王急着去下个渔场呢,你再不让开,信不信本王把你扔水里去?”

  高哲赶忙说:“信王殿下,价钱再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小人自己跳下去,行吗?”

  “哦?真的?”段愉辰状似突然来了兴趣。

  “真的!”高哲赶忙点头。

  段愉辰二话不说,伸腿一踹,那高哲瘦削的身体一时没站稳,扑通一下掉进河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愉辰在案上笑得快直不起腰来了。

  看着高哲落水,他带来的那个小厮急了,大喊一声:“掌事!”说着就要下水救人。

  “诶€€€€”段愉辰眼睛一斜,拿折扇挡住他。“现在不许救。”

  那小厮害怕高哲出危险,又畏惧段愉辰的权势,干脆扑通一声给他跪了下去。“王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师父吧。”

  “哟,姓高的还有徒弟啊。”段愉辰一乐,瞥了一眼水里扑腾着的高哲。“你师父滥收渔民们的赁金,还敢纠缠本王,罚他喝几口永清河的水不过分吧?”

  那小厮不敢回话了,只看着高哲着急。

  段愉辰铁了心给高哲点教训尝尝,一展折扇,在那儿优哉游哉地扇起风来。“宋宽那么难缠,怎么他家的奴才也要缠着本王不放?真以为本王好欺负不成?”

  高哲还在水里扑腾着,时而露出手臂。“救……救命……王爷……”

  季临见状,上前看了看水里扑腾着的高哲,他心里还记挂着楚凌钧不让他惹事的话。“王爷……”

  段愉辰趾高气扬地看着他:“知道错了吧?还敢缠着本王?”

  高哲没能答出话来,他整个人都浸在了水里,只有手臂在胡乱摆动。

  又过了一会儿,季临心下担忧,低声道:“王爷,靖安侯说过,不让您惹事。”

  “本王惹什么事了?谁先招惹的本王?”段愉辰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你是谁的人啊?一天天的就知道帮着别人说话。”

  季临本就脸皮薄,被这么一说,不由面露愧色。哪知段愉辰毒舌起来得理不饶人。“这么听楚凌钧的话,改明儿起给你换个主子,以后别跟着本王了!”

  季临心下一惊,立刻抱剑单膝跪地。“属下知错!”

  段愉辰瞥他一眼,他知道季临一向是忠心于他的,倒是也没当真跟季临生气。于是上前一步,弯了弯腰亲自去扶他。“说你点什么,还真往心里去了……”

  季临抿了抿唇,站起身来。

  “行了,玩够了。走吧。”段愉辰合起了这扇,侧目瞥了眼高哲带来的小厮。“赶紧去把你师父救上来吧。”

  “谢王爷,谢王爷!”小厮不住磕头。

  季临这才放下心来,跟在段愉辰身后离开了。

  坐在轿子里,段愉辰本打算再去田庄瞧瞧。毕竟,他手中不仅有几处渔场,田庄也不在少数,这些田庄每年的赁金也是个不小的收入。

  半路上,段愉辰又犯了困。他心道都怪楚凌钧早上起得太早,让他没睡到日上三竿才导致犯困。于是让季临打道回府了,准备回去补个觉再说。

  回到靖安侯府,刚准备补觉,却听到一声急促的敲门,随后季临直接推门而入。

  “王爷,不好了。府里来了好多玄羽卫。”季临低声道。“他们说王爷手中出了命案,宋府的高掌事溺水而亡,让您走一趟。”

  段愉辰霎时清醒了。

  【作者有话说】

  玄羽卫≈锦衣卫

第25章

  段愉辰出门一瞧,只见十几名玄羽卫站在院子里,各个手持墨翎刀。

  玄羽卫是大晟皇宫的一支护卫,掌逮捕、侦察、审讯、缉拿等职责,直接向皇帝负责。京城中普通的案件向来是由凤京府衙负责,他没想到,此事居然会惊动玄羽卫。

  “听闻在永清河渔场,王爷与宋府一名掌事发生冲突,导致其溺水而亡。”那玄羽卫的头领沉声道。“还请王爷跟随下官走一趟。”

  “高哲死了?”段愉辰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才在水里待了多久?”

  “还请王爷不要让下官为难。”玄羽卫头领面容严肃,“请!”

  段愉辰敛了平日里一贯玩世不恭的模样,皱起了眉。他实在没想到,高哲居然就这么死了。

  “王爷是想让下官强行将王爷带走吗?”玄羽卫头领高声道。

  段愉辰握了握拳头,脸色十分难看。踟蹰很久,最终,他还是走上前去。

  “王爷……”一旁的季临有些无措地叫了他一声。

  段愉辰心乱如麻,只得低声道:“你马上去一趟京郊大营,把楚凌钧叫回来。”

  “是!”

  楚凌钧得知消息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已经闹到了御前。

  不过细想也知,一个是当朝亲王,一个是内阁首辅家的主事,即便将此事报官,凤京府尹也不敢揽这件事情。

  更何况,宋家尤其是宋宽本就跟段愉辰不对付,抓到这么个事情,他定然会闹得越大越好。

  楚凌钧在路上换下轻甲,换上朝服,进宫后就被请进了养心殿的西暖阁。他刚一走进去,只见永嘉帝正坐在案后,神情寡淡,司礼监掌印太监冯皎伺候在他身侧,周围站着的是内阁首辅宋阅和他儿子宋宽,在场的还有刑部和凤京府尹衙门的几位官员。而段愉辰跪在案前,垂着脑袋一副认罪模样。

  听到有人进来了,段愉辰不禁回头,两人对上视线,楚凌钧看着他,只见他低垂的眼尾楚楚可怜,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全然没有半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

  楚凌钧神色不变,借着朝服宽阔袖子的遮挡,他右手掌心朝下,轻轻一压,动作幅度极小,可段愉辰却看懂了他的意思。

  这是让他别慌张,安下心来。

  “微臣楚凌钧,叩请陛下圣安。”楚凌钧跪地朗声行礼。

  “免了。”永嘉帝抬了抬手。

  “谢陛下。”楚凌钧站起身来,却又恰好跟宋阅对上目光。宋阅年岁不过五十出头,可是看上去却如同年逾耳顺,老态龙钟的模样,脸上尽是褶皱,目光浑浊又透露着周旋朝堂三十余年的刻薄和精明。

  除了在每日的早朝上,两人这么面对面相见,还是在楚凌钧刚回京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过去数月了。当日,永嘉帝将调查霉粮和冬衣之事交给宋阅,然而数月过去,宋阅到现在都还没有给个交代,仿佛这件事情已经随着时间的推延而被众人所遗忘。

  楚凌钧面不改色地看着宋阅,两人对视片刻,最终宋阅还是移开了视线。

  “方才说到哪儿了?”永嘉帝声线带着几分慵懒。

  “回禀陛下,这起案件,凤京府衙和刑部皆不敢擅专,究竟该如何秉公处理,还请陛下圣裁。”一名刑部官员说道。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