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霁沅被蔺修怀的歪理取悦,原本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放下筷子,仿佛不甚在意道:“外面那个年级大的是我爹,年轻的是我血缘上同父异母的兄弟。”
蔺修怀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你姓白…….”
一看蔺修怀的脸色,白霁沅就知道他应该是想起来了。毕竟白家那点子破烂事儿当年闹得并不小。
白霁沅的外公叫白成业,白成年早年白手起家,下海经商,累积下了如今的天胜集团,算是个英雄人物。可是白成业只有一个女儿白琳琳。
白琳琳在白成业的宠溺中上大,她是个才女,但不是经商的料。白成业也不想自己的女儿操心劳累,便想招个上门女婿。
而白琳琳愣是在那么多青年才俊中相中了赵储鑫。
白成业期初是不愿意的,但是后来看赵储鑫精明能干,对自己也恭恭敬敬,对女儿也很好,便答应了下来。
白琳琳和赵储鑫结婚之后,就生下了白霁沅。
但是白琳琳不知道,赵储鑫在乡下老家,也有个相好…….
赵储鑫一直在白家装的很好很成功,一直到白老爷子去世,赵储鑫才露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
父亲去世,丈夫背叛了自己,还有一个比自己儿子小三天的私生子,重重打击之下,白琳琳自杀了。
当初白成业被赵储鑫欺骗,并没有特意立遗嘱,只是说他死活,白家产业都是白琳琳的。
可是白琳琳时候,她名下的所有财产第一顺位继承人则是赵储鑫…….
而当时的白霁沅才16岁。外公去世,妈妈去世,亲爹又是那副样子,白霁沅独自一个人提着行李离家生活…….
这么多年,白霁沅一边自己养活自己,一边将仇恨埋藏在心里…….
从看着他妈妈从楼上跳下去的那一刻起,白霁沅就发誓,他绝对绝对要让赵储鑫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白霁沅眉眼带着无尽的冷意,他微微低垂的眼帘仿佛结了一层的冰霜一样。
听着白霁沅仿佛外人一样的说着这些事,蔺修怀心情阴郁。当年白家出事的时候他初掌权,对此也仅仅只是有所耳闻,并不在意。甚至于在他看来白家一家都是蠢货。不管是白成业还是白琳琳,竟然会相信一个外人。
这跟将自己奋斗了一生的产业拱手送给别人有什么区别?
当然,这只是局外之人的角度来看。现在站在白霁沅的角度,蔺修怀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白霁沅绝对出气。
想到这儿,蔺修怀直接开口道:“需要我做什么?”
白霁沅看着蔺修怀的眼眸片刻后轻笑出声,“不知道你信不信,不过我还是想说,我之前跟你说想要追你,真的没有其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想要报仇或者其他目的才找上你的。”毕竟当初他见到蔺修怀第一眼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更别说知晓他的身份了。
蔺修怀点头:“我知道。你如果真的想以自己为代价,换取我帮你复仇的能力的话,早在我让你给我当情人的时候就答应了。”
白霁沅点点头,嘴角勾着一抹笑,似是调侃一样轻浮道:“那可不?如果我真想走那条路,我16岁出家门的时候,就已经不惜一切代价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一想到白霁沅从家里的出来的时候才16岁,又想到白霁沅说的那个可能,蔺修怀就止不住的幽暗郁结。他一点儿都不想听到这种可能性。
他眉眼间的笑意微微收敛,眸色沉了沉,威胁似的说了一句:“敢那么做,我打断你的腿。”
白霁沅嗤了一声,没好气道:“你就会这一种威胁人的方式?”
蔺修怀摇摇头,“我这不是在威胁人,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白霁沅:…….
白霁沅懒得搭理他,转而道:“我拿到了天胜目前偷税漏税的证据,只要将这个消息爆出来,天胜的股票绝对大跳水不说,让赵储鑫进去吃段时间的公家饭不成问题。”
蔺修怀一怔:“你哪来的天胜偷税漏税的证据?”
白霁沅摇了摇头,并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道:“那份资料我可以给你,你能保证天胜破产吗?”说着,他抬眸认真的看着蔺修怀的双眸,“趁着天胜偷税消息被曝光,股票下跌的时候动手。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蔺修怀深呼了一口气,认真道:“是不难,但是你真的舍得?”
白霁沅顿了顿,仿佛毫不在意一样道:“有什么不舍得的?”
他知道蔺修怀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如果真这么做了,那是直接将天胜给毁了。
可是天胜到底是白成业一手打拼出来的家业,被这么毁了,相当于毁了他的成就。
但白霁沅比蔺修怀要想象中的心狠,他冷漠道:“我外公已经不在了,留下干什么?我来继承?”白霁沅冷笑:“别忘了,从血缘上来看,赵储鑫是我亲爹。如果我名下有这么多的资产,我就必须要履行子女的义务。我得养活他。我巴不得他死,你觉得我会肯养活他?”
说着,他看着蔺修怀的眼眸,似是轻笑道:“或者,你就直接收入囊中吧,就当是我的嫁妆了。”
蔺修怀一顿,原本还沉沉的心顿时轻快的起来,忍不住道:“你倒是很舍得啊。”既然白霁沅不愿意,他当然不会强迫,天胜的事儿,他会处理的让白霁沅满意。
这么想着,蔺修怀敛下心思。
而赵储鑫那边儿还一无所知。
被白霁沅甩在门外,赵储鑫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一直在外面徘徊不肯离去。还是赵尧谦将他拉走。
赵尧谦见不得赵储鑫对白霁沅以及白霁沅相关的人这么热络。这会让他忍不住害怕赵储鑫是想把白霁沅接回家,并跟自己分家产。
毕竟天胜原本就是白家的产业,而自己,不过是个倒插门带的拖油瓶罢了。
当然,倒插门自己赵储鑫不愿意承认。
拖油瓶赵尧谦也不愿意承认。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不堪与恶劣,谁都不想成为 那个鸠占鹊巢的鸠。
等他们走后,白霁沅又在里面儿跟蔺修怀聊了一会儿天,两人这才离开。蔺修怀将白霁沅送到白薇那儿后,这才离开。
到了公司之后,他先是安排了人了解了一下天胜的基本情况,并在心里盘算着后续应该怎么做。
白霁沅确实是说了,想要毁了天胜,但是是个人,都有情,更何况那是白霁沅外公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蔺修怀不想等白霁沅后悔了却无法弥补。于是做了两手准备,准备随时让人接手天胜。
不过为了杜绝白霁沅所说的,因为血缘需要抚养赵储鑫,所以天胜必定不能放在白霁沅的名下…….
放在谁的名下最好……..这是个问题,蔺修怀需要好好想想。
他这边儿正想着呢,秘书打开电话,说是天胜的赵总来访,想要见他。蔺修怀确实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赵储鑫竟然这么执着。
若是别人,蔺修怀自然懒得搭理,但有白霁沅在这儿放着,蔺修怀想了想,还是让自己名义上的‘老丈人’进来了。
他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由秘书助理引着走进来的赵储鑫,一点儿起身迎接的意思都没有。丝毫没有想要跟人家儿子在一起,希望对方能同意的恭敬谦卑。
当然,不管什么时候,蔺修怀都不可能做出恭敬谦卑的姿态。而且赵储鑫也不配。最重要的是,要是白霁沅知道他对赵储鑫是恭敬的态度,他绝对发大火。
蔺修怀可没有挨骂的习惯,也不是那低眉顺眼的人,坐在沙发上的那副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丈人’呢。
第134章 我不是清官,我只站小白这边
不过赵储鑫并不知道白霁沅和蔺修怀是这层关系,所以热切的跟蔺修怀打着招呼:“蔺总您好。”
蔺修怀一点儿没觉得他这个‘您’字用的有什么不好,虽是坐着依然居高临下的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冷淡道:“坐。”
赵储鑫微微哈腰,连连点头,之后才小心的坐在沙发上,不过他也不敢真的坐实,微微挺着身子,做的端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要见老丈人,而不是蔺修怀呢。
而蔺修怀这个真正的女婿,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赵储鑫如此拘谨的样子,一点儿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他靠在舒适的沙发椅上,翘着二郎腿,淡淡道:“赵总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赵储鑫连连摆手,似是殷勤的笑着道:“是这样的,中午见到了蔺总,本想好好打个招呼,但是看蔺总没时间,便没打扰,就想着下午来访,看您是不是有时间,想向您表达一下问候。”
蔺修怀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嘲讽,语气平淡,但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淡淡道:“哦,那谢谢赵总的问候了。如果你没其他事的话,我要忙了。”
赵储鑫听到蔺修怀带着明显驱赶意思的话,连忙继续道:“不是不是,还有点儿事。”
蔺修怀眼眸淡漠的看着他。
等着蔺修怀发问的赵储鑫见蔺修怀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似是窘迫的开口道:“是这样,中午的时候我跟我的儿子。哦,就是白霁沅。”说着,赵储鑫用灼灼的目光看向蔺修怀,仿佛邀功一样。
“白霁沅是我的儿子,不知道他跟蔺总说过没有。”
蔺修怀冷淡的吐出两个字:“说过。”
赵储鑫等了片刻,见他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顿时又尴尬了一些,他连忙缓解似的解释道:“哦哦,那他应该没跟您说过,当然,相信蔺总也看出来了,我跟他的关系不是特别好,他对我一直存在怨怼之情,这么多年一直埋怨我,我想把他接回家,但他一直不肯,我也没办法。正是因为他对我怨恨不满,所以我们每次见面都会不可避免的发生冲突…….”
蔺修怀没说话。他可不是傻子,说句难听的,蔺修怀这人精明到拔根眼睫毛剪开里面都是空的程度。他怎么会听不出赵储鑫在意有所指的将罪名引到白霁沅身上。
‘正是因为白霁沅对生父怨怼,所以产生矛盾。’
‘正是因为他怨恨生父,所以家庭关系激烈。’
‘正是因为白霁沅对生父不尊重,所以他们才会爆发争吵。’
而赵储鑫在他自己的那段描述中,成了一个被逆子忤逆的无奈父亲。
若不是听过白霁沅说过前因后果,若不是了解白霁沅,若不是相信白霁沅,任谁都会被赵储鑫这番话所影响到。
常言道,没有做错的父母,只有做错的子女。更何况白霁沅作为一个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己的生父发生这么激烈的争吵,不管原由到底是什么,那就是白霁沅的错!是他不孝!
一顶高帽子就这么盖在白霁沅的头上,即便白霁沅不知道,但蔺修怀依旧心情不好。
看着赵储鑫毫不顾忌暗戳戳诋毁白霁沅的样子,蔺修怀心底忍不住恼火,由此可见,白霁沅已经在背地里被他诋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一想到少年丧母,离家独自一人生活的白霁沅,蔺修怀就忍不住心疼,这么多年他背负了那么沉重的仇恨与愤怒,他是怎么过来的啊…….
越是这么想,蔺修怀看赵储鑫的眼眸越是冰冷。
而赵储鑫也不是个木头,他也逐渐感受到了蔺修怀逐渐泛冷的目光,心底忍不住有些迟疑,为什么蔺修怀好像一副并没有被他所言说动的样子?
这让对这招屡试不爽的赵储鑫微微忐忑,不敢再继续诋毁下去,赶紧道:“我今天来,是见蔺总和我那不孝子好像认识,中午我们发生了些小冲突,怕蔺总担忧,所言特意跟您解释一下,我们是亲父子,只是因为他年轻气盛,所以有些小矛盾而已,希望您别误会了。”当然,他更想趁着这个机会跟蔺修怀认识一下。
是,他当年娶了白琳琳之后,在他刻意算计之下得到了天胜。可是天胜顶多只算是中等偏下的企业,可蔺氏集团就不一样了。
那是绝对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存在,而蔺修怀,又是那个金字塔尖儿上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人,是赵储鑫卖尽脸面都无法攀附上的人。
所以当中午见到蔺修怀,当看出蔺修怀与白霁沅关系不错之后,赵储鑫甚至都顾不得白霁沅了,忙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没想到蔺修怀真的会答应见他。
可见他确实是跟白霁沅这个小畜生的关系不错。
虽然看不上白霁沅,但赵储鑫这么一个蝇营狗苟的小人,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能攀附蔺修怀的机会?
但是很快蔺修怀说出的话,就让他心底有些慌乱了。
蔺修怀语气明显低沉,更加冷漠了三分:“是吗?因为白霁沅年轻气势不懂事儿?可是我怎么听说,8年前你夺白家的权的时候,就将他赶出去了?你们父子这些年应该甚少见面吧?怎么还会发生你口中的‘小矛盾’呢?”
赵储鑫心底颤了颤,连忙解释道:“哪有的事儿?蔺总你肯定是听错了!当年我爸去世,琳琳…….也就是霁沅的妈妈悲痛不已,加上身体不好,精神出了问题,这才离世的。霁沅自那之后,就不愿住在家里,他说住在家里就会想到他妈妈,所以是他自己搬出去的!可不是我将他赶出去的!他是我亲儿子,我怎么可能这么狠心!”
蔺修怀短促的冷笑了一声,淡淡道:“亲儿子?要真是你亲儿子,你怎么可能放任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那么多年?还想动手打他。”
赵储鑫张嘴想要狡辩,被蔺修怀打断:“赵总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你伸手要打白霁沅,我是亲眼看到的,我这人固执又偏颇,只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
赵储鑫嘴角颤了颤,只得道:“是,我中午的时候是想打他,但是是因为他实在太过分了,我忍不住这才……”
蔺修怀大手一摆,无谓道:“赵总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我不是清官,也不想料理你跟小白之间的的对错,我呢,只会站在他这边儿。”说着,蔺修怀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不管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只要你想动手打他,就是不行!”
赵储鑫没想到蔺修怀竟然说出这番话,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又一阵白,好半晌才勉强维持住神色,僵硬的笑了下:“是…….是我的不对,不管跟霁沅有什么矛盾,都不能动手打他,他再怎么气我,那都是我亲儿子,我不可能真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蔺修怀打断,他也是闲的,脑子抽了让赵储鑫进来,然后听他说了这么一通阴阳怪气明里暗里的甩锅言论。
“赵总如果没其他事儿的话,就慢走不送,我还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