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从鼻腔里发出的闷音。
第2章 没看上
02
介绍完自家外甥，周院长这才和方清屹聊起正事。
方信楼是以“方信集团”名称命名，以方清屹对自己父亲的了解，方洪绝无可能无缘无故在京大捐楼，至于其中缘由方清屹并不想细究。
不过面前这位周院长打算从他身上下手讨好方洪，显然是努力错了方向，再者方清屹确实对什么大楼设计不感兴趣。
即便很大可能只是挂名，他也丝毫提不起兴趣。
周院长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方信楼”的设计团队，其中主设计师是他曾经的学生，如今在建筑设计界首屈一指的叶启。
方清屹的爷爷是京市首批靠房地产发家的商人，即使后来方信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涉足产业早不止房地产，“方信地产”依旧是集团的重要支柱产业，而集团旗下子公司“方信设计”也承接建筑设计。
叶启方清屹自然认识，前两年俩人还在某个交流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家里的生意方清屹向来很少接触，对叶启的了解也不是太多。
周院长先是简单阐述了整个项目的设计思路，而后又对主设计师叶启好一顿夸奖，结束之后看向方清屹问，“你觉得如何？”
方清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本只是低头喝茶的江濯此时正顺着周院长的视线看向自己，似乎也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江濯这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劲儿，独独那双眸子，方清屹瞧着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晚间落在湖水里的星星，闪着莫名的光亮。
既然江濯想靠周院长和自己处好关系，先前的高冷多半是装的。
目的很好猜，某些“乖学生”惯用的伎俩，先是表现地高人一等，最终还不是为了接近他们的圈子，和“方信”攀上点关系。
“周院长，项目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方清屹不喜江濯那副前后不一致的态度，他悄无声息瞥了眼对方脸上略带冷漠的表情，回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这事方清屹在来之前已经回绝了方洪的秘书，对方自然会找个合适的理由正式拒绝周院长的提议。
这会儿也无需他浪费口舌，在这和周院长继续掰扯。
周院长听见方清屹的回答，七恶€€污二司酒零八一久尔追更最新肉文自然喜不自胜，又顺嘴和江濯提了句，“你们俩年龄相仿，有时间可以多交流交流课业，得多向你方学长学习。”
学习就不必了，最好是自觉地离他远点。
“周院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面对这种靠关系“交朋友”的情况，方清屹多少有些恼，他无心再继续和这俩人周旋，起身准备离开。
周院长目送方清屹出了门，才别过头和江濯说道：“去送送你方学长。”
从学院办公楼到alpha宿舍，就那几步路，实在没什么好送的。
江濯没回话，抿唇起身，合上先前置于茶桌上的笔电，跟着方清屹出了门。
电梯轿厢里，方清屹伸手摁住一楼楼层键，一想到江濯那张冷脸，忍不住掏出手机给许吟发了信息。
YI：[认不认识我们院长的侄子？]
许吟的omega爸爸是京大的副校长，这人自穿开裆裤开始就混迹在京大各个角落，对学校里教授院长的情况了如指掌。
点击发送。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一只掌心略宽的手伸进了轿厢门缝，下一秒门受到感应重新打开。
方清屹抬眸，门外站着的正是江濯。
他的视线从那只手型非常好看的手移动到江濯表情略微冷淡的脸上。
江濯手上还拿着笔电，没说话，在方清屹审视的目光中跨步进了电梯。
“叮€€€€”，方清屹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知道是许吟回的消息，收回视线拿起手机查看。
许吟先是回了个“不知道”，很快又发来两条信息。
X：[怎么？看上周老头家外甥了？]
X：[包在我身上，一天内帮你要到全部信息]
许吟路子广，方清屹偶尔遇上喜欢的omega，会让其帮忙调查背景。
这人显然误会了周院长的外甥是个omega，不过情况有些复杂，方清屹也懒得解释。
YI：[不认识算了]
YI：[没看上]
他低头回消息，身侧的江濯站得笔直，缄口沉默，两人全程无交流乘坐电梯到了一楼。
几秒后，方清屹先一步出了电梯，而身侧的alpha也在跨出电梯后倏然加快了脚步，没多久便和他拉开一米多的距离，而后留给他一道细长的背影。
又玩这招。
看着远去的背影，方清屹忽地想起自己先前给许吟的回复有些怪异。
打开手机迅速点击撤回。
差点被许吟带偏，居然下意识回了句“没看上”。
他是看不上江濯，但绝不是A和O之间的那种“看不上”，而是同为alpha，实在看不上这人在自己面前，装清高。
*
浪费了一早上时间，方清屹从学校驱车回老城区。
他不住校，而是住在几年前在老城区置办的单身公寓，不是什么高档小区，方清屹却很喜欢住在那，这一住就是三年。
到了门外方清屹下意识从口袋里掏钥匙，半晌，他才想起前几天刚给门板换了电子指纹锁。
进了门换好拖鞋方清屹先是到厨房取了瓶苏打水，重新回到客厅。公寓的装修极简，客厅除了一张深灰的T字型沙发，没有多余的家具。
客厅中央地板平铺了一块浅灰色的羊毛毯子，毯子上四处散落着一些文件夹。
文件是关于“方信设计”近几年的公司情况介绍。
“方信设计”是“方信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方洪估摸着是终于想起还有个学设计的小儿子，决定将这部分业务交给方清屹。
方清屹上头还有两位哥哥，大哥方围从作为长子早在十年前接手了方信地产，二哥方围礼是医学院毕业，毕业后选择去国外继续深造，这几年鲜少回国。
作为方家最小的儿子，方清屹既没有大哥那般的商业头脑，也不像二哥一心痴于医学学术研究。
与两位哥哥相比，方清屹资质平平，他按部就班地学习，然后如他所预判的那样在方洪的安排下，接手一家集团的子公司。
等他看完公司财报，方清屹才发现自己似乎把事情想的过于简单，财报显示“方信设计”连年亏损，要不是集团花了大量财力“供血”，这几年根本没办法继续正常运营。
烂摊子。
方清屹不禁一阵头疼，说实话如果不是方洪态度坚决，他压根不想€€这趟浑水。
这点事还不至于让他心烦气躁一整天，等到了晚上，方清屹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模样。
夜跑完回到公寓，正巧许吟打来视频。
方清屹脖子上搭着一块白色毛巾，许吟瞧见了调侃道：“呦方少这生活这么自律，能追到人吗？”
手机的摄像头歪在一旁不知对着哪个方向。
方清屹正仰着脖子喝水，喉结滚动，随后将手中的空瓶子扔进垃圾篓子里，才将手机摆正对着屏幕说道：“有事说事。”
“京大附近刚开了一家酒吧，环境不错，来不来？”
“前阵子你爸不是还说再去酒吧鬼混，就打断你的腿？”
好歹是书香门第，许吟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只顾着泡吧喝酒。
“这届新生颜值真不赖，你到底来不来？”许吟才不管会不会被打断腿，他向来奉行“及时行乐”。
他眼疾手快地将手机摄像头翻转，对着四周咔咔转了一圈，“今晚酒吧做新生活动，来了不少刚入学的学弟学妹。”
镜头晃了晃，刚停下来，方清屹便在屏幕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凝，那个他最近在追的omega。
“等着。”
方清屹说着挂断电话，火速回卧室冲了个澡，打开衣柜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件简约白T恤，搭上牛仔外套。
他自然是冲沈凝去的。
说来自上周在新生开学典礼加到沈凝的微信，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不过只是一些简单的日常问候。
沈凝确实和其他omega不同，聊天从来不主动，每次都是方清屹先发起话题，而对方总是简短地礼貌性回两句。
方清屹之所以喜欢沈凝，除了沈凝长得确实好看之外，还因为对方身上有种生人莫近的孤傲感。
他喜欢有挑战性的omega。
正愁怎么约沈凝出来玩，这不就来机会了。
车灯熄灭，墨色的车衣融入漆黑一团的深夜，如同隐匿了踪迹一般。
江濯解开安全带拿过手机给沈凝发了条“到了”，压下车窗从衣兜里取出烟盒和打火机，咔哒，点燃。
他向来不喜欢酒吧，酒吧里总有些alpha和omega喝开了便开始不遵守规则，撕开腺体贴随意释放信息素，让原本就混乱的酒吧变得气味杂乱。
烟头燃起火星，他的视线放空，瞥向窗外，隔壁的停车位停着辆黑色的SUV，车灯未熄灭，在昏暗的停车场发出两道明亮的灯光。
车里应该有人。
没等他收回视线，那辆SUV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随即江濯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柑橘清香，带着微微的酸涩感。
鼻腔接收到气味因子，味蕾很快有了反应，连带着口腔都泛起酸涩，不等江濯关上车窗隔绝柑橘味的信息素，SUV车内低头侧着脖颈的alpha一把撕下了脖子后方的腺体贴，露出了白皙的皮肤。
alpha的腺体本就没有omega那般明显，平整的后脖颈仅在最中央的地方微微泛红。
源源不断的柑橘清香窜进江濯鼻间，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停在了alpha的腺体上，而后往右移动几分落在alpha的侧脸上。
那SUV车内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早上舅舅介绍他认识的学长，方清屹。
空旷的地上停车场，即便信息素溢出也能很快消散，方清屹动作很快，他伸手撕下了脖子后方的腺体贴，又拿出储物箱里包装严密的盒子，盒子有些紧，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才打开塑封包装盒，抬手贴上了新的腺体贴。
江濯的呼吸慢了一瞬……
比起正脸，方清屹的侧脸更加凸显他的美人气质，挺翘的鼻梁，微薄的唇线，桃花眼眼角露出微微流动的点点眸光，右侧眼睑处有一颗小而浅的美人痣。
香烟很快燃至烟嘴，指缝间传来一点灼热的痛感，江濯未收回视线只松了松指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