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吟这几年喝醉了,偶尔会哭着说自己失恋了……方清屹当时还纳闷,也没见这人正经儿去追过谁,失得哪门子恋。
敢情这人就是一怂包,偷摸着喜欢好兄弟那么多年,就只敢在醉意迷离的时候喊几句无关痛痒的“失恋了”……
许吟楞了楞,他被方清屹戳中了心思,脸色一会儿白一会青的,过了好半晌,才打着商量说道:“屹哥,你……别告诉他,我们最近正闹别扭呢。”
方清屹本来也不想管这档子事,只觉许吟有够窝囊,喜欢却不敢大大方方说出口,停顿半晌,他冷哼一声回道:“看你表现。”
好在检查结果良好,江濯的手臂只是轻微骨折,医生给出的方案是保守治疗,打上石膏回家静养半个月,再复查。方清屹心说江濯运气还算不错,毕竟被撞的那位alpha,全身多处骨裂,听说需要住院立即进行手术。
方清屹委托律师处理后续事宜,便带着江濯回家去了。
进了门,方清屹立马跑到客厅将全屋的暖气打开,生怕只披着一件外套的江濯冻着。
江濯的小臂被石膏固定着,外套敞开虚虚披在身上,他进了屋,换好脱鞋,便将滑雪服脱下,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的滑雪服里头,穿得是一件黑色卫衣,治疗的时候因为要打石膏,袖子的右臂被剪去一半。
长短不一的线头裸露在外面,江濯穿着却一点不显狼狈,活脱脱像是秀场里走出来的模特,身上的那件卫衣,也仿佛成了大师灵感爆发时,创造出来的艺术品。
方清屹多少有点儿强迫症,看着左右长短不一的袖子,不免觉得难受,不过模特儿看着实在养眼,倒让人勉强接受了这左右不对称的“设计”。
两人忙到现在还未吃午饭,身子暖和起来,方清屹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地叫了几声,江濯脱了外套,侧过头问:“吃什么?我去做。”
哪有让伤残人士伺候他的道理,方清屹抓住江濯的手让人在沙发上坐着等会儿,又道:“医生说了你要好好休息,我下碗面条,很快。”
方清屹快速地搞定了两碗鸡蛋面,还特地给江濯那碗碗里打了两颗蛋,说是要好好补补身体,伤筋动骨一百天。
屋内的暖气烤得人热烘烘地,方清屹吃完饭,餍足地靠在椅背上,他的眼神有些失焦,想着江濯是因为自己受的伤,作为男朋友是应该负责到底,既然接回来了,怎么着也得让对方在这里住上几天。
方清屹沉思片刻,打着商量看向江濯,“你这几天就在这儿好好养伤,等周一的时候,我请几天假在家陪你。”
江濯正在用左手在手机上打字,闻言抬眸,神情微楞。
“你要洗澡吗?”两人滑雪时都出了一身汗,方清屹也不管江濯同不同意,自顾自地继续说,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轻佻的笑,“需要我帮忙吗?”
这段时间,江濯早就习惯了方清屹言语上的挑逗,行动上的引诱,方清屹那对桃花眼好像天生就很会勾人,泛着水光的浅眸更是撩人的利器。
他的喉结下意识滚了滚,视线从方清屹的眼尾移动到露出一点的锁骨。
江濯自然看得出方清屹在抵触进一步发展……方清屹是alpha,不过是图一时贪图新奇罢了,又怎么可能真的愿意为他丢盔弃甲。
不过是仗着他现在一只手打着石膏,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引诱。
见江濯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自己,方清屹下意识收了笑。
alpha身上的衣服实在碍眼,方清屹起身收了碗筷,便从厨房的储物柜里拿了把剪刀,朝江濯走了过去,“我帮你把衣服‘剪’下来。”
方清屹说剪下来,那自然就是真的剪下来,他让alpha站着,剪刀头伸/进衣服下摆,顺着中线咔嚓咔嚓地一路剪到底。
又怕戳到江濯的下巴,他伸手拽了一下江濯的领口,稍稍一用力,黑色卫衣彻底撕成了两半。
江濯身上的肌肉是特意锻炼过的,无论胸肌还是腹肌线条分明,颇富美感,加上方清屹靠得近,那一大片袒露的皮肤唰啦一声直接撞进他的视线,晃得方清屹心跳微微乱了一拍。
他下意识咽了一下喉咙,别开视线,集中注意力将目光聚焦在江濯的手臂上,沿着肩线飞速剪开。
“好了。”方清屹保持着面上的镇定,让自己稍稍显得君子一些,说道:“医生说你的胳膊不能碰水,需要我帮你吗?”
江濯没拒绝也没反对,只是陌声地低头和方清屹对视着,那眼神似乎在问“你确定”。
两人早就坦诚相见过的,方清屹没什么好不确定,再说江濯现在只有一只手,武力上说不定还不如他,谁压谁还真不一定……
方清屹说帮忙,纯粹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帮忙,他从客厅搬了一条小板凳放在淋浴间里,让江濯坐着。
alpha低着头,一道道水柱从他两侧流下,偶尔淌到胸前,砸落地面,溅起一点儿水花。
方清屹蹲在一旁,手里拿着花洒,他的指腹从江濯的发丝间穿过,带着一阵电流,隔间很狭小,江濯身上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正在四处逃窜,占满每一个角落。
冲干净发尾的泡沫,方清屹盯着江濯后颈上那片袒露的腺体,怔楞数秒,才猛地回过神,说了句“好了”。
虽然只有一只手,但让江濯自己洗澡应该绰绰有余。
方清屹没犹豫,关好水阀,找了一条干毛巾在江濯头发上揉搓着,拭去发丝的水珠,说道:“剩下的你自己解决,小心点,别让手臂沾到水。”
他说着将毛巾收回,扯开的一瞬间却看到江濯已然抬起下巴,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正紧紧盯着自己。
看了数秒,alpha忽地开口说道:“你就是这么帮的?”
听着这话,方清屹眉梢一挑,忍不住附和着调戏江濯道:“那你说怎么帮?脱裤子帮?”
江濯没说话,他伸手握住方清屹的手腕,不到两秒便从矮凳上站了起来,旋即他松开手绕到方清屹的腰后,哗啦一声直接打开了水阀。
漫天的水雾从头顶落下,方清屹身上的毛衣直接被浇湿了一大片,他愣了愣,赶忙伸手推了一把江濯,直到将人推到一旁的玻璃门上,才立马出声训道:“不准沾水,我说了多少遍了。”
淋雨隔间不大,站两个alpha属实有些拥挤,方清屹发稍上沾着水珠,因为拉扯圆领毛衣露出一大片肌肤,氲着水汽,愈发地暧昧撩人。
后背抵着冰凉的玻璃,江濯沉着眸色,伸出手指很轻地在方清屹唇上擦拭着,眼神在水€€€€的隔间里显得格外迷离,声音小的可怜:“方清屹,你还是接受不了我。”
方清屹微微一愣,失神了两秒,才明白过来江濯这话什么意思。
“脑袋也受伤啦?说什么胡话。”
方清屹差点没被气笑,他那一颗心就差没掏出来给江濯看了,这人居然还在说自己接受不了他。
到底是哪里来的误解……
“方清屹……”
江濯轻声喊着方清屹的名字,低头撷取着那两瓣微热的红唇,他的声音就如易感期那晚一般低沉,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将方清屹这具躯壳连带着里头装着的灵魂一并截走。
方清屹被吻得气息微喘,他倾身向前,低笑一声,很快覆在了alpha耳边,压着嗓音说道:“想我帮你,总要先给点好处吧。”
“叫声清屹哥哥。”他在江濯耳侧亲了亲,“我命都能给你。”
第55章 十六岁
55
他是被江濯单手反扣在背后推出了淋浴间。
怕碰到江濯打着石膏的手臂,方清屹自然不敢大动作地反抗,嘀咕着小声说道:“不喊就不喊,生什么气。”
方清屹只当江濯是抹不开面子喊他一声“哥哥”,或许是因为手上有伤不方便进一步做坏事,不过方清屹倒也没觉多失望,反正以后日子还长,不急在这一时。
毛衣上还挂着水珠,他嘀咕完也没停留,径直回了卧室里洗澡。
周末的两天,方清屹决定留在家里陪受伤的江濯好好养身子,他去附近的超市采购完食材准备大展身手,给江濯做营养餐。
好在两人身形差不多,江濯也不用回家拿衣物,将就着穿方清屹的上衣和裤子。屋里暖气开的足,为了方便穿脱,alpha上半身只穿着一条运动背心,下半身是运动短裤,看着十分清爽,和屋外的皑皑白雪格格不入。
方清屹因为请了假不用早起,他睡了会儿懒觉,从卧室出来时,便看到江濯正好跟着平板上的健身教练,在做单手俯卧撑。
姿势过于标准,还是单手的,方清屹蹑手蹑脚地靠近,在旁边围观了好一会儿,心说废掉一只手好像对江濯没什么影响,照样可以做上下运动。
那周末两天是怎么回事,搞得和贞洁烈夫似的,他一靠近江濯就一脸的不乐意。
正想着,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方清屹收了神,回到卧室。
是赵则的工作电话,恐怕还不是小事,否则不会大清早来电,方清屹兀自叹了口气,接通后先一步说道:“赵总,我今天休假,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小方总,这事确实比较着急。”赵则也是没法子,如果不是事出紧急他也没那个胆量打扰小老板休假,“还记得我之前和您说过的叶启吗,他今早给了新的答复,说是要和您亲自谈谈,再决定接不接受方信的offer。”
“他口气倒是不小。”方清屹刚起床,声音有些沉,听着像是在训人:“是我面试他,还是他面试我?他不来就不来,方信不差他一个设计师!”
“叶启的设计这几年很受追捧,人是狂了点,但工作能力绝对是没问题的。”赵则后背冷汗连连,忙劝道,“本来还想等您空了再约他,结果从他助理那得知叶启明天要飞国外,参加一个设计展。”
“您看下午€€€€您有时间吗?”
赵则这话意思再直白不过,人才难得,就算是“三顾茅庐”也值得,方清屹对叶启没什么好印象,但因为是江濯的朋友,多少还是愿意给他几分薄面,回道:“时间和地址微信发我,挂了。”
方清屹挂完电话,重新回到客厅,江濯正好晨练完,在厨房喝水。
他走到江濯身旁,伸手拿着杯子倒水,神情颇为自然地随口问道:“那个叶启,你们是朋友?”
“算是吧。”江濯侧头看了一眼方清屹,问,“怎么了?”
“没什么。”方清屹见江濯不想多提,加入南极生物€€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每天吃肉便也没多问,他想起那次在咖啡店偶遇两人见面,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现在却说“算是”,显然很有问题。
“对了,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方清屹抿了口杯里的水,又说,“我下午公司有点事,得出去一趟。”
他只是右手骨折,左手完全没问题,生活尚能自理,沉默片刻,江濯回道:“嗯,你去忙不用管我”。说完便自顾自地去了客厅的浴室。
如他所料般江濯并没有继续“叶启”这个话题,方清屹偷瞄了一眼远去的背影,最后眯了眯眼睛,安静地把杯子里剩余的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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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清屹眼里,叶启充其量就是个靠营销博出圈的设计师,有没有真本事他确实不知道,名声大爱装逼倒是真的。
他按照约定时间抵达会面地点,市中心的一家茶楼。
茶楼这种地方最适合文化人显摆,老祖宗传下来的茶文化精深,内行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方清屹坐在客位,看了会儿热闹,便见叶启将斟满七分的茶杯递到他面前。
“之前匆匆一见,也没和师弟好好叙叙旧。”叶启递完茶,浅笑着说道。
这声“师弟”方清屹担当不起,之前以为叶启是周院长的学生,勉强违心还能叫一声“师兄”,后来从许吟那得知这人其实是江濯母亲周臻教授的学生,出于尊重,方清屹自认为不应该再叫“师兄”。
也不和叶启绕弯子,方清屹茶都没喝,直接说道:“你和赵则说,要见我一面再决定来不来方信。现在人也见了,你的结论是什么?”
听着方清屹不太友善的语气,叶启低声笑了笑,回道:“你真觉得我见你是为了方信的offer?”
“不然?”方清屹看向坐在一面的叶启,那人确实有一双很正宗的狐狸眼,让人一点儿瞧不出他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我听闻你和小濯在一起了。”叶启说,“他算我半个弟弟,怎么说我也得替他把把关。”
师兄弟,算哪门子弟弟。
要这么算,他的弟弟岂不是遍天下。
“是吗?”方清屹alpha的占有欲瞬间被激起,端着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说道,“我没听他提起过,他还有这么个哥哥。”
听到方清屹的这般回答,叶启也不恼,敛起嘴角的笑,“我的恩师是江濯他妈妈,当年我从小县城考上京大,第一年就因为学费问题辍了学,是周老师不远千里到我们那小地方来,劝我回来继续学设计。”
方清屹没回答,静静地看着叶启,顿了一会儿,那人才继续说道:“那年,她走的很突然,在施工现场为了保护一个刚上大一的小朋友,受了重伤,抢救无效……”
“……小濯当时不过16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镇定地主持自己母亲的葬礼。”
叶启的思绪飘远,又像是喃喃自语,“他性格一向孤僻,身边也没几个朋友,周老师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濯了……”
方清屹没料到叶启会和他说这些交心的话,表情有些怵,停顿片刻才回:“……我知道一些周老师的事。”
他亲眼见过16岁孤僻的江濯,自然明白叶启口中所说的小大人模样是什么样的。
“有一年他忽然和我说,他想找一个人,但又怕打扰对方。”叶启说着轻笑一声,给方清屹添茶,“我当时调侃他是不是早恋了,他说不是,说对方是个alpha。”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小濯以前是b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