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顿了下，陈青拿出那个纸飞机，他看着安安脸上的期待，递了过去，笑笑：“嗯，飞机。”
安安小心地接过来，看着陈青询问：“爸爸，我可以玩吗？”
“可以，不要弄坏就行，爸爸还有用。”
“谢谢爸爸。”
安安是个很乖巧的小孩子，家里没有其他玩具给他玩，所以一个纸飞机也能玩的很开心，他站在陈青的不远处，将纸飞机飞过来，又开心的喊：“爸爸，扔过来。”
陈青自然不会拒绝，他笑着弯腰捡起纸飞机，给安安又扔过去。
窄小的屋子里，时不时传来安安咯咯的笑声。
两个人把那个纸飞机扔的有来有回。
“爸爸，你扔高一点！”
……
看着床上兴奋的安安，陈青一时间有些恍惚，那些被藏在脑海里的，某些似曾相识片段一下子蹦了出来。
他记得那也是这样一个晚上，外面下着大雨。
那台唯一可以当做娱乐的电视机也坏掉了，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青年倒是无所谓，在陈青眼里，对方最开始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那副万事不关心的样子。
陈青也没有探究对方心理的想法，在他看来，对方伤了脑子，记不得过往，行为上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都是可以理解的。
最后还是安安耐不住寂寞，翻出一张纸，缠着陈青叠了一个纸飞机。
纸飞机折好了，陈青陪着安安扔着玩，后面他一不小心将飞机扔到了青年身上，当时还愣了一下。
他以为青年会不高兴，可青年什么话也没说，只捡起了掉在脚边的飞机，看了看，抬手将飞机轻飘飘的飞到了他的方向。
安安见青年跟着一起加入，笑着喊爸爸赶紧扔给他，然后他又大着胆子把飞机朝青年那儿飞过去。
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屋内原本父子两人的游戏，就变成了三个人的……
-
夜里，身边的安安已然熟睡，陈青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一角。
屋内一片寂静，窗外亮起了一道白光，接着响起一声闷雷。
下雨了。
雨水被风吹着，一阵阵的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陈青听着夏夜的雨声，在黑暗中翻了个身。
他将床边那个纸飞机拿过来，握在了手心里，小心的摩挲了下。
第9章 9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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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后，陈青又恢复了以往忙碌的日子。
他不挑活，除了日常罗成那边正常分配的单子，那些别人不爱干的脏活他也都接了过去，就是为了能多拿一点钱。
闲下来的时候除了陪安安，也开始学一些简单的维修之类的技能。
他掐算时间，把自己忙的跟个陀螺一样，一刻也不敢停下，争分夺秒的攒着每一分钱，以为安安的后续治疗做准备。
毕竟，后面还得要一大笔钱呢……
他没有时间想别的，着眼于眼下的事情就已经占满了陈青全部的时间。
至于凌斯年，他就更没空去想了，陈青以为那天就已经是两人最后的交集了。
毕竟对方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他。
哪知道今天一回店里，就看到了愁眉苦脸的罗成。
对方正在跟旁边的人说些什么，那人也是店里的员工，一名五十岁的阿姨，此刻脸上带着不安。
“……那他还说什么了吗？”罗成问。
“没有了，就说要换原来的人。”阿姨道。
“行吧，我知道了，你先歇会吧，回头有别的单子我再给你，没事的。”罗成安抚了阿姨几句。
之后那个阿姨点点头就离开了，正好撞上陈青，两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罗成这会也看到了陈青，忙招手让他过来：“正好，陈青你回来了，我找你有个事情。”
“怎么了，罗哥。”陈青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脸色有些疑惑。
“就上次你不想接的那个单子。”罗成脸上看起来有些为难。
陈青以为出了什么问题，问道：“那个单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别担心，是这样的。”
罗成三言两语把事情告诉了陈青，原因很简单，陈青之前说不想再去，他这边就给换了个人，当然这个事情也和下单的客户说清楚了，经过对方的同意他才换人去的，雇主还给了入户的门卡，表示只要让人按时上门打扫就行。
本来没什么事，阿姨上门打扫了几次，除了没碰到雇主，其他一切正常，对方那边也没说哪里做的不好。
可今天阿姨去的时候，那位雇主正好在家，见到阿姨后，问怎么不是之前的人，然后指名道姓的要第一次去打扫的陈青去。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刚刚联系那边一下，才知道下单的人和雇主和房屋主人不是同一个，那个房屋主人是他老板，对方看起来对你很满意的样子，现在指名让你去。”
罗成说完看向陈青，又怕他是真的有什么难处，或者房屋主人在借机为难他，于是道：“之前我问你为什么拒绝，你也没说原因，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你不想去……我就联系平台中止这一单吧。”
“不用了罗哥。”陈青沉默了几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去就行，之前给你添麻烦了。”
他不知道罗成和大雁到家具体是怎么合作的，但也知道这边中止的话肯定是要违约赔钱的，罗成人好，让他有现在这份工作，他已经很感激了，不想给人带来什么麻烦或者损失。
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私事。
之前只是不想和凌斯年再有交集而已，如今事到临头躲不过去，陈青也没什么非要纠结的，反正那边给钱，他现在急需的不就是钱吗？
于是事情就这样敲定，依旧还是由陈青负责那家，罗成跟下单的人联系了下，谈好后挂掉电话，随后对陈青道：“那边让你现在过去。”
“行，我知道了。”
陈青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算上打扫和来回路上的时间，再回来就得九点以后了。
他先是上楼找安安，跟孩子说了下自己晚上会回来晚一点，安安很听话，乖乖的点头，一点都不让他操心。
“那爸爸早点回来。”
“好。”陈青摸了摸孩子的头，原本这么大的孩子，可以不用这么懂事的。
他下楼后又拜托罗成晚上给安安买点饭吃，这才收拾了东西往凌斯年家去。
又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口时，陈青犹豫了下，没有拿出罗成给的门卡直接开门，而是抬手敲了敲门。
等了将近一分钟，没人来开门，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他才只好拿卡刷开了那扇门。
屋子里很安静，一眼看去也没有看到人，陈青不由的松了口气，人不在，他搞起卫生来也轻松些。
轻轻带上门，随即放下包，拿出鞋套，弯腰套在脚上。
等把一切做好后，再一抬头，陈青吓了一跳。
远处，凌斯年站在离陈青几米开外的卧室的门口，环着肩膀，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两人就那么对视了一会儿，还是陈青先开口了，他站起身，语气客气：“……先生，我来打扫卫生的。”
凌斯年看了陈青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懒懒转身回了卧室。
陈青愣了下，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对方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的确把他给吓到了，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见凌斯年出来，这才走了进去。
凌斯年不出来，陈青放松的多，他惦记着还留在店里的安安，也顾不得多想，从包里拿出工具开始干活，争取可以快点做完然后回去陪陪孩子。
屋子里一直静悄悄的，陈青擦完一遍地，去卫生间换水。
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啦啦流进红色的水桶里，声音在浴室里回荡的格外明显，他专注的盯着桶里的水，以至于背后的门被打开时，陈青都没有听到。
看水接的差不多了，他关了水龙头提起水桶转身，不出意料的又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凌斯年吓了一大跳。
陈青手上一个不稳，水桶“哗啦”倒地，里面的水全洒在了对面人的身上。
空气安静了一秒。
陈青看着眼前的凌斯年，对方的裤子湿了大半，贴在身上，还有多余的水顺着裤脚滴滴答答的流下来，那张好看的脸此刻黑的如锅底一般。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这真不能怪陈青，虽然说这儿的确是凌斯年的家，但对方老这样一点声都没有，冷不丁的就站在你身后看着你，任谁都会被吓到。
不过此刻凌斯年的样子也的确是很狼狈，陈青犹豫了下，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毛巾：“抱歉先生，我帮你擦一下。”
他走过去想要帮凌斯年擦身上的水，岂料刚碰到对方的衣角，就被凌斯年一把甩开。
这一下力气很大，地上又全是刚撒的水，陈青被这个力道带着一个趔趄就要往一旁倒去。
手下意识的拽住了什么，耳边发出“哐当”一声，陈青身子撞在了身侧的墙上，随后又堪堪扶住洗手台才站稳。
只不过，他倒是站稳了，等反应过来陈青才发现自己刚刚握住的是凌斯年的胳膊。
不仅如此，对方被他拉着，狼狈的单腿跪地，整个人跪在陈青的面前，刚刚那一声响声是凌斯年额角磕在大理石台面上的声音。
这一下，陈青也慌了，他看着凌斯年迅速变红的额角，看到里面有隐隐血丝渗出，好像挺严重的样子。
当下顾不得许多，急忙上前扶起凌斯年，对方大概被撞得一时头昏脑涨，竟也任由陈青扶着。
男人大半的重量依靠在他的身上，陈青扶着凌斯年往外走，边走边焦急的问：“凌斯年，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凌斯年并没有回答，这让陈青更着急了，生怕这一撞真把人撞出个好歹。
毕竟之前他捡到男人的时候，对方伤的就是脑袋。
陈青先是把凌斯年放到一旁的沙发上坐好，接着就要检查对方额头上的伤口。
这一看，就对上了凌斯年黑沉沉的眼睛。
那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陈青，如同深潭一般，藏在里面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