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楼的人?”越辰昭从黑暗处逆着光缓缓走出来。
光影仿佛给他的脸戴上了半边面具,而后随着他的走动缓缓显现,分明面如冠玉的长相,脸色却异常的阴郁,可能是身上杀孽太重,光是那双眼睛,便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祁思言虽然害怕越辰昭的身手,却并不后退,什么时候可以示弱什么时候不该示弱他很清楚。
他抬眼,声音很冷地审视着越辰昭,几乎是将他父皇的气势学了十成十,倒也颇有太子该有的威严:“你是杀手阁少主吗?”
越辰昭在他面前站定,眼神放在裴煜身上,比起祁思言,更让他忌惮的是被他保护在身后的裴煜,他微眯着眼:“有事?”
“有,你们抓了我哥哥春风,我来找他的。”
“春风?”越辰昭低头望着祁思言,居高临下的傲慢眼神盯着不足为惧的祁思言,语气充满了威胁:“你叫谁春风?”
祁思言寸步不让:“他在哪里?把他还给我。”
越辰昭漫不经心地道:“你没资格问我,倒是你先来交代一下,他怎么会在你身边,这些年都去了哪里,还有,你是谁。”
他说完后趁祁思言不备率先出手,想把祁思言扯过来,却不料裴煜上前挡在祁思言面前,一只手骤然爆发出了力道死死地噙住了越辰昭的手,力道几乎要把越辰昭的手腕给徒手捏碎。
越辰昭心里被裴煜的力道所震撼,暗暗使力,被抓住的手腕却一阵发麻,根本移动不了半分。
“你!”
裴煜轻描淡写地松开越辰昭,仿佛刚才的那种重的吓人的力道只是错觉,他声音冰冷:“别碰他,你没资格。”
“有没有资格,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裴煜面色平和:“不自量力。”
“哥!”祁思言连忙拉住裴煜的手,扯住他的袖子把他扯到一旁:“别与他动手,你身体不好。”
裴煜神色微顿,倒是没有继续下去。
阿莱也终于想起自己的使命:“少阁主,希望您看在楼主的面子上,不要伤害他。”
“现在离开,我可以既往不咎。”越辰昭抬眼,目光中已经盈满了怒火,他望向裴煜:“不要得寸进尺。”
“什么得寸进尺?你为什么不让春风自己选?”祁思言忽然低声问:“他为什么离开,是做了什么错事被迫离开,还是自己想离开的?”
越辰昭目光中满是挑衅,他傲慢地望着祁思言:“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他就在这里。”越辰昭根本不屑于同祁思言争论:“可是除了我,你们谁也找不到他,我把他关起来了,你能怎么样,在这里和我吵?”
说完后,他便挥挥手,只见从角落里立刻冒出许多人影。
宅院不大,藏了这么多杀手!
这种挑衅和隐在威胁让祁思言简直肺都要气炸!
“你!”
越辰昭风轻云淡地道:“滚。”
祁思言气的简直想把越辰昭那张嘴给缝上:“我是不是只能在这里和你吵架,你很快就知道了!等着!”
他撸撸袖子,伸手从在小袋子里掏啊掏。
随后猛的抬眼,双目瞪圆了望着裴煜。
“怎么了?”
祁思言摸摸自己的兜兜,结结巴巴地道:“忘……忘带了。”
“什么东西?”
“我的令牌。”祁思言宛如一条受挫的小狗勾缩到裴煜身后,颇有自知之明地低着头拉住裴煜的袖子,羞愧难当,被面具罩住的露出的半个下巴都红透了,他小声道道:“我们先撤摇人。”
令牌是东宫太子令牌,所以当时在知言楼楼主说出地点时他就想好了,如果不放人他就直接用身份压人,毕竟这是在祁国主都,不是其他地方,太子令牌这点威慑力还是有的,他还怕越辰昭不识货准备大肆讲解一番这块令牌,结果居然没带!
祁思言简直想当场敲敲自己的脑袋瓜。
回宫一趟什么都没忘,把令牌给忘了。
“……”裴煜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不用走。”
祁思言伸手捂住脸,瞧着越辰昭身边的那些看起来神秘的暗卫,有些急迫的道:“这么多人,如果打不过,好丢人的!现在撤虽然丢人,但是比被人打出去要好,你身体不好,我们再想办法。”
裴煜直接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到身后,声音平静:“自己看。”
祁思言被裴煜掐着下巴只能被动地往后看。
这一看就彻底被吓的移不开眼了。
他的身后居然密密麻麻地已经站满了戴着统一面具的黑衣人,屋顶上也有,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整个宅院都被这群黑衣人包围起来,无所踪,无处寻,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如果不是裴煜的转过他的脑袋,祁思言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见他回头,为首的暗卫不知道要不要泄露太子身份,朝他轻轻点头示意。
不远处的阁楼,附近宅院的屋顶,弓弩手们身着劲装整装待发。
再远的地方,紫禁城岿然挺立,巍峨壮阔。
祁思言被震撼到几近失语:“他们?”
“你以为你出门,你爹真的这么放心吗?”裴煜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轻点了一下祁思言的脑袋瓜:“嘘,这只是冰山一角。”
裴煜轻轻抬眼望着脸色逐渐难看起来的越辰昭,附在祁思言耳边道:“小太子,去吧。”
【作者有话说】:开始的越辰昭(骄傲):人多力量大
后来的越辰昭:有本事单挑!
??第七十二章 放人
一片肃穆。
看着包围宅院的暗卫,不远处的屋顶还有弓箭手,越辰昭脸色逐渐阴沉下来,这么多暗卫,他的手下居然毫无察觉,这证明在暗处的一场无硝烟的斗争中,他已经战败了。
“你们到底是谁。”他咬牙问。
南星几人见形式一变,像是要打起来,便挡在越辰昭身前。
南星神情严肃:“你们是要与整个杀手阁为敌吗?”
祁思言却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人,他只觉得耳朵像是被风堵住了,耳根发麻,还能清晰地感受到耳朵一点一点烫起来,而且温度还逐渐蔓延开来,想捂住耳朵又觉得这样过于刻意,
“保护我吧,太子殿下。”裴煜轻笑。
音色分明是冷淡的,却因为这种程度的距离,祁思言清楚的听见了裴煜的浅浅的呼吸和说话时的微弱的换气喘息,显得有些平白无故的勾人,仿佛是冬日的雪景里的一点星火,烧的祁思言简直心都要被烫化了,那是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酥麻,轻痒,别扭,欢喜,几乎是交杂了所有的炙热的情感。
他以前也被人附耳说过些小秘密,却从未有过这般滚烫。
为什么会这样?
所有的情绪翻来覆去了好几千遍,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到头来却只是眨眼之间。
裴煜只是说了短短几句话,祁思言的思绪却已经百转千回,那颗心也仿佛已经滚烫了好久好久,经久不散。
“我……”祁思言转头望着裴煜开口,脑海还有些烧,脸红的宛如柿子,声音盲目地带着无与伦比的坚定:“我会保护你的。”
裴煜笑着捏捏祁思言的耳垂:“好。”
这一捏,让祁思言脑海中那种仿佛在一团岩浆烧着的灼热感宛如被下了一场春雪,温度立刻下去了。
祁思言搓搓脸,他微微抬眼,伸手期期艾艾挡在裴煜的面前,面上不显,却因为可以保护裴煜和春风而兀自开心,虽然是身份加持的保护,不是他本人实力的强大,但身份是他的附属品,也是他自己实力的证明:“我是春风的后台。”
“你主动放人?还是我来搜?”
“你带不走他。”
越辰昭神情冷肃,即使被这么多人包围,眉宇间无亦半分惧意,他缓缓拔剑:“你可以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杀手阁这次只是来参加武林大会,带的人自然不多,被包围,越辰昭自然是心里清楚自己没有半分胜算,尤其是这个人身后跟着的那个看似身体不适的病秧子。
可是他如何能放春风离开?
“好。”祁思言不明起因,一心只想找到春风,见越辰昭油盐不进硬要关着春风,便气笑了:“我看你坚持到几何?”
“到死为止。”越辰昭拔剑以对。
“别打。”阿莱挡在越辰昭身前:“他是杀手阁少主,你伤了他,就是与杀手阁为敌。”
祁思言情绪没有丝毫波澜:“无妨,我不怕,我只要春风。”
他不怕杀手阁,白狐的身份本来就是捏造的,参加完武林大会见到神医谷的人,他就会回宫,到时候谁也别想知道他的身份。
“楼主不想让你们起冲突。”阿莱:“你们不能打。”
祁思言偏头微笑:“好,不打,我要搜屋子。”
“说了,除非我死。”
“少阁主!”南星担忧地道:“他们人多,杀手阁总部离这里很远,您如果出事……”
“你想让我放他走吗?”越辰昭冷冽的眼神望向南星:“他消失了五年,你还是他救的婢女,怎么这么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压在南星身上简直让她无法呼吸,她崩溃大吼:“您为什么不放他走呢?我哥跟着你一点都不开心,他无时无刻!都想逃离你!你把他抓回去他还是会逃走!我不帮他才是忘恩负义。”
“那我就废了他的武功。”越辰昭勃然大怒:“把他关在暗室,日日连光都见不到。”
他微眯着眼,警告似的望向南星:“别以为他救了你,你在我这里就有特权,我留着你,不过就是有朝一日为了威胁他留下来。”
“你放心,我会在你威胁他的时候自尽。”南星直截了当地道。
“这是怎么了?”祁思言扯扯裴煜的袖子:“他们怎么自己吵起来了?”
“起内讧了。”
祁思言顿觉恍然大悟:“噢。”
裴煜无奈地望了他一眼:“……”
祁思言无辜地眨眨眼,片刻后才有些回过味察觉不对,他就是看出内讧了才问这是怎么回事了嘛!
有些生气地蹬了裴煜一眼,祁思言索性道:“你们吵完了没?有结果了吗?我要搜屋。”
越辰昭抬眼,他找到人和被迫交出人才过了不到一天。
所幸他还有二手准备。
他低喃道:“算算时间,他该醒了,交给你也无妨。”
南星骤然抬眼:“你刚才在拖延时间?”
越辰昭却根本没有理她:“好,我带你们去找他。”
未料到越辰昭会居然就范,不过这也省了不少麻烦,祁思言点点头,阿莱也跟着去了。
裴煜不知道何时,不声不响地走在祁思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