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一听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荣邵是有本事,只是一时被宣旭给掩盖了光芒。他原本还想着宣旭会因为这是对自己心有芥蒂,担心日后不会再尽心尽力为他谋划,可现在知道了荣邵的本事,他便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了!
“你不必如此谦虚,他反应快又如何?真遇到了要紧事可不是反应快就能解决的,还得是你这样的才能真正助我成就大事,等这件事成功解决,我必然要厚赏于你,你现在就可以说说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荣邵心中激动,他就等着三皇子这句话呢!
“殿下容禀,我、我看上了谢家七小姐谢元柔,想请殿下帮忙成全。”
“谢元柔?”三皇子皱眉,因着谢元霞的关系,三皇子现在对谢家所有的女人都没有好印象,一听自己当下最器重的谋士竟然看中了谢家小姐,三皇子的第一反应是不大赞同,“我记得那日游船赏灯,那位七小姐好像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被两个嫡姐欺负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正是她!”
三皇子眉头皱得更深,“你虽然是庶子,可却是堂堂侯爷之子,又倍受嘉南候疼爱,现在又是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一个从六品小官的女儿根本配不上你,更别说还是个庶女。”
荣邵拱手:“殿下厚爱我自然知晓,我也知道身份悬殊,所以就算心有爱慕也并未打算以正妻之礼迎娶,就做个妾室还是使得的。”
第六十九章 .“情种”
三皇子舒展眉头,“只是个妾室倒是无妨,虽然也算抬举了她,但这次要宣旭顶包,谢家就算不敢反对应该也有所不满,如今再让他们的七小姐以不受宠的庶女身份高嫁给你这个侯爷之子为妾,也算是补偿他们了。当没有不知足的。”
在三皇子的眼中这件事还是谢家占了大便宜,这么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嫡女嫁给王爷之子,庶女嫁给侯爷之子,就算都是庶子,也都不能为正妻,那也是天大的荣耀!就该关上门偷着乐,没有不愿意的道理。
“不过你要是纳谢七为妾,只找个婆子上谢家说一声就是,哪还用求到我这来,浪费我要厚赏你的机会?”
荣邵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怕父亲和母亲不同意么!殿下也知道我双亲如何宠溺于我,即便只是为妾他们也未必看得上谢七小姐,再加上有谢元霞的事情在先,一家姐妹的名声多少要受到牵连,我父亲不说,母亲肯定就不同意。可如果有殿下保媒这份荣宠在,母亲就是不愿意也会愿意!而且谢七小姐为嫡姐所连累,我也想借殿下给她正正名,外人会觉得能被殿下保媒的女子不会是如其姐姐一般品行不端的。”
三皇子越听越摇头,倒是没有不答应的意思,反而打趣地说道:“你为这谢七小姐考虑得可真是周全,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是个情种!这谢七小姐真是好福气,在谢家受尽磋磨,如今遇上你倒是时来运转了!也罢,既然你就要这赏赐,那我就成全你。下午去谢家解决谢元霞的事,我就顺便帮你保了这个媒!”
荣邵大喜,“多谢殿下!”
荣邵内心喜滋滋地想着在,谢七小姐知道自己给她求来这样一份荣宠后一定会感激不已。他是没有把握谢七小姐对他有意思,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心生感动,谢七小姐那样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也定然会由此爱上自己!
今天去锦屏馆真是去对了!不然自己哪里能有这么好的计策献给殿下?既帮助殿下解决了眼下困境,又摆了宣旭一道,还能求得殿下为自己做媒纳谢七小姐为妾,一箭三雕啊!这辈子都没这么幸运过!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这么开眼帮了他!
三皇子府门外,跟着荣邵过来并一直隐藏在暗中的谢€€神仙€€恒在瞧见宣景黑着脸从三皇子府出来之后就知道自己的第二环计划成功了,也不枉费他在船上花了一大笔钱给那个舞姬。他这可是花钱帮宣旭找女人嫖,宣旭占了大便宜,只是这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这不就付出代价了?这在不被下药的情况下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男人注定成就不了大事!
眼看计划顺利进行中,谢恒便背着手高高兴兴回去谢家了,他相信今天之内应该就能见到三殿下和宣旭上门!
谢恒回到自己院子,看见石竹正在外头扫地,可地上已经十分干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石竹就好像上班时摸鱼的员工,拿着扫把在那装模作样。
“你干什么呢?还想把地扫秃噜皮?”
石竹委屈地扁扁嘴,眼神往屋里扫了一下,“公子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谢恒心下一惊,难道出事了?可看石竹的表情也不像是什么大事!就石竹那比鸡没大多少的胆子,要真出了大事早就在看到自己第一眼的生活就过来抱着哭了!
谢恒奇怪地推门进去,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桌边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不是早上才见过的宣景又是谁?宣景手边还摆着一杯早就没了热气的茶,想来是石竹给泡的,都不冒热气了,这是来了许久了吧?石竹估计是受不了宣景周身的强大气场才宁愿在在寒冷的冬日里到院子里拿着扫把装模作样,可把他给委屈的!
一瞬间,谢恒想起了早上自己跟宣景说的今天的安排€€€€在家温书。
谎言被毫不留情地揭穿,大型社死现场不过如此!
“好巧啊,将军也在这。”
一开口谢恒就想给自己一耳刮子,这是多么糟糕的开场白。生怕将军看不出来他心虚吗?
宣景没话说,只是目光淡然地看着谢恒。
但即便他一言不发,谢恒也觉得压力甚重。
这时候谢恒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在坦白从宽还是抗拒从严中两种选择不断徘徊。
这件事虽然本身没什么好隐瞒的,但最初他就是想默默地教训一把企图坑害将军的宣旭,又不想宣旭的阴谋诡计脏了将军的耳朵,他这才要自己解决。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尾声,一切进展顺利,也就更没有让将军劳心的必要,而且真要说出来,自己也得颇费唇舌解释一番动机。
我为什么要坑你哥呀?是为了你!为什么对你这么上心呀?因为你是我偶像,我千辛万苦挖你的坟结果一不小心就直接过来找你了!
这话是肯定不能对宣景说的。
就在谢恒绞尽脑汁时,宣景突然开口道:“过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三日后有没有时间。”
“三日后?”谢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将军给他找台阶下,不准备问他扯谎的事了,立即道,“有!肯定有!将军有何吩咐尽管说。”
宣景微微一笑:“谈不上吩咐,我在京郊外有一处橙子园,你那日要是没事的话可以跟我一同去看看。今年橙子丰收,大部分果农们都拿去卖了,但许多树上仍留着不少。在树上现摘肯定比外面买的要新鲜,虽然比不上水晶甜橙那么好味道,但也不错,胜在清甜且汁水多,你既然喜欢吃水果那就多去吃些,这种甜橙多吃也不容易上火。”
谢恒一听有甜橙管够,还是可以自己去树上摘,这口水就先不争气地出来了,嘴里吞咽了两下才说道:“这留着的都是人家果农准备自家吃的吧?”
宣景:“有留着自家吃的,还有就是果农们上山干活都不带水,渴了就直接摘树上的果子吃,既解渴还甜口,也能补充体力。”
谢恒想着这还真是个好方法,干一天活儿肯定会口渴,水带少了也不够喝,带多了又沉,再说喝水哪里有直接摘新鲜的果子吃好?
“那人家是留着干活儿的时候吃,我给吃了是不是不大好?”
宣景笑起来,“你一个人可劲儿吃一天能吃多少?算上我也吃不了太多,不要紧。”
“那也是。”谢恒搓着手,真是恨不得明天就能去,可惜还要等到三日后,这三天可难熬了。
他想着虽说这橙子园是宣景的,可自己也不能白吃,人家果农辛辛苦苦忙活一年也不容易,自己就还是按外头的市场价付钱就是。花一样的价钱,能吃到最新鲜的橙子,还能体验到一把自己采摘的乐趣,这还是他赚了。在现代像这种自己去动手的可比在外面直接买要贵得多。
“做果农虽然也是赚辛苦钱,但这年头水果的价钱可比粮食贵多了,能吃得起水果的人也不在乎多花这几个钱,到底是比一般的农民要赚得多些。那些能在将军的橙子园里租种的农民也是幸运,能有这样的机会,还有将军这样仁善的东家。”
谢恒肯定宣景将果树包给农民种不会收太贵的租子,也不会想像很多地主那般趴在农民身上吸血,他的将军一定会给那些果农最大的便利。
“我不收租子。”
“啊?”谢恒眨眨眼,这是纯粹做慈善啊?“怎么能不收租?大不了收成不好的时候少收一些,直接免费给人家种不太好吧?”
可不是谢恒心胸狭隘,而是有句话就叫“久负大恩反成仇”,即便是施恩也要得当才行。
宣景摇头,神色有几分怅然:“那些人不是普通的农民,他们从前都军中士兵,但在战争中严重负伤,无法再上战场,回到家乡之后能做的事情有限,农活更加繁重,而去镇上或者城里做工,也因为身有残疾不是被拒绝就是被压榨工钱,自己尚且生活艰难,拖家带口的便更不必说。所以我买下了京郊外十来座合适的山头,本来就是荒山,也没用太多钱,就用来安置那些残兵,力所能及。”
谢恒心中一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他之前就还想着卖橙子虽然也能挣下不少钱,但果农们只是交租,而以宣景的心性肯定不会剥削果农,即便有大片的橙子园也赚不了太多,而要付出的精力却并不少。但没想到宣景本来就不是冲着赚钱去的,只是要安抚那些从战场上下来无法再像正常普通人一样生活的残兵。
残兵一直是兵家行事的一大难题,每场战事中除了牺牲的兵士之外,受伤的占据主要人数,一些不那么严重的伤也就罢了,但战场上刀剑无眼,重伤残疾的不计其数,不管是少了一条胳膊一只手,还是瞎了一只眼断了一条腿,对未来的生活都会有极大影响。
第七十章 王府混乱
就谢恒了解,每年军需中用来安抚这些伤残士兵的花销就占据不少,可就算是拿到了抚恤金,那点银钱也不够他们娶妻生活一辈子。更有贪官污吏层层剥削,到手的银子指不定还剩下多少。一钱银子掰成八分用,吃糠咽菜或许能过上一辈子。可他们为朝廷贡献了一切,就活该落得这样凄惨生活的下场?更别说他们的身体因为受到巨大创伤,可能往后就要汤药不离口,再多了这份花销,哪里还能够用?
谢恒相信宣景带出来的兵士都是有骨气的,就算宣景愿意一直接济他们,他们自己也不能接受在无法效力将军的情况下总是白拿将军的钱。
所以能给他们找一份做得来的又能养活自己的差事比什么都重要,这不仅解决了他们生活艰难的问题,还能保留他们的自尊。
他的将军,心肠真是软透了。
谢恒喉头微微哽咽,“当初包下这些山头应该费了不少事吧?”
宣景:“还好。”
怎么可能还好?谢恒相信宣景绝对不是做事冲动之人,就算要安置这些老弱残兵也绝对不会仓促行事。包下山头前也得找人研究考察,这些山头到底有没有用,适合做什么,如何安排,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劳心劳力又劳神的事。
这种事情也不好假手于人,想来是宣景之前趁着每次过年回京的间隙准备的,可能具体的实施能找京中这边认识的人操持,比如荣启,但大体方案还是要宣景来敲定,毕竟荣启不了解兵士们的具体情况,全让荣启安排难免有不适当的地方。
宣景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这得煎熬多少心血?
谢恒又想起了南境之事,宣景同样费神。
还是那句话,但凡朝廷能多重视这些武将兵士,朝臣们能把心思多分些在四境上,他的将军也不必这般辛苦。
谢恒微微一笑,“我真是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橙子园。”
宣景想了想嘱咐道:“到时也不必带什么东西,橙子园没有外人,我去的也少,他们见我带朋友过去都会很高兴,你要带了礼物反而会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恒点头,心里想着他原本还真打算多带些礼物过去,只是也不知道该带多少,带些什么,既然将军这么说那他就不带了,日后多买点橙子园出来的橙子就是,让他们赚钱也能赚得踏实。
想到刚刚宣景的话,谢恒嘿嘿一笑:“朋友?现在将军是把我当做朋友了?”
宣景:“你若不这么认为就当我没说便是。”
谢恒板起脸来:“大丈夫一言九鼎,怎么能说当没说过?我可是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将军别想赖账!”
宣景看着谢恒笑得几乎发光的脸,问:“你很想跟我做朋友?”
“当然,我说过我仰慕将军,我不止想跟将军做朋友,还想做知己!”
“你是。”
哐啷一声,外头石竹也不知道毛手毛脚地打翻了什么东西,嘈杂的声音刚好将宣景这低沉的两个字盖住。
谢恒:“将军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谢恒:……刚刚将军说的到底是什么啊!总觉得自己错过了很重要的话!石竹!!!
宣景翻墙离开后叫来了陆潇。
他之前担心谢恒安全才让陆潇暗中跟在谢恒身边保护,这才知道上午谢恒去了锦屏馆,似乎是去见荣邵,但又没有真的见面,之后又跟在荣邵身后去了三皇子府。宣景实在担心,才会特意过来一趟。
“日后你只要保护好谢恒,不要去探听他做了什么,也不用特意跟我禀告他的行踪,切记,你是保护,不是监视。”
陆潇“哦”了一声,牢牢记住将军的话,只在谢公子有危险的时候保护就是,别的就不听不看不管。
宣景的确好奇谢恒上午这一遭是去做什么,但他不会去打听,也不会让陆潇去调查。现在和一开始不同,如今他既然当谢恒是知己,自然就不能再总以怀疑的态度面对,这是他对谢恒的信任和尊重。
回到厉王府,宣景翻墙回自己的院子,还没落地就在隐秘的墙头上遥遥看到王府里乱成一团,而混乱的中心似乎就是主院那边。
厉王所住的主院自然是整个王府中最大的院子,一出乱子肯定显眼。
明明他出门前还好好的没什么事,今日父王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甚至拉着高满去王府的内湖中钓鱼。怎么现在就乱成这样?
宣景没打算过去看看,有王妃她们在用不着自己,而且真要有自己的事父王也会派高满过来叫他。
他正要转身跳下去,脚下却一时犹豫了。
不知道为何,他隐隐有种感觉,厉王府的乱子很可能跟谢恒有关。
但怎么可能?谢恒就算再厉害,以他现在的身份应该也很难将手伸到厉王府,而且还闹到了父王面前。
可心有怀疑,宣景不证实一番就不踏实,便还是转身往主院的方向过去。
在主院伺候的人几乎都被赶了出来,除了高满之外就只有王妃带了一个嬷嬷在身边,还有他的母妃李如诗身边跟着一个嬷嬷。
这可真是奇了,王妃蒋氏最喜欢讲究排场,出入都要带一堆丫鬟婆子在身边,就算是在王府之中进进出出的身后也跟着不少人,这会却只有一个嬷嬷在身边。
还有他的母妃,总爱跟王妃比较,在侧妃制度之内也能尽可能多的带着人。今日两人又是怎么回事?
屋顶上的宣景借着高过墙头的树木遮挡看向里面,这常青树一年四季都是枝繁叶茂,倒是刚好能帮着宣景隐蔽身形。
正厅内,宣旭正跪在厉王跟前,大厅的门敞着,让外头的宣景也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