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将军不必担心,”长风笑着说,“等到了赛场上我自会小心谨慎。兄长至少有一点没说错,我的骑术确实是绛藤第一,如果真是要在赛马途中动手脚,他们未必能得逞。这一次上马之前我也会让我的人对赛马做详细检查,不会再出现之前郊外坠马的情况。”
虽然长风公主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陆潇还是免不了担心。一会他跟胡靖调换一下,到长风公主上场的时候他要在场边看着,若是有危险发生自己也能第一时间保护公主。
胡靖二话不说就答应跟陆潇调换巡场时间,还说道:“你小子可一定要保护好公主,再说那还有可能是你未来媳妇!”
要不是此时陆潇心心念念惦记的都是长风公主的安全,他肯定会被胡靖给调侃成个大红脸。
武德帝站在高台上讲了两句话,表达了一下对这场比试的期待,并强调双方的友谊才是第一位,比赛只是为了促进交流增进情感,之后便宣布赛马正式开会。
双边都派上了第一局的参赛者。
宣震在高台上情绪激动,大瑾国这边的第一位参赛者其实是他的人,是他使用计策放到宣旭手下,被宣旭选中。这人也是他花心思培养了许久的,如果能在比赛中获胜,便会让父皇知道这是他的人,如果输了那就不声张,让宣旭背开场输局的锅,怎么想都很完美。
自以为聪明的宣震还不知道宣旭早已清楚这一切,他也是故意挑中宣震的人,目的便会为了降低宣旭的疑心。而且用这种方法拔出宣震埋在他身边的钉子,绝对的天衣无缝。
第一场比试绛藤获胜,不过双方之间的差距不大,不足三寸。也不知道是不是绛藤故意给大瑾国留的面子,才保持这样微小的差距取得胜利。若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明绛藤人的骑术的确令人惊叹,获胜并且控制获胜的程度,这才是最考验骑术的。
宣震看着十分失望。
虽然可以将失败甩锅给宣旭,但到底是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的,现在却成了一枚废棋。不过还好,自己应该还没有暴露。
到了第二场比试,绛藤那边派出来的便是长风手下的人。
长风公主看着不远处稳如泰山的兄长,实在不明白兄长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是要害自己吗?可第一局没动手,第二局上来的又是自己的人,也不可能动手。
不过长风公主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后面还有三场比试,最后一场由自己上场可能才是最关键的。
越到后面陆潇越紧张,就怕危险突然而至,自己来不及护住长风公主。
终于迎来最后一场比试,长风公主即将上场。
前面的成绩是二比二平。
武德帝对于这个比试成绩非常满意,既不会下绛藤使团的面子,大瑾这边也不至于落了颜面。
最后一场比试输了就输了,毕竟对方是绛藤公主,又是堂堂兵马将军,输给她不难看。
趁着最后一场赛马前休息的空档,武德帝还特意将宣旭和宣震叫到跟前夸赞了一番。
“这次的事情你们办得很好,都辛苦了。”
宣震立即得意地说:“不辛苦,能为父皇分忧,儿臣只觉得高兴!”
这话说的,好像事情办得好就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武德帝看向宣旭:“等赛马结束后想要什么赏赐?”
宣旭拱手:“谢父皇厚爱,不过儿臣不需要任何赏赐。儿臣之前荒唐,让父皇为儿臣操了不少心,现在儿臣只想好好帮衬父皇,让父皇能少操劳些,就算是儿臣将功赎过。而且这次准备赛马的相关事宜,到到底还是皇兄出力较多,儿臣也只是帮着皇兄打打下手做些小安排罢了,比赛安排得好,自然是皇兄的功劳最大,儿臣不敢抢功。”
宣震心中奇怪,明明准备事宜算是他们两个共同完成,而且就实际操作来说还是老二忙活得更多,怎么老二竟然愿意把功劳都归在他身上?
罢了,反正是好事,谁知道是不是老二吃错药了?
于是宣震便高高兴兴地认下这一次比赛的准备工作是以他主导完成,几乎所有的环节都是他亲自确认。
武德帝瞧着难得没有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心情大好。又高兴长子也终于长进,能把差事办得这样漂亮,心中决定就算两个儿子都说不要赏赐,等比赛结束之后回宫也得赏他们一些古玩玉器之类的。
谢恒在观看席上,距离中心武德帝那边稍微有点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三人的表情和口型也能隐约猜出来。心中顿时觉得不公平。
“比赛还没结束呢,陛下就已经想着要赏赐大皇子和二皇子了,也未免太心急了些。”
荣启摇着折扇,“谁让宣震和宣旭是得他多年宠爱的宝贝儿子呢!即便宣震能力不济,宣旭之前又有那么多荒唐之举,但毕竟都是陛下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又多年疼爱,看他们有所进步,陛下自然高兴。”
谢恒冷哼:“他们稍微有点”长进”陛下就高兴成这样,将军从小到大都那么优秀,也不见他夸赞几回。”
宣景借着袖子遮掩暗中抓住谢恒的手摩挲安抚。
荣启:“那是自然,淘气的孩子偶尔听话一回就成了爹娘眼中的乖孩子,要各种奖励,可一直懂事的孩子要是有一次不懂事,那便会遭到严厉责备。”对此荣启是有经验的,所以从他明白这个道理之后,他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乖巧懂事渴望得到父亲夸奖的孩子。
谢恒啧声:“恶人放下屠刀变成立地成佛,好人却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这都是什么道理?”
荣启笑起来:“柿子捡软的捏呗!”
谢恒笑着瞪了一眼荣启,“不过话说回来,宣震和宣旭要是真长进也就罢了,明明一个不劳而获一个心怀鬼胎,可惜陛下看不清。”
荣启收敛笑容,神色讳莫,“从前陛下还是厉王时便看不清,现在站得更高了,自然更加看不清。”
“问题不在于站得高不高,重点还是看人。”谢恒转头看向宣景,“如果是我家将军,即便站得再高也依旧耳聪目明、心如明镜!”
宣景心中一动,他就知道,即便他不说,谢恒也会明白他心中真正所想。
荣启也笑起来,心道看来谢恒已经猜到宣景所谋大业了。心中清楚还能这样自然地接受,甚至能以这样淡定的语气说出来,只能说不愧是老宣看上的人!
片刻后,最后一场赛马终于开始。
长风公主骑的马还是她的风雪。
虽然之前风雪也受了伤,不过并不严重,经过几日的修养已经完全康复,不影响比赛。
风雪不仅是匹好马,更是由长风亲手养大,一人一马间有非比寻常的默契。就说当时郊外坠马,如果换成别的马,长风就绝对不会仅仅是伤了手臂那么简单。风雪身上最严重的跌伤就是为了保护长风所致。
这一次明知赤泽做了手脚,自然还是骑着风雪更加保险。
大瑾国这边的最后一位驯马师也是五个参赛者中骑术最好的,训马的本事也最高,马场里性子最烈的枣红马便是被他所驯服,从前还在春猎时降服过几匹野马。
这个驯马师有些瞧不上长风,或者说他看不上的是女人骑马。在他看来,骑马是男人的事,让女人骑马对于马来说就是种侮辱。他一眼就看出长风的风雪是一匹难得的好马,就更加为风雪被一个女人骑着而感到无比可惜甚至愤怒。
最终,对好马的痴迷还是让这位驯马师大着胆子向武德帝请旨,“陛下,既然是最后一场比试,不如我们加个彩头。”
武德帝挑眉,“你想加什么彩头?”
在听到武德帝毫无波澜的声音的那一刻,驯马师就后悔了。他不过是驯马场的奴才,因为有的一手训马的好本事才能讨得先帝喜欢,给了他在驯马场中最大的权利,平日惠承帝来驯马场的时候他还有脸面开两句玩笑。但他忽略了,武德帝不是注重享受的惠承帝,自己训马的本事再高,在武德帝眼中也没多少分量。他是昏了头了竟然敢在这时候跟陛下提彩头。
宣旭皱眉,这个驯马师怎么回事?所有环节他都安排妥当,只要按照正常情况发展下去就是,可不能节外生枝。
宣震也老大不高兴,很是生气这个驯马师的自作主张,想着等赛马结束之后就将人处置了,这种自以为是的奴才留着也是添堵。
武德帝见驯马师沉默,脸色又冷了几分。
站在一旁的高满立即对那驯马师道:“陛下问你话呢,还不快快回答!”
“奴、奴才……”驯马师心中已是害怕不已,但这时候就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奴才是想着长风公主的风雪是匹好马,如果奴才赢了,能不能……能不能让奴才照看两天风雪,过过眼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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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撞马
这时候驯马师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像之前想的那样提议赢了就将风雪据为己有。他已经想起自己到底几斤几两重。
长风公主倒是豁达,笑道:“你也是爱马之人,不过风雪不亲近外人,有外人靠近它就会具有攻击性,至少得我在场才行。”
“原来如此,是奴才唐突,请公主恕罪。”
这驯马师这会也算是聪明了一把,想着要是自己能得到绛藤公主的原谅,陛下应该也不会太过责罚他。
“言重了,不是什么大事。”
武德帝:“既然公主不计较,朕就看在公主的面子上饶你一回,下不为例。”
“是,奴才谢陛下,谢公主!”
驯马师对着武德帝磕了好几个头,又转过来对长风公主磕头,没磕两个就被长风公主授意木桐拦下。
直到比赛即将开始,上马之时,驯马师的腿还是软的,踩了两下马镫才上去。
爆竹声一响,两匹马就冲了出去。
一开始驯马师和长风公主确实不相上下,但很快,两人之间就稍微拉开了距离,长风公主暂时领先。
瞧着前面的红色身影,驯马师也稍微冷静下来。
害怕归害怕,但他也不能真的输给一个女人啊!那还不如直接被陛下赐死痛快!
驯马师开始调整状态,快速追击。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缩小。
谢恒托着下巴偏头问宣景:“将军以为如果没人捣乱,他们谁会赢?”
宣景毫不犹豫:“长风公主。”
“这么肯定?”谢恒又转头去看,“我瞧着两人好像差不多啊,距离也在不断缩短,说不定那驯马师能反超呢?”
荣启摇头:“反超是不可能的。长风公主还保留实力,并没有全力以赴,但驯马师却已经拿出在最后冲刺的状态,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太久,他们的距离很快被再次拉开。”
果然,不一会荣启的话就被印证。
就是谢恒这个不懂马的都能看出驯马师那边的状态在下滑,而长风公主的状态却依旧保持得很好。即使没有用出全力,高低也已经可以分明。
长风公主一袭红色劲装,仿佛一簇鲜活的火焰以极快的速度飘荡在马场上,十分夺目。
矫健的身姿、坚定的眼神、精湛的骑术、靓丽的容貌,这些全部都集中在长风公主身上,叫人根本移不开眼。
陆潇都已经看呆了,他也见过不少美人,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这般惊叹。
木桐瞧见陆潇,很是满意陆潇的反应,凑过去说道:“公主好看吧?”
陆潇诚实地点头:“好看。”
“公主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
“陆将军愿不愿意做我们绛藤的驸马?”
“愿……”陆潇猛地顿住,无奈地看向因为计谋没有得逞而有些小失落的木桐,“木桐姑娘莫要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既然对公主有意,公主也很喜欢你,那你为何不能来绛藤做驸马。做将军那么累,做驸马的话可比做将军要轻松多了。”
陆潇笑了笑:“那你有没有问过公主是否嫌累?是否后悔做兵马将军?”
被反问的木桐愣住了,虽然公主有时候是很累,但她跟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听公主说过后悔做将军的话,即便公主的手已经被磨出了老茧,不像寻常姑娘家那般细腻,可公主依旧没有后悔过,依旧为能保卫绛藤子民而骄傲自豪。
“我明白了,是我失言了,陆将军莫怪。”
木桐有时候是有点天真,性子也被长风公主纵得不那么温和,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更难得的是能发自内心正视自己的错误并反省。
陆潇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就没再说什么,继续专注地看着长风。
眨眼间就已经是最后半圈。
长风公主握紧了缰绳,双腿夹紧马腹。虽然在比赛开始之前她已经亲自检查过风雪,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但还是谨慎起来,以免风雪身上还有自己没发现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