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父,您侄媳妇贪嘴,出行前就千叮万嘱让我早点带着新摘得新鲜橙子回去,她要吃。”
武德帝:“这好说,一会回去朕就让人给你府上弄去一筐,让你媳妇随便吃,在你在这监督这段时间你们府上吃的橙子朕管够。”
好了,挣扎过了。
“侄儿领旨。”
安排好了宣旭和宣震的事,大部队这就准备回去。
宣腾找到谢恒,满脸幽怨:“都怪你,这下我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谢恒笑着:“你不是总抱怨你媳妇欺负你?那你在这里这段时间你媳妇就欺负不到你了。”
宣腾:“那我还得谢谢你呗!你就不担心我管不住他们俩?”
谢恒:“你能在先帝时期于党争中明哲保身,又在新朝得享受封郡王,这就是你的本事。对付那两个肯定不成问题。”
宣腾手指点着谢恒,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气呼呼地走了。
谢斌看得很纳闷,转头问谢恒:“你何时跟腾郡王关系这般好了?”
谢恒狡黠一笑,“哪里就关系好了?不过是之前灶祭第一次见面之后就留下了还算不错的印象罢了,我推荐他也只是为了给陛下分忧,正好他合适,兄长你看他还不愿意,还埋怨我呢!”
谢斌无奈一笑:“你还真是不客气。”
谢恒:“又不是多熟悉,我跟他客气什么?”
谢斌:“我看你是熟不熟的都不客气。反正只要是合你心意的就好,这不合你心意的你是半点颜面都不给。”
对于谢恒这么脾气,谢斌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就算容易树敌,但至少自己过得舒坦,心里不用憋屈。他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遇上别人为难也不怕,见招拆招就是了。
谢恒:“我知道现在官场上都是得过且过那一套,奉行的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虚我也虚。还有些人就是喜欢看别人演戏,演的好了给鼓鼓掌,兴头上还能配合着演上一段。不过我不行,甭管真的假的虚的实的,只要演到了我面前,如兄长所说,合我心意也就罢了,要是不合,那我非得拆你的台不可,拆得清清楚楚,一是一二是二!”
谢斌点头,“反正只要不什么道德问题,不违背做人原则底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兄长都支持你!”
谢恒嘴上抹了蜜:“要不说我运气好呢!能有这样的兄长!这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
这也是大实话,一般的嫡子和庶子之间,就算没什么龌龊,但要想感情好到如谢斌和谢恒一般,也是难得一见。
回去之后,谢恒也没彻底当个甩手掌柜,还是让雀鸟关注着橙子园那边的情况,看了几日后他越发觉得自己推荐宣腾是推荐对了。
宣震和宣旭被迫留在橙子园劳作心里肯定不舒坦,哪怕一开始压着自己接受,但也装不了两天好人。而事实也证明谢恒猜得没错。
第一天干活儿时两人表现还算可以,虽然很多事情做不好,但到底有在跟着学习动手干。
然而才第二天他们就开始撑不住了,自小养尊处优的,别说摘一整天的橙子,他们就是站半天都没有过。
村民们对两人的喊苦叫累无动于衷,谢大人走之前都告诉他们了,这两人虽然是将军的兄长,但是对将军特别不好,总欺负将军,他们不故意为难就不错了,绝对不会给他们行方便,更不会称他们的意让他们早点回去。
于是这两人就开始作妖,大概就是想着故意不做好,甚至捣乱,让这些村民受不了,便会主动找宣腾,说让他们回去。反正他们自己是不愿意拉下脸去找宣腾。
哪里知道宣腾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看到两人不好好干活,也不会扯着嗓子吼,就只把自己看到和从村民那里汇总的有关两人的表现写成奏折送进宫。反正他一整天都没什么事,收集汇总意见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橙子园到皇宫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奏折早上送出去,晚上武德帝训斥宣震和宣旭的折子就送到了橙子园。
宣震和宣旭都懵了,他们没想到宣腾不但没让他们回去,居然还跟父皇告状。多大人了你还告状!
宣腾也不管宣震和宣旭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一天一份奏折,换来两人一天挨一次训斥。
训斥的奏折越来越言辞严厉,最后甚至说就算等关禁闭的时间到了,如果没有村长张柏和腾郡王的认可,他们也不能回来,什么时候做到能让张柏满意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宫。
听到这旨意的那一刻,宣震和宣旭的心几乎瞬间凉透!
这几天他们故意捣乱可把张柏给得罪了,又仗着皇子身份根本没有把张柏放在眼中,现在却要得到张柏的认可签字才能回去,哪那么容易?这个张柏的脾气又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为金钱权势所动,想拉拢都拉拢不了。
这要是张柏故意为难他们,一年半载都不点头,那他们不是要在这里呆上那么长时间!
但不管心里再怎么气愤不服,两人也不敢再闹事,唯恐宣腾又打他们的小报告,到时候父皇直接延长他们的禁闭时间,那就没地儿哭了!
宣震和宣旭老实下来,每天勤勤恳恳跟着张柏他们几个村人学做事,宣腾也跟着轻松起来,不用再整日盯着这两人。
一个月下来,两人已经做得熟练多了,像模像样的。
宣腾反馈上去,武德帝很满意。
又过了十来天,张柏便跟宣腾说他们村人已经认可了宣震和宣旭的劳动。
有一说一,现在两人是干得很好,有活儿抢着做。虽然知道他们是为了能早点离开,但两人的实际表现没的说,摘下来的橙子都在那堆着呢。张柏他们不屑说谎污蔑,也没打算对两人的劳动成果视而不见,否则他们跟这两个欺负将军的人有什么两样?
然而就算这样,武德帝也还是让两人在橙子园待了足足两个月,到第二茬橙子熟了的时候他们还帮着摘了几天。
两人也不敢闹腾,生怕一个表现不好就被延迟到年后才能回去。
两个月后就到了年关,朝廷上事情多,也是他们该多活动的时候。
橙子园今年是不用宣景和谢恒再多操心了,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第一茬的橙子都卖了个精光不说,就是第二茬的都被预定的差不多了。
也是谢恒提前就跟张柏他们说好,早就预留了他那份,不然等他想起来要预定的时候毛都没了。
这可是陛下亲自来过的橙子园,亲自在这摘了橙子,估计陛下的寝殿内都还放着从这摘走的橙子呢!那些当时不够资格跟来的朝臣肯定要大买特买,表示跟随陛下的忠心,老百姓们也要买,总觉得在这买了橙子就是跟天家沾上边儿了。
买过一次之后发现物美价廉,紧跟着就开始回购、预定,不少人都感慨怎么之前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卖橙子?早知道早买了!
而除了橙子大卖,能让村子里多赚钱,保证更多的伤兵、老兵的生活外,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让一贯生活安逸的京中百姓们看看这些从沙场上退下来的将士是何种情况。
三年一次的征兵,几乎很少有京中人士,毕竟天子脚下,路上随便指个人都说不准跟哪位高官沾着亲又与哪位权贵带着故。
加上一直以来相对安逸的生活环境,这就让京中及附近的百姓们对沙场将士的不易知之甚少。
他们对战争的概念大多都是四个字€€€€劳民伤财。却甚少细想过,那些军中的将士难道不是老百姓吗?他们不也有爹有娘甚至有儿有女?他们就不是大瑾国的子民?他们保护着你们,谁来保护他们?
刀口舔血多番出生入死却只会被人念叨来日封侯拜相“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却不曾想将士们“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大义和艰辛。
谢恒不可能提着每一个人的领子让他们去前线观摩,也不能挨家挨户地普及沙场艰难、刀剑无眼,茶楼酒馆里说书的再怎么绘声绘色也不过尔尔,最强大最无限的想象力所构建的画面也不及真正的沙场惨烈之万一。
但如果能让百姓们看到这些兵士的现状,看到将士们在疆场杀敌时敌人留给他们的那些永远无法抹平的伤害,便能进一步让百姓们理解将士的不易,能明白如果不是有这些将士镇守四境,那么那些可怕的伤害就会落到他们身上。是这些将士们用身体筑建起了保护他们的城墙!
谢恒并非有意卖惨,也不是想靠这些博同情,他只是将事实展现出来,那些伤疤是伤害,也是军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而且他也提前跟张柏说了这种情况,告知张柏后期大概会有很多人过来橙子园,会看到他们这里有那么多的“老弱病残”。张柏也提前跟全村人打了招呼,争得所有人的同意后,谢恒才安排的这一出。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舅子
谢恒深知,要想彻底改变大瑾国重文轻武的风气,不仅仅要从上位者源头下手,最好的方法便是两头抓,让百姓这边也逐渐认识到身为一个武将,或者一个普通的兵卒,只要他拿起刀剑保卫国土,他就是英雄,值得敬服!
当然想要扭转一些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儿,谢恒也不着急,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将军一起改变朝局,将这个天下变得更好。
年关将至,宣震和宣旭回来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跑起关系来。
过去这一年他们损兵折将,本来在朝堂之上的根基就还算不得十分稳当,现在更是有种风雨飘零的感觉,自然要抓紧这个关键时候巩固、拓展人脉,有价值能拉拢的朝臣都要尽力拉拢。
谢恒没管两人的动作,他甚至还乐意两人如此。倒不是唯恐天下不乱,而是可以将两人的拉拢看做是一面巨大的筛子,将那些细小的砂砾过滤掉,留下真正的金子。能被这两人拉拢,且先不说能力上是否是真材实料,就是这品性上已经有些不过关。不一定是大奸大恶非要一网打尽,但就算只是一时糊涂站队党争,也该好好敲打敲打。
有宣震和宣旭这番操作,倒让谢恒省了不少心,不用劳心劳力将朝臣中的那些“砂砾”找出来,只要看最后哪些人跟随了宣震和宣旭,那些便是谢恒要铲除或者敲打的目标。现在就给两人时间折腾着,谢恒也能趁这个时候好好放松休息一番。
“阿恒,”一大清早,谢斌就跑来找谢恒,“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一会跟我去侯府。”
懒腰伸到一半的谢恒直接愣住,“去哪?”
谢斌:“侯府啊!之前不是说好,要去找将军赔不是。”
谢恒:“不是,这都多长时间了,兄长怎么还惦记着?”
谢斌不赞同地一皱眉,“这跟时间长短有何关系?当初你错信二殿下误会冠军侯,就说好要去道歉表示一番,只是从橙子园回来之后冠军侯就去肇远检阅兵马,一去就是两个月,前几日才回来。这旧年的事不能留到新年办,我们当然得抓紧这几天的时间。”
谢恒:“那就算要去也不能说走就走吧?怎么着也得先递拜访帖子过去。”
“那是自然,!”谢斌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意,“所以我前日就给侯府递了拜帖,将军也回帖了,邀我今日上门。”
谢恒:……谢斌也学会先斩后奏了。
“兄长你这是打算给我来个措手不及啊!”
谢斌轻轻哼了一声:“谁让我之前提起这事你总是推三阻四的,就是去登门道歉而已,你却好像去说亲似的!我怕要是再跟你提前商量你又给我找借口。”
谢恒笑起来,“我不都答应兄长要去了么?我又不是那说话不算数的人!”
不过将军也是,既然已经收到了谢斌的拜帖知道他们今日登门,怎么也不提前跟他说一声,明明他们昨天晚上还一块用膳来着。
“那我收拾收拾,兄长先去外面等我。”
谢斌在外面等谢恒等了一刻多钟也不见人,怀疑该不会是阿恒又去睡了回笼觉。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前不久盛传城外小桑山上多了一家姻缘庙,十分灵验,不少人去拜了之后都成就了姻缘,谢斌就想着自家弟弟的姻缘也不算十分顺遂,就在沐休日的一大早叫谢恒去姻缘庙上香。
当时谢恒也是让他先在外面等等,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进去一看,竟然是又睡着了,被窝都还没出。
谢斌以为谢恒又“故技重施”,正要进去,就看到一身打扮妥当的谢恒步履款款地走了出来。
谢斌由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笑道:“让你随便收拾一下,衣着得体便是,你这打扮得倒是精细。这身衣裳是前几日新做的吧?这两个月不上朝时就少见你把头发梳得这么整齐过。”
谢恒嘿嘿一笑:“不是兄长说要去登门致歉吗?去都去了,那肯定要表现的足够诚心,不然不是白跑这一趟?”
“你知道就好。到了侯府切莫失礼,我观侯爷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你礼数到了诚意到了,侯爷当不会记恨于你……”
跟在后面的石竹静静听着大少爷一句句跟公子交代要如何如何,顿时有些同情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少爷。
来到侯府,看着门前巍峨的牌匾,谢恒感慨,这么多年了,他从正门进去侯府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
因为提前递过拜帖,两人很快就被迎了进去。
进门时谢恒还跟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交换了眼神。
这两位大兄弟之前是守后门的,之前将军去阅兵时他们刚好换班到前门,现在也还没换回来。
来到花厅,瞧见荣启也在,谢斌愣了一下。
“荣大人也在,赶巧了。”
荣启:“不是赶巧,我就是听说两位谢大人今日要来侯府,所以才特意过来。”
谢斌:“……荣大人有事?”
荣启摇头微笑:“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人多热闹。”
谢斌:……
谢恒都要看不下去了,天知道他到现在都还强忍着没有喷荣启是用了多大的毅力。
谢斌被荣启弄得都差点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来的,看到谢恒脸色越来越黑后才反应过来。
“侯爷。”谢斌对着宣景行礼。
然而这礼还没拜下去就被宣景拦住,“谢大人不比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