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察觉到嘴唇上的力道小了一些,谢恒才撑着宣景的胸膛将人推开些许,在宣景危险的目光中说:“我吃醋了。”
宣景愣了一下。
谢恒又重复:“我吃醋了。”
宣景恍然明白过来,顿时哭笑不得,“你吃醋就得让我也吃醋?这是要把你的情敌转化成我的情敌是吧?”
谢恒狡辩着:“那我是惦记将军啊!我有的能不让将军也有吗?反倒是将军有的我可没有,”停顿了一下谢恒又补充了一句,“有也没有将军那么多。”
宣景没明白:“什么?”
“刚刚那个姑娘喜欢你,北境军中的茉莉也喜欢你,还有谁是我不知道的?”
宣景又亲了谢恒一下:“你见到茉莉了?去潼谷岭的时候?”
谢恒梗着脖子:“不然呢!”
宣景:“我救了茉莉和她母亲,又报了她的父仇,她对我是崇拜居多。”
谢恒切了一声:“将军还学我说话。”
宣景又捏了谢恒一把,“那你想我怎样?”
谢恒白眼安翻上天,“我能怎样,将军的事我又做不得主。”
宣景失笑,“做得,以后我的主都你来做。”
谢恒满意了,不过心里还是暗戳戳地想着怎么在将军身上打个属于自己的印记。
从橙子园回来天都黑了,盖学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宣景也就是在第一天过去看看情况顺便搭把手,后面也没多少时间总过去看。
谢恒跟着宣景回去侯府,将白天时本来打算给宣景看的有关孙家的资料都拿了出来。
“将军看看。”
宣景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
虽然他看的速度快,但也没落下内容。
“孙开胜,他的事情我知道一点。”宣景也是看了这份资料才想起来,“他之前虽然确实被人打压,不过打压他的人早就已经被卸权了。对方贪污军饷,还是我亲自办的。当时孙开胜只做了四年知县。”
谢恒:“只做了四年,那应该还很年轻啊!既然打压他的人都被卸权了,他还有机会往上爬!在没有特殊表现的情况下按政绩考核进行升迁调动也是三年一次。哪怕他错过了第一次,再等两年一样有机会出头。”
宣景:“原本是这样没错,当时上头还有人看好他,是他自己表现消极。哪怕没有被刻意压制,一切都按照公平公正的来,在最前面那三年他的政绩考核也不过关。”
谢恒大概明白了,就是说孙开胜是在科举考试之后刚开始做官的第一年就被上头打压,也就是本来他的起步应该不是七品官。
不过按照孙开胜的科举名次,又不是前三甲,二甲十名内,不是第一第二的,能有个从六品的官职就是顶天儿的了,还得是朝中有人照顾,不然都是从七品官做起。
所以严格来说,孙开胜也没被怎么打压,可能就是原本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从六品起步,结果变成七品,心里不痛快。
这一不痛快,就直接开始摆烂了,刚上位就不好好做。
七品县令,在现代那就相当于县长、县委书记啊,那也不是什么小官。跟谢恒他们比是不够看,但谢恒他们都已经算是中央人物了。七品官是县级行政区划的最高官员,所辖区域内的行政、司法、审判、税务、兵役等大权都在县令手中。别说在官场上说不上什么话,那也得看是什么地方的官场。
孙开胜能考到二甲前十就不是个不知道事的,也该明白按照历届科举的情况,二甲前十能做到七品官不错了,这已经是正常安排,他要是真能做到从六品,才是他的手段。
从七品地方县令做起,但凡孙开胜稍微负点责任,不说多为百姓谋福利,哪怕就只是尽好为官的本分,他都不会在县令这个位置上困这么多年,到头来他还把所有的失意都归结为当初那位权贵对他的刁难。
谢恒觉得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失败者,而孙开胜也只是恰好为自己的失败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不管孙开胜怎么着,我确实不认识他,资料上也显示孙茹心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这次选秀之前根本就没出过平阳县,我也没去过平阳县,按理说跟孙茹心就是毫无交集,那她为何会对我有敌意?”
谢恒百思不得其解:“将军你说会不会是她眼睛有毛病,在某个角度看人的时候就是像有敌意的那种感觉,而刚好那天我就在那个角度?”
宣景:“……可能性不是很大。”
谢恒嘿嘿两声:“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只是越想越觉得奇怪,罢了,我还是多派些雀鸟盯着她。”
宣景:“虽然你能与动物沟通,但还是要小心谨慎,莫要暴露。这世上多得是浅薄之人无法接受超出认知外的事情。”
谢恒明白,他的这项天赋,在将军眼中那是天赋异禀,但是落在旁人眼中,指不定就要把他当成妖魔鬼怪一把火给烧了。
当天晚上回去谢家后,谢恒就叫来夜鸦,让夜鸦挑两只机灵的雀鸟到后宫去盯着点孙茹心。同时给洛非白去信,让洛非白更加深入地去调查一下孙家的情况。
收到消息的洛非白明白这是老板对自己给出的孙家的资料不满意,顿时抓心挠肝地难受。
从他效忠老板以来,只要是老板交办的差事,向来都是完成到超过老板的预期,这还是第一次让老板不满意。洛非白咬牙,把手上的事情都尽可能地分了出去,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对孙家的调查上。
玉怀恩几次邀请洛非白出去都被拒绝,一开始玉怀恩还以为是自己的心思被洛非白知道了,现在洛非白是在变相地拒绝他。
后来才知道是谢恒有事找洛非白去办,才让洛非白投入了大量精力,一时间咬牙切齿,但又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动用自己的力量也帮着洛非白一起。
谢恒知道后觉得自己是赚了,手下有一个洛非白,却也等于绑定了玉怀恩。想想要是以后洛非白答应了玉怀恩,得利最大的不是玉怀恩,貌似是自己。
五月份的京城突然兴起了养鸟风。
也不知道这股风气是怎么兴起来的,反正当注意到的时候京城大街小巷都有人拎着鸟笼子四处溜达。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都有养鸟的,区别就在于有钱人养值钱的鸟,没钱的人养家雀。
谢恒自从养了那只取名“小黑”的黑天鹅之后,也会在有空的时候带黑天鹅出去溜达溜达。
院子里还是小了点,不够黑天鹅扑腾的,谢恒又不想放任黑天鹅在谢家到处飞,免得让谢长青看到又叨叨,所以谢恒一有空就出去遛鹅。
之前不少人看到谢恒遛鹅的举动都很新鲜,不少朝臣也知道谢恒养了一只黑天鹅,没事还带着和天鹅出去逛街,也把此种情况归结为谢大佞臣的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习惯。
现在满大街都是遛鸟儿的人,尽管很少有人遛像天鹅那么大的鸟儿,谢恒到底也不像之前那样惹眼了。
今天谢恒带着小黑出去,到永昌街逛了逛,去了宣景名下的米行,给小黑买了点米饼吃。
回来时小黑嘴上还沾着米饼粒,正好被刚从外面浪回来的白雪瞧见。
白雪一下子就不干了,认定谢恒是背着它给小黑开小灶了,买了好吃的只给小黑不给它,跟小黑折腾了一阵之后又去折腾谢恒。
谢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声“渣男”的称呼竟然是从一张鸟嘴里出来的。
白雪追着谢恒回到自己院子还不罢休,一口一个“负心汉”把谢恒都给逗笑了:“你知道负心汉什么意思吗就说?我可没对一个鹦鹉怎么着。”
白雪老大不乐意,喳喳喳地闹了好一会,中心大意还是指责谢恒有了新鸟忘了旧鸟。
谢恒知道白雪霸道而且跟黑天鹅不对盘,但没想到会不对盘到这种地步,就为了那点米糕吵闹不休的。
“明天我就给你买去,你消停点不成?”
白雪还委屈上来了,拍了两下翅膀用鸟说:“这是米糕的事儿吗?这确实是!”
谢恒:……
白雪:“但不仅仅是,亏我还给你忙前忙后的,你个负心汉!”
谢恒忍笑:“你为我忙什么了?从介绍了夜鸦之后你可没再给我添兵添将,我都没介意你每天混吃混喝的照样经常给你带好吃的,你还抱怨?”
“我现在可帮着你盯着谢老太太呢,你就背着我在外面给你那小情鸟买吃的。我太伤心了!”
谢恒奇怪:“谢老太太有什么好盯着的?”
白雪:“她这些日子不太对劲,经常把刘妈妈支开,只是我还没查到她到底在做什么,想着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你。”
谢恒微微蹙眉,他相信白雪不是在胡说。
白雪跟别的鸟不一样,它是真的聪明到快成精了,谢恒第一次跟白雪沟通的的时候都被这鸟儿的聪明给吓了一跳,可以说白雪几乎有相对成熟的思维和想法。
在办事能力上,夜鸦虽然也很得力,也有点小机灵,但还是不能跟白雪相比。夜鸦更多的是听话,谢恒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只要谢恒教到位,夜鸦就能做好。可如果中间出了变动,夜鸦就可能无法应付,而白雪却会懂得随机应变。
因此白雪说谢老夫人有问题,就应该是真的有问题。
“好,那你帮我盯着老夫人,回头真要发现什么及时告诉我。”
白雪哼了一声,高傲地仰起头闭上它那本就不大的眼睛。
谢恒一笑,伸手轻轻搔了嫂白雪的下巴,“这回是我不对,以后有什么好吃的绝对不落下你,或者下回我带你和小黑一起溜达去。”
“得了吧,我才懒得跟那傻大个儿一起,你就预备好了好吃的等我的消息吧!”
瞧着白雪高傲的模样,谢恒扑哧一声笑了:“没问题!”
五月底,宫中传来消息,晋孙常在为孙贵人。
一时间后宫十分热闹。
这距离选秀才多长时间,怎么这位出身低微的孙常在就晋升为贵人了?这速度可着实少见。
按照规矩,不应该是等身怀龙裔之后才能晋封吗?更严厉一点,还要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才可以。看来这位孙贵人是真的很得陛下的心,居然能让一向重视规矩的陛下都破例了。
后宫的风向变了,阮贵妃不再是众星捧月,从前极力讨好阮贵妃的那些人如今又开始与孙贵人交好。
第二百九十九章 坏消息
孙贵人在后宫中的风评也很好,都说她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但心地善良是旁人比不上的,对待下人奴才也十分和善,根本不摆主子的架子,还曾经有人亲眼瞧见孙贵人给手上受伤的宫女擦药,甚至有一次卫常在对一个小太监发火,还是孙贵人替那小太监求情,卫常在才终于没有继续刁难。
总之现在的孙贵人就是人美心善的代表。
谢恒知道这些情况后也琢么了一些时候,又找人去调查了一番,果然查到在武德帝还是皇子时曾经喜欢过一个宫女,那宫女就跟孙茹心的情况十分相似,出身寒微,卖身葬父入了宫门,在宫里做了几年,因为心细而被派去照顾还没有出宫建府的皇子。
宫女一直照顾年少的厉王,心地十分善良,一直帮助一些生活上或者办差上有困难的小宫女小太监,用自己本就微薄的俸禄帮助他人,少年厉王问她为何这么做,她只说自己无亲无故,攒那么多银子没用,还不如留给有需要的人。
宫女的善良美好让年少的厉王情窦初开,想着等日后自己出宫也要将小宫女带出去,给她一个名分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还不等厉王成年出宫,宫女便在一场疾病中去世了。
现在厉王如此宠爱孙贵人,正是因为在孙贵人的身上看到了当初那个宫女的影子。
又是栀子花又是立善良美好的人设,这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谢恒也算看出来了,这个孙茹心就是有备而来。
想透了情况的谢恒连连啧声,之前还想着武德帝对阮展玫算是有些真心,没想到这心里还住着一个白月光,而且还对一个跟白月光有些地方相似的女人动了心思。这是要玩儿替身文学吗?
谢恒倒不是觉得武德帝对白月光或者这个白月光替身有多一往情深,最多就是年少时一点求而不得的小小念想罢了。只是他原本还以为武德帝对阮展玫能有多用心,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之前还因为要在阮展玫刚出月子不久便要选妃而稍有歉疚,现在就直接不顾规矩将人封为贵人了。也幸好阮展玫不是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始终保留着自己的心没有交出去,又不贪恋帝王的宠爱,不然这心里肯定不好受。
谢恒又派了雀鸟去盯着宣震,他总觉得以宣震的本事当查不到这么多信息,他要是真这么能干,还有外家护航,哪里还能让宣旭在他跟前蹦哒那么久?
谢恒还特意了解过,对于孙茹心封为贵人的这件事,蒋皇后并没有横加劝阻。按理说后宫之事皇后有很大的话语权,不管武德帝对她还剩下几分情意,只要没有削她的权,这后宫妃嫔的升降就有她说话的权利。
这样不合规矩的晋封,按照蒋皇后以往为人处世的风格肯定会大力劝阻。但消息上去说蒋皇后不仅没有劝阻,还十分赞同晋封孙茹心,甚至在李贵妃表示反对狠狠叱责了李贵妃一般,说她是善妒。身为皇上的妃子,更应该德行兼备,为天下女子之表率,陛下喜欢就该晋封,这又不是封嫔或者封妃,一个贵人而已,只要陛下高兴就是。
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大度,尽显皇后的贤德,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连武德帝都十分诧异,还很难得地在皇后那用了午膳。
谢恒再次肯定皇后一定是知道孙茹心是自己儿子安排的人,所以才会这样向着孙茹心说话。
谢恒琢么着要不要给阮展玫送个信,让她小心着点孙茹心,毕竟孙茹心不管因为什么针对他,只要是真的,那这人都不简单。
此时,秋屏宫中。
孙茹心看着面前两个一老一少的女子冷笑,“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