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莫要巧言令色!真要等到那时候再提出异议,只怕你连假的证人、证据都准备好了!”
“老二!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宣震立即站出来为谢恒说话,“谢大人向来秉公执法,怎么可能制造冤假错案!你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宣旭冷笑,“孙答应在后宫颇受皇后娘娘照顾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定然就是皇后娘娘一派的,未来要是有了恩宠体面,一定会站在你这边,谢恒保下孙答应就是保下你,你现在当然向着他说话。”
宣震脸色涨红,就是那种被当面拆穿心思之后的表现。
谢恒无奈,他还以为宣震能多扛住两局呢,这是上来就被完虐。
“我实在不明白为何二殿下就一口咬定我一定会偏袒孙答应。难道我看起来像是孙答应的远亲?还是对孙答应有什么特别的心思?”
朝臣们顿时一脸“你真敢!”的表情!
谢大佞臣真是越来越牛逼了!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宣旭:“谢大人就是想卖大皇子一个人情。”
谢恒瞪大眼睛,完全不可置信,直接抬手指着宣震:“为了他一个人情,我要冒着被罢官杀头的风险徇私枉法?这是什么亏本买卖?”
宣震:……真是很不礼貌!
宣旭:“……你不用说这些没用的,如果你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判孙答应有罪,同时还要连坐孙答应背后的大皇子。”
“我想谢恒如何查案当用不着二殿下来教导。”谢斌冷着一张脸,“谢恒并没有隐瞒调查进展,包括调看内务府记档,且是因为还没有来得及审讯才没上报陛下,毕竟审案子这种事不可能每进行一步还没出结果就要跟陛下说一回,如此也是浪费陛下的精力。二殿下可以不懂审案的流程,但不应该因为自己不懂就认为别人徇私枉法,随意安插罪名!”
“谢大人所言甚是。”荣启笑着说,“其实谢恒大人的审理进度已经不算慢了,之前这件案子交给慎刑司时不是好些天一点进展都没有?当时怎么不见二殿下跳出来指责慎刑司审案不利?怎么不说慎刑司要包庇犯人给大殿下卖人情?哦,对了,慎刑司的主司好像是二殿下的小舅舅,那就是了,自家人肯定不会帮着外人,二殿下信任也是应该的。”
宣旭刚要反驳,阮展鸿又说:“凡是都要讲道理讲证据,更何况是徇私枉法这种重罪。二殿下手上没有任何证据就直接信口开河,这是为了报复当初谢大人没有与二殿下商量好就直接弹劾冠军侯,导致二殿下被陛下苛责吗?”
宣旭被怼得哑口无言。
这时候他也意识到自己大意了,他不该上来就直接站在谢恒的对里面指责他要包庇孙答应。而是该以疑惑的方式将情况说明,如此一来父皇和朝臣们自然会要求谢恒自证清白,到时候他就能顺利达成目的。
偏偏他因为得了宣震这么大的把柄高兴过了头,再加上确实气恨之前被谢恒给坑了的事,才会一上来就是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
谢恒本来都要气炸了,但不等他开口就有谢斌和荣启帮他说话。看着宣旭被怼得脸色涨红无力反驳的模样,谢恒心里就痛快了。这吵架也不一定自己来吵,有人帮着自己那就是省时省力又暖心。
宣旭也不是吃素的,他说不过还有支持他的朝臣。
别看谢恒这边人少,除了谢斌和荣启之外就只有两三个耿直的朝臣觉得宣旭不占理帮着说话。但他们这边都是实力派,单独拎出去一个就能舌战群儒,故而跟那些支持宣旭的朝臣争论起来也一点都不落下乘。
而且宣震那边的人也很快加入了“战局”,自然是帮着谢恒那边,整个朝堂上顿时热闹非凡。
武德帝被他们吵得头疼,最后一拍板说道:“既然诸位爱卿争执不下,那就到大理寺去观看谢卿审案。也省得你们有诸多微词,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
宣旭一听,虽然跟他最初的设想有些出入,但这个结果也可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审案谢恒就不能包庇孙茹心。如果能扯出孙茹心背后的人就是宣震,宣震便很难再有资格能跟自己竞争皇位!
谢恒气得直咬牙!宣旭这样胡乱闹一通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而且还会打草惊蛇!真正的背后主谋极有可能会弃车保帅!
但现在武德帝已经这样要求,他就算推辞也推辞不下,只会让武德帝怀疑他是不是真如宣旭所说有意包庇宣震!
从谢恒正式进入朝堂开始,这还是他第一次吃瘪!当真憋屈到不行!
于是早朝上到一半,武德帝和一众朝臣便前往大理寺观看谢恒审案。
大理寺的其他官员们瞧见这阵仗都傻眼了,这什么情况啊?怎么陛下和各位大人都来了?是来视察还是怎么回事?
等谢恒坐在主审位上,武德帝和其他大臣也都坐了下来,大理寺的其他官员才大概猜测这是来看他们谢大人审案了。
宣景就坐在武德帝的下手,一直默默看着谢恒,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可藏在长袖中的手却已经攥成拳头,不经意扫向对面的宣震和宣旭的目光冰冷锐利,令两人都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武德帝大概是想着自己都亲自来了一趟大理寺了,那最好就是这一次审案就能出结果,该来的人都得来,于是让高满到后宫去传旨,把涉案人员都宣过来。
不一会,卫常在和孙答应就都到了。阮贵妃身子还在恢复中,武德帝心疼,就没让她过来。
卫常在和孙答应被安排在后堂,虽然在后堂,但也能听到前面的动静。
谢恒第一个提审的是在孙茹心身边伺候的掌事太监德善。
不等谢恒提问,德善一上来就直接喊冤:“奴才冤枉!”
谢恒:“我都还没说你犯了什么事,上来就喊冤?”
德善一噎:“奴才、奴才自觉一直本分行事,尽心尽力照顾小主,不敢有任何不当之举,当、当不会犯错。”
谢恒:“你倒是会夸你自己。那不如你来猜猜本官要问你什么罪。”
边上听着的宣旭有点不耐烦了,皱着眉说道:“谢大人可不要故意放缓进度拖延时间。”
谢恒神色平静地站起身,指着自己的椅子对宣旭说道:“你来!”
宣旭面色一僵,“我、凭什么我来,你才是审案的!”
谢恒:“你能你来,不能别哔哔!”
宣旭的脸几乎要涨成猪肝色。
武德帝也皱眉看着宣旭:“谢卿自然有他的审讯方法,你别多话。”
宣旭暗暗咬牙,“是。”
谢恒毫不客气地白了一眼宣旭,继续问德善:“回答本官的问题,不然本官就算你藐视公堂先打你二十板子!”
众人:……
一众朝臣们可算是开了眼界,当着陛下的面谢恒就说这种话,难道就不怕被批滥用私刑?
当然大家也都知道这种事不算新鲜,可基本上都不会摆到明面上来,更别说这会陛下就在这呢!
只能说谢大佞臣不愧是谢大佞臣!
德善显然也没想到皇帝在场谢恒还能这样,表情顿时好像吞了苍蝇一样。
“奴才猜测大人是要说阮贵妃中毒一事。这事满宫里的人都知道,凶手就是、就是卫常在小主身边的浮萍。奴才不知大人为何要将奴才带过来,但奴才跟浮萍真的不熟!卫小主和我们小主关系不睦,我们底下人自然也不好来往。”
谢恒:“你这番说辞在心里酝酿多久了?说的比你之前的每一句话都顺畅。”
德善低头:“这么重要的事,奴才说的又都是真话,自然顺畅。”
谢恒:“可惜了,我不是要问你这个。你之前跟刘妈妈和谢老夫人接触时给了多少银子?是不是想让她们将所有知道谢元霞特征的人都处理干净?可惜你没想过她们也有”妇人之仁”,一辈子在后宅勾心斗角却未必真正能下得了杀手,而是选择以金钱收买,让其离开京城。但可惜抠抠索索的出钱又出的不多,人家就在犹豫呢!”
武德帝和朝臣们都一脸雾水,完全没听懂谢恒在说什么。什么刘妈妈?什么谢老夫人?是谢家的那个老夫人吗?谢恒的祖母?这跟阮贵妃的案子有什么关系?谢恒是不是弄错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残忍!太残忍了!
谢斌的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
他之前已经与谢恒商量好,这一次的事情不打算包庇刘妈妈和祖母。甚至他们愿意接受连带责任,可以被连坐受罚!否则有一日由别人来揭开真相东窗事发,他们才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但到了这时候谢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边上荣启看着谢斌明明有点害怕还硬撑着的样子,顿时觉得有点好笑还有点可爱。
谢恒的调查进度和怀疑方向他都知道,昨晚上他还和将军他们一起讨论来着。对于谢斌也同意将事情公之于众,荣启还是很佩服的。
德善脸色骤变,“我、我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谢恒啧了一声:“这装傻充愣的话实在是一点新意都没有,还不如说你间歇性失聪根本听不到我的话。其实你也没有必要狡辩,你该猜到我能在这里问你这些便是已经问过了刘妈妈和谢老夫人。所以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说谎,你以为你当时裹得严严实实的就没事了?听声音照样能认得出人来。还有,”谢恒停顿了一下,冷笑道,“你手下的人就让你那么不省心,去绑架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商贩都得你亲自出马?”
德善撑在地上的手猛然抓紧,却没有抬头看向谢恒。
谢恒冷哼一声:“不是吧?你以为只要你不开口就没事了?你可别指望有陛下和诸位大臣在这里我就会顾忌形象不对你使用那些刑具。啊,我还自己发明了几个新的刑罚,正好可以拿你试试效果。”
谢恒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德善心里打鼓,那散漫的表情似乎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会在这里审问就是走个流程罢了。
谢恒:“我看你细皮嫩肉的,自身保养挺不错,应该吃不了刑讯的苦吧?”
话音刚落,谢恒余光就注意到宣景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他还有点纳闷,将军突然看他做什么?他哪句话说错了?
德善咬牙,还是不做反应。
谢恒也不着急,就慢条斯理地吩咐下面的人将几样刑具搬上来。
“放在前面这些都是本官发明的,本官想你可能不太清楚这几样东西的用法,没关系,本官可以给你逐一介绍。”
谢恒拿起放在最前面的纸:“看这个,就是一沓子纸,是不是想不到它干什么用?它的用法很简单。我会先将你捆在一张木板床上,揭起一张桑皮纸盖在你脸上。行刑的人会含住一口酒对着你的脸使劲一喷,桑皮纸就会受潮发软,导致很快贴服在脸上,当然也会糊住你的鼻孔。这样你的呼吸就会变得很困难。之后如法炮制加盖第二张、第三张,一般人加盖到第五张或者第六张的时候就会窒息而亡,且这个过程十分痛苦!”
德善浑身打冷战,什么人才能想出这么可怕的刑罚!魔鬼!只有魔鬼!
旁观的大臣们也都不寒而栗,有的甚至忍不住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这种刑罚光是听着就叫人害怕!谢恒怎么能想出来这么可怕的刑罚?叫他谢大佞臣还真是低估他了,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吗?
就在众人都在猜测面上温润如玉的谢恒内心究竟能残忍到什么程度时,荣启说话了:“从嘴里喷出来酒会不会不干净?有洁癖的人受不了的,不能换成用手撒水吗?”
……特么的命都没了谁还计较干不干净?
谢恒:“……我相信大多数人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应该都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荣启摇头:“那不成,我在意,就算是死我也不能死得不干净。”
好好的恐怖气氛就这样被荣启给破坏得一干二净。
谢恒呲牙:“可惜你没那个机会体验。”他转头重新向德善,指着边上的木板说道,“瞧见没,一会你就会被绑在那块木板上。我会用最结实的绳子捆着你,人在剧烈的痛苦中有可能会爆发惊人的潜力,以前也不是没有人把绳子挣断的,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我就换了最结实的绳子,那可是我货比三家亲自买来的,断了包退的那种。”
德善死死盯着谢恒。
谢恒微微一笑,“看到木板上的那些抓痕了吗?你猜猜这些抓痕是怎么形成的?”
德善看向抓痕,深色的满是污渍的木板上,一道一道,清晰深刻。
他想转开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整个人都被定住了一样,头颅僵硬得无法转动。
谢恒:“窒息多痛苦啊!每往上盖一张桑皮纸,呼吸就会困难三分,这会就是不想挣扎都控制不住,手指会下意识地四处抓挠,刺啦刺啦的声音,就在这木板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你看上面的痕迹不多,那是因为这刑罚用上的时间段次数少,也不是所有的嫌犯都能有机会用到,不过我给你这个体面!”
哐啷!
一声响声把谢恒都吓了一跳。
竟然是一位官员被谢恒的描绘吓到,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那官员见所有的目光都转到自己身上,就连武德帝也好像被吓了一跳面色难看地看着他,顿时脸色由红转白,鹌鹑似的坐下来不敢动弹。
谢恒:……为什么他每每营造恐怖气氛时总有人打岔。
“来人!将犯人绑上刑板!”
两个差役过来,一边一个架起德善就要弄到木板上,德善愣了一瞬后猛力挣扎:“我说!我说!”
谢恒挥挥手,差役停住动作,却没有放下德善。
德善一脑门的汗:“是,是我绑架了浮萍的弟弟,要挟浮萍在卫常在准备送给阮贵妃的香粉中下毒。原本是想让卫常在背这个黑锅,可谁让那浮萍是个傻的,竟然自己担下了所有的罪过。孙茹心是谢云霞假扮的,当初她逃走之后被人贩子抓去卖到了青楼,之后又被主子买了下来。孙茹心是我们千挑万选出来的,既合适被顶替,又长相漂亮,入宫后定能得到陛下宠爱。为了避免谢元霞的身份被认出来,我们才会找上谢家老夫人,让老夫人把知道谢元霞身体特征的人全部处理掉,可没想到她们拿了钱却没有照我们的吩咐办事!”
谢恒:“你们是怎么跟谢老夫人说的?”
德善:“我们不敢让她知道太多,就说我家少爷看上了被卖入青楼的谢元霞,想要给她一个新身份方便纳入府中,让她处理一下那些知道谢元霞身体特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