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你家陛下不是不惜命,只是对于他来说如果始终不能跟你在一起,那卸下了天下重担之后,活着对他而言也就没什么意义。”
谢恒心中酸涩,却不愿意让无为看出来,强忍着难受冷冰冰地道:“你不要面无表情地说这种感性的话。”
无为:……这人真是从始至终都不讨喜!
谢恒浅浅吸了下鼻子:“那他、他现在……”
“啊,他现在是不吃假药了。”
谢恒刚要松口气,无为又接了一句€€€€“不过在上刀山下火海呢!”
谢恒猛地提起一口气,“你说什么?”
无为摊手,“我又不能真的看着他找死,只能帮他一把。但他不像你,有天师血脉这个可以穿越古今的媒介,以他凡人之躯想要跨越时空,自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谢恒的心紧张地揪在一起:“什么代价?”
“淬炼。”无为,“说是代价,其实也是必要条件,你信我,绝对不是我故意为难他,我可没那胆子。你家陛下要来找你,要穿越时空,而且是身穿,那不论是灵魂还是肉体都要经受时空之力的摧残拉扯,不淬炼一番那能承受得住吗?所以从二十年前开始,也就基本是从他多了那段记忆开始,我就送他到一处结界秘境去,强化身体和灵魂。那里面有无数危险,每一项都能突破他身体和灵魂的承受极限,刀山火海这种只是小儿科,但我给了他保命的手段,就算他只剩下一口气,休息休息也能缓过劲儿来,断手断脚也能恢复,哪怕肚子上被捅出个大窟窿甚至肠穿肚烂也性命无忧。残酷是残酷了点,可如果不这样也就达不到淬炼的效果。”
“二十年……他在那鬼地方待了二十年?受了二十年的罪!”
谢恒这次是真的对无为咬牙切齿产生了恨意!
刀山火海?肠穿肚烂?!无为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的将军怎么能受这种罪?不,这不是受罪!这是极致的生不如死的折磨!
无为被谢恒阴鸷的表情吓得后退几步,“你、你别这么看我,进去之前你家陛下就知道这个情况,我跟他说清楚了,但不这样就不能来见你,他心甘情愿。而且你也该知道,就算你不断修炼学习术法,也要许久才有所成就,凭着你自己的力量达到可以穿越时空的地步,那得多久?你家陛下也等不起啊!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高兴的,从他进入秘境的那一刻起,他的年龄就固定在了进去的那一刻,所以就算过去几十年几百年,他还是处在最年富力强的时候,你不用担心有朝一日重聚会像祖孙团圆。”
谢恒闭了闭眼,心情丝毫没有因为无为的“不过”而好转,他压抑着满腔怒火和快要汹涌而出的心疼,可连浅浅的呼吸都像是在极致痛哭之后的喘喘停停。
“还要多久。”
无为:“这、这真说不好,那处结界秘境从形式上来说有点像是闯关游戏,通过了所有的关卡获得胜利自然就出来了,但如果没能通过……那就只能重来。”
谢恒的嘴唇又轻又狠的一颤!
有保命的手段,不会死,可如果一直没有通过,就要重复承受那些锥心蚀骨的疼痛!在那些极刑中不断轮回!与这比起来,死亡都算得上享受!
在这种无与伦比的痛苦折磨下,他的将军已经经历了二十年!二十年!甚至不知道往后还要陷在里面多久!
谢恒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传来实际性的闷痛,痛得他脸色发白呼吸困难,手脚随之发软,从床沿缓缓滑落到地上。
大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却又因为吸气过猛而猛烈地咳嗽起来,好像得了肺病一般,咳得一张脸由白转红,心肝肺好像都要咳出来,嗓子都疼得厉害,似乎已经渗出了血丝。
咳到这个程度他都没有停下来,强烈的干呕感袭来,他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吐了起来。一天就只吃了两个面包,这会都没什么东西能让他吐,胃酸反上来,呛得他的喉咙又是一阵火辣辣的难受。
无为看不下去,“其实你这是何必呢?以你家陛下的本事肯定能成功通过淬炼,只要他通过我就能有感知,到时候他就能直接通过秘境过来这边,你们就能在一起了啊!这不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吗?”
谢恒坐在洗手间的地上缓着气,头低低垂着,许久没有打理的过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
“你不懂。”
无为:“我也不想懂!不过看你们这样我也算稍微明白为何诸多神劫中情劫最是难过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赚钱
谢恒没有说话,他现在这么靠坐着,纹丝不动,就连胸膛都看不到明显的起伏,像极了一个死人。
无为:“我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你家陛下会来找你,所以你不用再可这劲儿折腾自己了。”
谢恒:“你又知道我在折腾自己?”
无为:“这很难猜吗?还没瞧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善待不了自己,只不过你疯的程度还是超过我的想象了。好了,我得走了,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你家陛下过来的时候,我相信你一定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盼着能早点见到我。”
谢恒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
他也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等到起身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无为的身影。
天问学院的人发现最近“学习机器”谢恒变得正常了,没有再疯狂地上课学习。
三餐时间会出现在食堂,早饭营养,午饭荤素搭配,晚上吃得清淡。吃饭细嚼慢咽,没再像之前那样即便吃个包子都吃出风卷残云的架势。
每天早上饭前他还会去健身房健身,晚上九点准时从图书馆出来,十点半之前就能看到他的宿舍熄了灯。
虽说作息时间规律了,但也规律到令人觉得有点发毛,试问现在的年轻人有多少人能做到他这样?
先是疯狂地学习到压缩睡眠时间直至昏倒就医,现在又是作息规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果然大多数天才都是半个疯子,不是他们常人能理解的。
这段时间沈淮州不在学院,他切换到主人格的状态在医院忙乎,等过了一段时间再回到学院见到谢恒时着实吓了一跳。
沈淮州双手插兜,上身前倾,好奇地盯着谢恒:“你知道你的脸好像在发光吗?你这是往脸上打了一层蜡?”
谢恒摸摸自己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那是我最近注重保养。”
沈淮州:“怎么?有了新目标决定放弃你家皇帝陛下了?”
谢恒冷笑:“你觉得这世上有谁能将他比下去?”
这话说的就很唯心了。
沈淮州:“行行行,知道你家皇帝陛下最厉害,不过你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之前还把自己熬得半死不活,这才多长时间,气色都变得这么好。要不是看起来确实圆润了些,我都得以为你是回光返照了。”
谢恒没搭沈淮州的腔调,转而说道:“你有没有途径给我介绍点活儿?”
沈淮州:“任务部有的是任务。”
谢恒:“会被抽成。”
沈淮州:“急用钱?”
谢恒点头:“算是。”
和无为一样,谢恒虽然心疼将军要遭受那些痛苦,却也坚定地认为将军一定会通过淬炼,一定会来见他。那他就要把赚钱提上日程。
一般学院里完成第一年的学习且通过考核之后,就已经具备到任务部门接任务的资格。谢恒早在完成课业之后就去找教学主任申请提前考核了,也已经顺利通过。
教导主任跟他说过可以去任务部门领任务,一方面能检验自己所学,另一方面还能赚钱。
只是当时谢恒忙着继续提升实力,所以一直没有去任务部门。
沈淮州想了想:“行,正好我有个朋友,说他另外一个朋友最近继承了一个亲戚的遗产,遗产中有套别墅,他朋友想把别墅卖出去,但是那别墅死过人,阴气重,好像不是很干净,所以想找人给看看,你没问题的话我就推荐你去。”
简单来说这就是个凶宅除灵的case。死过人的宅子确实阴气会重一点,但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直接让人有所察觉。能让普通人明显感觉到,那就不是阴气重那么简单,宅子十有八九不干净。
不过宅子里的鬼未必就是在宅子里自杀的人,也可能是路过的孤魂野鬼觉得这宅子不错,所幸留下来当个临时居所。
谢恒:“那就麻烦沈老师了。”
沈淮州笑起来,“你叫我一声沈老师,我肯定多少也要尽一点为人师的本分不是?不过关于我那主人格的情况我也得说两句,你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之前你昏倒那次在咱们学院的医院检查也一切正常,所以也就不用再去复查了,我那主人格要是主动联系你你就明明白白告诉他你在别的医院看过了,别说什么不用复查之类的话,那他肯定要反复游说你。”
谢恒皱眉:“你还会干涉你的主人格接病人?”
沈淮州:“正常病人无所谓。”
谢恒:“我哪不正常?”
沈淮州无奈:“不是你不正常,是我那主人格对你有想法,他想泡你,没看出来?”
谢恒沉默片刻:“需不需要我让他死心?”
瞧着谢恒有些阴沉的表情,沈淮州心里一抖,连忙说道:“不用不用。”
他怕谢恒让主人格死心的方法会导致主人格产生心理阴影,毕竟现在的谢恒看着都不像个正常人。
“就是你的外表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对你有点兴趣,也没上升到多喜欢的程度。你远着他点,他那份心思慢慢就会淡了。”
谢恒点头:“我知道了。”
沈淮州:“刚刚跟你说的凶宅初灵的这个事儿,定金两万,事成之后再给你三万。不过做咱们这一行价钱基本都不会说死,要是凶宅里的鬼比较好对付,就是个道行不高的小鬼之类的,这个价钱就还算公道。但要是遇到比较难缠的鬼甚至是恶鬼,那你收拾之前记得打电话加钱,对方同意了再动手,免得你都把鬼给除了对方却心疼钱不认账。”
谢恒:“你介绍给我的活儿,自己都信不过?”
沈淮州:“那是朋友的朋友啊,我跟对方又不是很熟,怎么知道对方人品怎么样?再说这年头就是血浓于水的亲人都有可能相挖坑,朋友又是多牢靠的关系?而且我这是教给你经验,日后你要是有自己的途径可以接活儿了,也得先小人后君子,真要是心里坦荡没准备耍猫腻的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跟你生气,要实在是小气到这种程度的,这样的人往往逼事多,他们的活儿不接最好。”
谢恒:“谢谢。”
沈淮州拍拍谢恒的肩膀以示加油。
当天沈淮州就给谢恒搭上了线儿。
下午谢恒跟雇主视频,对方住在木伦市,离得比较远,见面有些麻烦,要是没谈拢那就是白跑那么远。所以就先视频了解一下情况,双方进行进一步确定。
雇主是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孩子,估计最多大二。皮相好,看起来就是那阳光开朗的性格,现在这一挂的男生很受女生喜欢。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这么大费周章推荐来的“天师”竟然这样年轻,还是帅哥。
原本因为第一次跟天师视频还有点紧张,但看好像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一下子就放松了不少。
“我叫宗砚,天师怎么称呼。”
“谢。”
“谢天师您好,我跟您说说基本情况。”
宗砚把别墅的情况都告诉了谢恒,苦哈哈地说:“就是这些情况,其实我家里条件也很不错,我倒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别墅这么折腾,但我最近两天实在运气不怎么样,情况就是从我去了别墅一趟之后开始的,我肯定是在里面招了不干净的东西了。并且这两天我睡觉总出现鬼压床,以前也没有过。”
谢恒:“运气时好时坏也是有的,本来就没有人能一直顺风顺水,除非用了特殊手段。”
“真的?”宗砚明显不是很相信,“你看我印堂有没有发黑?”
谢恒:“……没有。”
宗砚:“是真没有还是隔着电脑屏幕看不出来?我真觉得自己被鬼压床了!我跟你说……”
谢恒被宗砚的喋喋不休吵得头疼,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还有耐心听人这絮叨,但现在,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那份耐心。
“宗先生,疑心生暗鬼,有的时候正是因为过度怀疑造成了类似心理暗示的效果,才会导致一些乌龙状况的发生。你以为鬼压床不挑的吗?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鬼挑你的床压?”
宗砚:“……”
这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说话这样不留情面?
不过很多人就是这样,好言好语地哄着不信,被呲了一顿反而信了。
“那大概就是真的是我自己吓自己了。谢天师什么时候能来别墅?”
谢恒:“如果谈拢,我今天下午就飞过去。”
宗砚:“要谈的基本都谈完了,最后就是价钱。你们这行的规矩我清楚,现在就是定金两万事成三万,但如果真遇到太棘手的情况,您随时说。”
虽说宗砚年纪小了些,但可能正是因为年纪小,还没染上社会上的市侩之气,从眼神到表情都在充分表示这个大男生的态度诚恳又坦荡。
最后商量了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就算确定下来了。
当天晚上八点多,飞机降落在木伦天朗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