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这个呢?”沈朝暮拿出一块金属色泽的令牌,正面一个“令”字,背面则雕刻着山河图案。
沈朝暮也没想自己上下嘴皮子碰几下人家就同意出人,所以来之前他就跟两位盟主要了盟主令,以表示愿意和太平神教合作的决心。
他们倒也不担心盟主令会被抢,一来太平神教确实诛杀了不少贪官污吏,人家本身就教众众多实力强横,没有必要抢他们的。二来有“谢四”之前对沈朝暮拼死相救,冲着这一点,沈朝暮对谢恒那是没有丝毫怀疑,进而使得山河盟两位盟主对谢恒也更加信任。三来,这盟主令是身份的象征,可以用来表示合作的诚意,但却不能直接用来指挥调用山河盟的人,想要调动大队人马,除了需要盟主令外,还要有盟主或者副盟主至少一人本人在场。
盟主令有两块,一块就被沈朝暮带来这里表达合作诚意,另外一块就还在山河盟。
谢恒点头:“好!有盟主令在足够了!沈兄留下联系方式,等我见过教中几位长老将事情定下来之后就立刻通知沈兄,不过这盟主令得先暂放我这。届时我们自然会调出足够的人马配合天地盟!”
扳指内无为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谢恒这还真是面不改色地撒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还足够的人马?这话说得还真有底气!那沈朝暮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所谓的人多势众的太平神教就只有两个人,一个在外头四处杀人,一个在这满嘴忽悠!
“好,我这些日子会一直留在襄城,**!”
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沈朝暮也没多做停留,他还要先带一小部分人去城外附近的山林中调查那些私兵的具体位置。
谢恒拿了盟主令便用神行符回了鲜卑都城。
他用宣景留下的人皮面具易容,直奔西北王独孤敬勇的府上。
清晨天还未亮,有零零散散的星子还可怜兮兮地挂在将明还暗的天空。
独孤敬勇习惯每天天亮之前在王府内的校场上练习刀法,宽大的校场上只有独孤敬勇一人,随着一招一式的动作能听到被带起来的簌簌风声。
校场上立着几个靶子,可没一会的功夫这些靶子就被独孤敬勇一刀削掉了脑袋。
“这大清早的西北王好大的火气啊!”
“谁!”
独孤敬勇猛然转身!有人潜入王府还距离他不远,可他竟然直到对方主动开口才知道,之前竟没有半分察觉!只能说明来人的武功在他之上!
谢恒从阴影处缓步走出,双手背于身后,端的是一副高人气派。
如果他会内功的话他就能飞上房顶,之后从前而降装个X,可惜他不会,也就只能以这种方式出场,尽可能地多显出他大佬的气质。
而内功深厚的独孤敬勇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是因为他之前一直用符篆屏蔽掉了自身的气息,有符篆这种外挂神器在,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宣景那个级别的身手也别想发现他。
独孤敬勇果然把谢恒当成了内力比自己还要深厚的高手,警惕地看着谢恒:“你究竟是何人!竟然敢擅闯王府!”
“我……姑且算是妙公主那边的吧!”
谢恒知道自己越是说得模棱两可越能让独孤敬勇脑补过多。
独孤敬勇眯眼:“本王怎么不知道妙公主身边还有你这样的高手?”
谢恒:“西北王和妙公主又不熟,怎么就一定能清楚妙公主身边有什么人?还是西北王觉得独孤敬涸经常跟在公主身边,又是陪伴公主去大瑾和亲,所以他就该什么都知道?”
独孤敬勇不再说话,但看的出谢恒的话确实让他又多了一丝忌惮。
谢恒:“我今天过来自然有很重要的事要跟西北王商议,去书房?”
独孤敬勇被问得有点懵,谢恒“去书房”三个字说得自然得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独孤敬还是收起长刀带谢恒去了花厅,书房重地,绝对不能让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去。谢恒也不介意,反正只是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独孤敬勇:“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妙公主的人?”
谢恒微微一笑,不等独孤敬勇让座就直接坐下来,“西北王应该知道玉玺目前是在妙公主手上吧?”
独孤敬勇瞳孔一缩,知道这件事的原本就只有三个人:他,妙公主,还有他的堂弟独孤敬涸!就连贺兰新都不知道!
而这个年轻人能这么说出来,就已经表示他确实是妙公主那边的。
更别说接下来谢恒还拿出了一封手书,这封手书就是妙公主亲手所写,没说别的,只言明拿着这封手书的人是她绝对信任之人,甚至都没在手书中说明谢恒的身份。
这是谢恒提前让妙公主写的,还印上了玉玺。
看完了手书的独孤敬勇倒是完全相信眼前人是妙公主的人,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究竟有什么特殊的,竟然让妙公主在表明对对方信任的同时还只字不提对方的身份。
“本王总该知道怎么称呼你。”
“鄙人姓谢。”
“姓谢?”独孤敬勇一下子就想到了最近李春海的人正在到处抓杀害独子的凶手,据说凶手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好像就姓谢,“是你杀死的李旭乾?”
谢恒点头:“是我,王爷该不会去举报我吧?”
“举报?”独孤敬勇冷哼,“本王还得夸你为民除害!只是李旭乾那小畜生被一剑封喉都是便宜他的!”
谢恒点头:“王爷对李旭乾的厌恶除了他本身不是好鸟之外,多还是因为李春海这个当爹的吧?李春海是尉迟满的走狗,你们真正要对付的人是尉迟满。”
独孤敬勇:“难道谢先生对对付尉迟满有什么高见?”
谢恒:“兵权分散,所以王爷目前也只能勉强制约尉迟满。再加上尉迟满明面上让人抓不到太大的错处,才不能名正言顺地联合他人对他如何。而王上又如同傀儡一般被尉迟满张握在手中,多少对鲜卑王室忠心耿耿的朝臣能保住自身就算不错的了,何谈与尉迟满抗衡?”
独孤敬勇神色怆然!这些他心里都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才更加觉得无能为力!
谢恒:“刚巧,我手上就有一个尉迟满的大把柄。”
独孤敬勇不以为意:“多大的把柄?尉迟满把持着王上,估计再大的罪名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谢恒轻轻一笑,手指点了点桌子:“如果是屯兵谋反呢?”
“你说什么?”独孤敬勇瞪大眼睛,“屯兵谋反?你可有证据?”
“实打实的证据!我知道他的私兵在何处!”
独孤敬勇一掌拍碎了茶杯!
“狗贼!就知道他觊觎王位!”
从王上跟他说尉迟满想要金乌军的兵权开始,他就察觉到尉迟满的野心已经不仅限于通过控制王上来把持朝纲了!只是他没想到尉迟满的动作会这么快,竟然已经开始屯兵!又或者是他屯兵已久,直到最近才达到了一定规模,若是再将金乌军要到手,那真可以就地称王了!
谢恒:“尉迟满不但屯兵,还私下训练了一批死士,两方加起来战力不容小觑。等到尉迟满屯兵足够多,那么王爷就别想还能像现在这样牵制于他。”
“他在哪屯兵!本王现在就去剿灭!”
谢恒:“王爷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带兵过去?估计还没到地方人家那边就撤得干干净净了!到时候王爷不但抓不到他们,证据也没有,说不定还会被尉迟满反咬一口!”
第七百三十三章 未动一兵一卒
独孤敬勇一顿,“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谢恒:“襄城后面会就是益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金乌军除了把守皇城的之外,还有一部分驻守在益江。我今日来此就是希望王爷能借给我两千金乌军。”
独孤敬勇眉头一皱,“尉迟满的私兵人数定然不少,就算金乌军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只两千人也干不掉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军队。”
谢恒:“就算益江距离襄城不远,但人太多也容易被发现,打草惊蛇就不好了。两千人不多不少,可以分散前往襄城。而且我借金乌军不是为了对付尉迟满的私兵,是为了控制住在襄城外不远的小池村的那些尉迟满的死士。”
独孤敬勇皱眉,还是不太理解:“光控制了死士有什么用?他屯那么多兵不用管吗?”
谢恒:“当然要管,但我说了,王爷您目标太大,这事不适合您直接出手,您借我两千金乌军,私兵的事儿交给我来解决。”
独孤敬勇:“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谢恒微微一笑,掏出山河盟的令牌放到桌上:“就凭这个!”
独孤敬勇一惊:“你居然是山河盟的人!”
谢恒:“我是叶家军旧人,跟随我们少将军加入山河盟。不管我们跟朝廷之间有何龌龊,但尉迟满绝对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叶家军的血仇,必须报!还得是由我们亲手来报!”
扳指内的无为就这么看着谢恒秀演技,眼也不眨地撒谎扯炮,那不甘的表情,那愤恨的眼神,这绝对是一个被考古耽误了的影帝!两边忽悠得天衣无缝,空手套白狼的把戏玩儿得那叫一个绝!
独孤敬勇一拍椅子:“好!本王就借你两千金乌军!”
说完,独孤敬勇便叫人传来自己的得力下属闫辉。闫辉是他的心腹,也是金乌军的步兵指挥。独孤敬勇让闫辉带着他的手书和兵符前往益江,调两千金乌军,之后听从谢恒安排。
时间紧迫,谢恒和闫辉当天就离开都城快马加鞭赶往益江。
到了益江,谢恒和闫辉精挑细选了两千金乌军。
金乌军本来就是精锐,不仅作战经验丰富,而且人人身手都非同一般,若不是这样,尉迟满也不至于对几乎称得上有勇无谋的独孤敬勇忌惮到这个地步,还那般觊觎金乌军。
谢恒让被挑选的金乌军都换上黑色劲装,又是黑巾蒙面。
闫辉以为谢恒只是想让金乌军隐藏身份,不能让反贼看出来,自然没有意见,而且这置办行头的钱还都是谢恒出的,
谢恒让两千金乌军分成二十个小队,分散着悄悄往襄城靠近。
五天后,二十个小队先后到达襄城外,但没有进城,而是藏身于山林。
谢恒联系了沈朝暮见面。
林中,沈朝暮看着站在谢恒身后密密麻麻的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心中十分震撼。他自己也是久经沙场,哪里能看不出这些人身上的杀伐之气!明显都是真刀真枪里拼出来的!沈朝暮是想过太平神教的人会很强,但是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都这么强!
谢恒扬唇一笑:“这还是只是一部分人,我这次一共带了两千人出来,到时候我们会去围剿小池村,山上的这些私兵就交给你们了。”
沈朝暮点头:“放心!我们一定能拿下!”
确定好了动手的时机,谢恒便带人分散赶往小池村。
两边几乎同时动手,谢恒这边更快些,一天就结束了,死士大部分被杀还有一部分自杀,最后留下三个活口,足够作为人证。
沈朝暮那边也比较顺利,三天时间终于拿下了所有叛军,活捉了叛军指挥,并且缴获了叛军指挥与尉迟满的往来信件,每一份信上都有尉迟满的私章。
人证物证具在,尉迟满抵赖不得,加上他最大的倚仗私兵和死士都已经被捉拿,独孤敬勇就联合其他人一起上奏弹劾尉迟满。
这可是造反大罪,就算贺兰新再畏惧尉迟满,也不能明着在朝堂上为他开脱。
只是尉迟满手上到底还有些兵权没有收回,贺兰新也确实不敢直接定尉迟满的罪,就暂时将尉迟满关进天牢,收押候审。
贺兰新打的主意是暂时不动尉迟满,等皇妹回来之后就把这件事交给皇妹,是杀是放都由皇妹决策,这样不管是那些朝臣还是尉迟满就都不能为难他了,这事他不管,两边就都不得罪。
然而没多久尉迟满竟然越狱了,他手上到底还有些人脉路子,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身后没有任何退路,也就只能鱼死网破。于是尉迟满便利用手中还有的兵权,纠结了所有支持他的武将,跟以独孤家为首的反对他的势力正面交锋!
一时间战火四起,但好在几场较大的战役都是在无人的荒原野外,并没有伤及太多百姓。
尉迟满自然不是那种心系百姓的人,只是未来他即便能继承皇位,也需要天下百姓的认可和拥戴,他现在是越狱加造反,没有名正言顺理由,连清君侧都说不上,身上已经被打上了“反贼”的标签,若是在肆意攻城伤害百姓,那就是彻底失了民心,即便最终能赢,他这皇位也坐不稳。
没有私兵和死士,两边算是势均力敌。山河盟很快加入战局,胜利的天秤开始向朝廷和山河盟的联军这边倾斜。
一晃四个月过去,一些城镇还是难免陷入战火之中,尽管已经提前对百姓做了疏散,可终究还是让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
不过好在十一月中旬时战事结束了,尉迟满一方彻底战败,这个把持了鲜卑朝政二十多年的辅政大臣终于以一种并不体面的方式退出了历史舞台。
不过虽然尉迟满战败,朝廷和山河盟联军的情况也不好,其他军方势力就不用说了,自然是损失惨重,就连最强大的金乌军都损失了大半,剩下的不少人也都伤势严重。山河盟的情况比金乌军好些,江湖人的个人战力本就偏高,但原来的叶家军人数不多,这一回更是寥寥无几。
这场战斗说不上惨胜,却也付出了巨大代价。
不过到底拔除了尉迟满这颗毒瘤,毒瘤深入骨肉,想要将其拔除干净,伤筋动骨也算是在所难免,刮骨疗毒不外如此。除掉了尉迟满这个大奸臣,日后朝廷风气恢复清正,他们鲜卑才有可能真正绝处逢生。
战争胜利不到半个月,贺兰妙和独孤敬涸的使团队伍回来了。
他们在路上已经得知战事结果,独孤敬涸自然高兴,但贺兰妙在高兴之余,更多的却是无力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