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洗漱好穿好衣服,就直接去了后院。
后院的大片空地就是宣景平时用来练武的地方,角落还摆着一拍兵器架。
日后的景王府有专门的演武场,就更加方便了。
谢恒从兵器架上选了一把大刀。
刀剑他都会用,不过他觉得刀用起来更爽。
君子用剑,狂士用刀,很多时候的一个人使用的兵器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这个人的脾性。
不过到了谢恒和宣景这里,这一条就不那么适用。
谢恒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性子都会让人觉得如果使用武器,他一定会是个温柔剑客。
而宣景虽然冷漠,气势迫人,但对于刀剑都十分合适,用剑的时候气势如虹,用刀时也磅礴大气。
大雪满弓刀€€€€谢恒就曾经在宣景身上看到过这句诗。
当年只有命魂的宣景武功路数还都是跟谢恒学的,内力也是看了谢恒给的功法之后自己摸索的。
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些本来就是大瑾时的宣景教给谢恒的东西,宣景自己学起来当然很容易融会贯通。
就算不使用内力,谢恒的这点功夫也完全不能与宣景相比。
切磋中宣景有意相让,但还是不到一炷香就分出了胜负。
谢恒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体验,又缠着宣景比了好几个回合,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来,管家说早饭都快准备好了。谢恒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捏了个净身诀弄干净身上的汗。
“真爽,明天早上还来!”
宣景笑起来,“好,你喜欢就好。”
“有堂堂景王殿下给我做陪练,我是多不知好歹还能不喜欢!”
早饭都是谢恒爱吃的,这么多年,宣景还记得他的口味。
谢恒很珍惜现在能跟宣景早上一起练武、用早膳的机会。
过两日就是宣景和宣承的亲王册封礼。册封典礼一过,就是正儿八经有事权在手的王爷了,就得跟着上朝参政。
从前只是皇子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参与早朝的资格,除非是天统帝有特别要求的情况下,否则没有爵位在身的皇子不能参政。
私下议论是私下议论的事,早朝确实不能上。
但当了王爷就不一样了,朝堂之上已经有一席之地。作为尊贵的亲王,他们甚至会站在百官最前面。
每天上朝的时辰早,天不亮就得起来,简单塞两口东西吃垫垫肚子就要进宫。能辟谷的修士还好,那些普通人的朝臣要是哪天没能来得及在上朝之前吃上一口,又赶上那一天早朝事情多时间久,免不了就得饿得头昏眼花。
吃完早膳后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就有人来府上找宣景。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一见钟情
那些支持宣景的大臣隔三差五的就会在早朝之后过来,跟宣景一起分析讨论现在的形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操作的。
为避免误会,这些大人一来谢恒就规规矩矩扮演自己忠心耿耿的护卫身份,兢兢业业地守在书房门口。
工部侍郎温嘉毅今年二十又五,真真正正的年轻有为。
十八岁时候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仅仅七年就升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这晋升速度可不算慢。
他的恩师虽是在野之人,但却是宣景一派,所以他也跟着老师效忠宣景。
七年前他高中状元的时候宣景还没有出关,一个多月前宣景出关后,他的老师第一次带他拜访了这位大名如雷贯耳的景殿下。
原先他只是因为跟着老师走,才决定跟随景殿下,但是接触过了几次之后,他才发现景殿下竟然在治国谋略上十分精通。
传言只说景殿下有无人能及的修为天赋,年纪轻轻就突破至元婴,后又在短短时间内突破至出窍,整个皇室无人能比。
可他从来不知道景殿下在治国之道上竟然也这般有见解。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本身就有着十分丰富的治国经验,像是一个已经治国有道多年的成熟君主。
关于这点他也曾问过他的老师。
他老师也说很奇怪。还说从前殿下确实只顾修炼,几乎不会操心修炼以外的事,对朝政也不怎么关心,甚至就因为这样,有些朝臣才会放弃景殿下而选择承殿下,毕竟没有多少人愿意辅佐一位没有争权夺位的野心还对朝政毫不关心的皇子。
或许是因为殿下神魂融合的缘故。殿下本来就有治国的天赋,只是因为神魂融合才开始显现出来,这也是唯一的解释。
但不论如何,事实摆在眼前,温嘉毅知道自己跟着老师一起追随景殿下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
进书房前,温嘉毅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谢恒。
他来景殿下府上几次了,对于常跟在景殿下身边的护卫都混了眼熟,这个护卫他肯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
一个新来的护卫,怎么就能得到景殿下的看重,竟然直接安排守在书房门口?守在这种地方的不应该是绝对的心腹吗?
注意到谢恒的不只温嘉毅一个,有的人因着从前就坚定地追随宣景,在宣景面前有能说话提意见的分量,便问道:“殿下,门口那护卫是新来的?”
宣景明白这些人的想法,说道:“不算,他本是一位散修,我少时在冷宫还曾得他照顾。现在他自愿来帮我。”
宣景很少主动提及他在冷宫的经历,旁人怕他不高兴,就更不会提,至少对于今天来的这些人,宣景还是第一次说起在冷宫时候的事。
但就算宣景不提,大多数追随他的人也都知道他在冷宫的那段经历,尤其是后来宣景显现出修炼天赋。
多少人都想不明白,一个在冷宫长大的皇子是怎么修炼的,他如何知道这些?就连天统帝都十分好奇,但也从没主动问过宣景。
天统帝对宣景有愧,当年如果他多防范些,多护着他们母子一点,宣景也不至于被下毒暗害,不至于逼得先皇后只能将自己的孩子跟冷宫中宫女生的孩子调换,到死甚至没有见到自己儿子的最后一面。
天统帝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宣景心里的一根扎得很深的刺,再加上他一直偏袒宣承,心中对宣景更加愧疚,故而再好奇也不曾主动提起。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原来是殿下造化好,在冷宫里还能遇到散修指点。
他们不想深究当年这散修为何会出现在冷宫,反正总归不是坏心,一个“宫女所出”的不受待见的皇子身上也无利可图。
而且若不是有这位散修,殿下的天赋怕是真浪费了!
一时间众人对这位护卫的感官都变得好起来。
当初能在困顿中帮助殿下,现在又在殿下身边效力,当得上心腹!
温嘉毅听完宣景的解释,顿时也放心了,甚至十分愉快。
商量完正事,从皇子府出来,温嘉毅的老师徐大儒就看着自己的爱徒有点魂不守舍的模样,皱着眉道:“嘉毅,何事让你这般心神不定?刚刚在书房里你就有些精神恍惚。”
温嘉毅脸上一红,对着徐大儒拜了一礼,“是弟子一心二用,请老师责罚。”
徐大儒扶起温嘉毅的手,“你现在朝廷三品命官,我如何还能责罚,到底怎么回事,你与为师说说,若真是遇到什么难处,也看看为师能够帮你。”
温嘉毅脸色更红,但是抬头坚定地说:“老师,弟子、弟子对景殿下府上那位护卫一见钟情。”
徐大儒一愣,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
徐大儒其实跟温嘉毅的爹娘都是好友,他是温嘉毅的老师,也是看着温嘉毅长大。这孩子聪明率直,虽然有时会有些腼腆,但也是性情坚毅的人,很有自己的主意。
二十五岁的年纪,早该是成家的时候,他官运亨通,成亲也是理所应当。
但温母给自己的儿子选了许多闺秀,儿子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各种理由拒绝了个遍。
为此温母还专门找过他,希望他这个做老师的也能帮弟子留意着,或者旁敲侧击地打听打听孩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或者有没有合适的人能帮忙牵个线。
他这做老师的也了解,这个弟子就是个看着性子好,却是浑身都是软刺的执拗性子,只要他不愿意,那谁说什么都没用。
徐大儒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子会开窍得这样突然,而对象竟然还是个男的。
修者男子与男子结道很常见,但普通人中还是相当少有,大多数人都得考虑子孙后代的问题不是,所以哪怕有那龙阳之好的,要不就是暗地里进行,要不就是得留后之后才能光明正大。
他这弟子倒是胆大直接,从来没跟任何一个女孩子有过暧昧,上来就看上个男修。
旁人还可能是一时兴趣三分热度,但徐大儒很了解自己的弟子,这话说出来了那就是认真的。
“嘉毅啊,你该知道你爹娘一直希望你能找个好姑娘组建家庭,有个贤惠妻子照顾你,给你生儿育女。你这……”
温嘉毅表情严肃下来,“老师,弟子一直不觉得找另一半就是为了让对方照顾自己。家里有下人,我娶回来的夫人是用来疼用来宠的,不是来帮下人分摊活计,生儿育女也从来不是女子的必要责任,她们也可以有自己的追求和想要的生活,是不是要生孩子是看她们想不想,而不是应不应该。再说,两个人的孩子当然要两个人共同承担教育,怎么能是一个人的事?”
徐大儒板起脸,“也不知道你一天天哪这么多的歪理!”
温嘉毅:“反正弟子想跟一个人在一起一定得是因为弟子喜欢他,想要对他好,这才是最重要的理由。以前弟子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但既然发生了弟子也接受。弟子真的很喜欢他!老师可否帮弟子一把?不然您弟子真要孤独终老了!”
徐大儒:“那到底是景殿下的人,你这样多有不合适。”
温嘉毅却不以为然,“在景殿下手底下做事就不能成家了?不能有爱人了?弟子看景殿下绝不是那般不通情理的人,老师你不要误会殿下。”
徐大儒都快被弟子气得没脾气,“你没听殿下说那位是他的心腹,既然是心腹,那殿下肯定会把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做,你要找人家谈情说爱,那不是让人家分心么?还怎么专心帮殿下办事?”
“弟子不会总缠着他,”温嘉毅不死心地说,“弟子想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能接受我的心意,从此我们之间就有一层爱人的关系在。如今殿下大业未成,我们当然不便整日在一起,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殿下府中见到他时弟子能光明正大拉着他的手跟他说说话,那弟子就心满意足了!弟子绝对不会影响他,更不会妨碍他。”
徐大儒:“你这么说也是可以,但你可有想过一个最现实的情况。你是普通人,他是修者,你们之间相差的是难以跨越的寿命鸿沟。而且三五十年后他还是这幅样貌,而你却可能已经老态龙钟,你能接受?”
温嘉毅微微一笑,“弟子向来谨慎,做事确实习惯考虑长远,但就对他,弟子希望自己能不要那么理智,能多看看当下。弟子还年轻,而且不是还有延年益寿以及可以延缓衰老的丹药?弟子有机会陪他几十年的,不想因为一些瞻前顾后的想法,让自己后悔一辈子。老师,您就成全了弟子吧!”
徐大儒沉默半晌,好一会后才一甩袖子哼了一声:“你让我成全有什么用?我又做不得那护卫的主,有本事你让他点头!”
温嘉毅喜出望外,他知道老师这么说必然就是答应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过于亲近
温嘉毅对自己的爹娘还是很有把握的,只要说服了老师,爹娘那边就很好说。
第二天休沐,不用上朝,但大清早刚吃完早饭不久,温嘉毅和徐大儒就再次登门。
谢恒早就知道徐大儒和温嘉毅,当初宣景刚出关不久,谢恒就把经常跟宣景来往的所有人都查了个透彻,自然包括徐大儒和温嘉毅。
他知道两人是师生,而且徐大儒在文人中的声望很高,替宣景拉拢到了不少文臣的支持,在民间读书人中建立声望也有徐大儒的功劳。
温嘉毅是工部侍郎,现任工部尚书年纪大了,已经有致仕的打算,到时候不出意外就会是温嘉毅补上去,温嘉毅很有可能成为最年轻的六部尚书。
谢恒也了解过两人的人品,还都很不错,可以作为心腹。
忠心宣景而且品性正直,谢恒对这两人也就有不错的态度。看见了人也能主动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温嘉毅很高兴,轻轻拽了拽徐大儒的袖子:“老师您看见了吗?他对我点头了!我有希望的!”
徐大儒第一次觉得自己聪明伶俐的弟子很没眼看。
宣景也没想到今天两人又会过来,问道:“可是还有什么要事?”
徐大儒硬着头皮说:“是,关于殿下明日行册封礼的事,草民还有些情况想跟殿下商议。”
其实真没有什么好商议的了,流程都已经定下来,该做的准备也都做完了,明日就是册封礼,还能有什么变动?无非就是多考虑考虑宣承会不会在册封礼上动什么手脚,但宣景做足了防范,可商量的空间不大。
徐大儒完全就是被弟子拉来给帮忙创造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