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远的面部肌肉因克制的过于用力而抖了几下,片刻后长臂一捞,将方才被抛在一旁的程倾的衬衫捞起,将它塞进了程倾的嘴里。
接着便是冷漠降落的命令:“咬好。”
他们压抑的沉默着,做的却是最亲密的事情。
渐渐地,程倾的口水几乎濡湿了整条布料。随着颠簸,也渐渐地从嘴里滑落。
他被迫看向岑远,也只能看到岑远。可是当岑远愈发深谙的目光缓缓上移,透过这双明眸的倒影,岑远却觉得自己仍是那么的模糊不清。
以至于他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程倾眼神中深刻入骨的情绪,正隐晦却又激烈地传递而来。
没有一贯聪明的见势服软,更没有满心算计的谈判。程倾像是穷途末路,简短吐出的字句只是表达,声音微哑地平静地吐露道:
“岑远,别让我恨你。”
岑远却像是没有听见,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收起不属于他的迷茫发愣。
这种眼神太过熟悉了。年幼时几次面对镜子,他都会在镜中人那双仍显稚嫩藏匿不佳的双眸间捕捉。
是恨。
的确是恨。
但不是对着某个特定的人、事、物的恨。
岑远用指腹捻过程倾额头沁出的冷汗,语气不知是在为谁而低低地叹息:“你不会恨我的,程倾。只要我出的价码足够,你还会一辈子‘爱’我。”
€€€€那只是对于现状无与伦比的不甘,对于自我能力仍有不足达成所想的愤恨。就像匹饿狼,正蛰伏着筹谋部署,难以掩盖周身的凶残狠戾。
他知道程倾不爱他,更不爱楚知钰,就连一点都没有。所以如果不能有爱的话,其实有恨,也是好的。
只是这种深刻的情感,是不会发生在陪伴他日日夜夜的每一个笑脸、每一句话,都在有利可图的程倾身上的。
过度的折磨令程倾的思路一钝,讲出一句彼此本就心知肚明的一句:“可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了。”
而他少见不经头脑的反应,似乎驱散了些岑远心情的阴霾密布。
“你会需要的。”岑远的语气像是在哄着,掀他翻身换个姿势的动作也温柔了不少,“我可以让你回到只能借靠着我的时候。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
“你在威胁我?”程倾边咬牙切齿地问,边拼尽全力用胳膊肘去顶岑远前胸的动作软绵无力,却被当作情趣的打闹一般捉住。
“你该说,我只是在威胁你。”
宽阔的手掌顺着他的手臂攀延向下,岑远最终牵握住了程倾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边,不再想着、念着原先企图的各种,那些手段我还不想在你身上使。并且我想,你也不会想要体验。”
一道难耐的闷喘过后,程倾冷笑着出声:“究竟是不舍得对我使,还是不舍得在我身上砸出成果的那么多资源又一朝作废?”
岑远是个商人,唯利是图的商人。
他之所以能在先前那么大胆,几次三番背着岑远去搞其它男人,其中也有着如此不小的原因。
说不上来,直到这一刻,程倾潜意识中也依然不觉得岑远会拿他真的怎么样。因为岑远是他满意作品的一部分,他又何尝不是岑远的。
他被岑远一手挖掘,提拔,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简直就是一个完美作品。就这样毁了,实在太可惜。
而岑远这种人,是不会允许自己有遗憾的。
下一秒,岑远突然用力地掐住他的下颌,令程倾的脸颊有着两块明显的下陷:“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总要对我的行为作一切的利益揣测,对楚家的那个却不是。”
将程倾的怒目而视尽数接收,岑远将唇轻贴在他的耳边,却是轻轻地笑了。他毫无保留地向着自己眼界不够的小雀,缓缓揭开了这个圈子的面纱:
“权贵之子根本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世世代代的利益观念、肮脏腐朽的成长环境,养出来的就算表面为人处事再清高,你以为被浸泡的那么多年是什么白费,他从骨子里又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掐住光洁的大腿留下一圈掌痕,岑远抛砖引玉地接连抛出几个问题:“你骗了他多少,又羞辱了他多少?因为你的花言巧语,他又原谅了你这是第几回了?你真以为他会不清楚你是在骗他么?”
“他只是第一次陷入爱情,还保持着可笑的天真罢了。”岑远扯开他已经软到无力动弹,有些阻碍动作的小腿,替他答复道,“比起人品,我倒是更相信人性。”
程倾的身体大阵大阵地起着痉挛,口中的呻吟和呼吸都是那么的细微,一段话入耳得也是支离破碎,却被自动补了全:
“像他这种从小到大毫无挫折的天之骄子,等你把他激急了,或者说是他的理智回归了,内里的东西显露出来,你说没了我他会对你报复些什么?你真以为离开我你能拥有什么好下场吗?”
“比起他,起码我更坦白、真实。”
岑远垂下眸,圈住他的动作并不算紧。程倾的眼睛紧闭,就连呼吸都是万分的微弱,难以捕捉。可岑远就是知道,他在听,他会听到的。
他平静地纠正着对方关于自己的误解,哪怕听上去像是无从辩证的空话:
“我从没想过要真正对你出手,只要我真正地确认你改变态度,以后都会安分守己地呆在我身边。我会在放你从这里出去,继续你的工作。”
虽然他也并不认为,程倾的野心只是喜欢演戏享受出名,所以想要爬到娱乐行业的顶端而已。但不论是什么,他都可以保驾护航。
“至于你说我会结婚,我也从没有预设过一段婚姻,将它放入我人生的既定规划中去过。”
“之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反驳你,只是因为那的确是令我的事业版图更阔很大一部分的最快途径,以我做事一贯的只图结果手段不论来看,那的确极大可能发生。”
“但在我思考了过后,我并不认为那是一桩适合我的买卖,我也并不认为我会倚靠这个并不唯一的方式来实现我的野心。因为我的确喜欢你,不管你信或不信,如果我们按照你说的可能走下去,我并不会存在考虑婚姻的想法。”
岑远继续说着,说着一些以往从未想过会吐露旁人的话:“而且程倾,我应该没有和你讲过那个生我的女人。”
“她为了钱和权,试图攀上那位被我送进养老院的父亲,并且到死都不愿意回头放手。她做梦都想嫁给岑启,却始终没能上位。就连死的时候还在跟我说,她没胜过那个女人,让我一定要赢过那个女人的儿子。”
“这么久的时间,我不认为,她只是在图岑启的钱权。而不论是她,还是岑启他名义上的妻子,一段利益性质的关系,到了最后却总是在要企图爱。这让我并不是那么想要寻找一个利益结合的婚姻伙伴。”
程倾感觉到自己再一次地被拉了起来,可他已经睁不开眼,只剩下身体在本能的回馈着反应。
他也一样地不知道,最后这句究竟是岑远是想对他洗脑一般,在这一夜对着他重复性地说了太多太多次,还是自己的意识崩溃混乱到只能记住这些:
“程倾,你需要承认,我们才是同一种人。”
“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如果是前者,程倾想他醒着,也不会就这点否认岑远作些争执。
因为在所有被书写记录的故事里,约定俗成的观念中,都总是君子配君子,烂人搭烂人。
而他从不怀疑自己是个烂人。
作者有话说:
怎么还拉踩呢小岑
第七十七章 76 “我早就说过,他护不住你。”
屋内没有钟表,程倾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醒,但据窗外的光线推测,此刻应该已经是下午。
昨夜绝对是他经历过的最为糟糕的一场性_爱。
遍布全身的胀痛感,令他花费了十数分钟的时间,才一度从床上撑起上身。
链条已经重新戴在了他的脚腕上,正随着他缓慢转变的动作发出细响。可哪怕细微,声音也在空旷静谧的房间无限地放着大。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程倾回想羞辱的发生。
他的眼神变得阴沉了些许,数秒后才悄无声息地收敛。活动性地抬了抬脚,开始观测起脚下这条在短短的时间岑远便为他换了新的锁链。
更轻盈些,也更舒适些。
紧贴皮肤的环扣内壁做了柔软的夹层设计,只是舒适度提升,安全性能减退。以此交换,长度便是了两倍有余,几乎占领了程倾的大半条小腿。
岑远的体贴限度很明显,和这条枷锁相同€€€€只要不奋力尝试挣脱,于这间屋内的正常活动都应该不会太受限制。
拖着这条锁链下床,程倾发现链条的抽拉长度也加得大了。他也第一次看清了屋外的景象。
这间屋子应该处于别墅的反面,向下望去距离别墅只有几米的篱笆,便与一望无际的树林连接。搭配当初昏迷的时间,他大概推测自己目前处在京郊的某座山上。
去卫生间里洗漱过后,程倾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其实在刚抵达这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但他知道在幕后之人现身之前,是不会有人出现的。
他的等待不久。
钥匙钻孔的声音于不过半分钟便响起,门也随即被打开。出现门边的是一个身型瘦弱、看起来便年纪很小的男佣。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黑衣保镖,只站在门口,并没有跟着进来,似乎是在为某些“意外状况”的发生作着预防。
程倾不免垂眸,讽刺地轻笑一声。
再抬起眼,才看向这位小男佣,视线颇有些隐晦的探究。
岑远会用这样一个并不老成事故的人,就像是当初他把徐夕景送他来的身边一样,总要有些内在原因。
不过程倾也并不太过在意。冲小男佣下报出了一系列菜名,他只是言简意赅地吩咐道:“半小时内送上来。”
游刃有余到仿佛不像是个被禁锢笼中的人,而更像是这间房屋的主人。
“还有。”程倾神情淡淡地补充说,“去告诉岑远,今晚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个平板,这里真的很无聊。”
自始至终,小男佣都只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时不时地点头,没有说一句话予以回应。
程倾却在自己的声落后,很快地知道了答案。
€€€€哑巴。
与其寻找一个城府至深、不会轻易被忽悠的人看顾他,倒不如直接选择一个不可能会被套话,因为本就无法开口的哑巴。
小男佣先是伸手指了指自己张开的嘴,才开始摇头摆手,又作了一些令他看得一知半解的手语。
程倾只从中领会到了一句:“有任何需求按铃喊他。”
岑远在他吃过饭后没多久回来,程倾正蜷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发着呆。直到对方如他所言带回的一部平板,放在了他的小腹上,程倾才蓦地意识到了岑远的出现。
“奖励。”
岑远微微仰头抽下领带,鼓动的喉结很有种性感和张力,说:“听说你今天很乖,说实话让我有些意外。”
毫不避讳打量视线地看着他继续脱外套,程倾缓缓从沙发上坐直了起来,听不出喜怒地反问道:“那你以为我该是什么样子。绝食威胁?还是以死相逼?”
“也是。”岑远被他问得笑了,轻挑了下眉自侃,“你不会那么不聪明。”
程倾的回应是同样的一声轻笑,只是意味不明。接着打开平板,开始审视起里面被下载好的单机游戏,和一些视频文件。
“公司实习生推荐的,想你们年纪相近可能会喜欢。”岑远在他的身侧坐下,“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就知会佣人。”
他没说任何界限范围,因为他知道程倾知道分寸。
程倾略翻了翻,便将平板放在了一旁,毫不顾忌地道:“我还需要一些有关讲述上市公司运作的书,什么领域的都可以,最好基础一点。”
岑远对此也似乎没什么反应,答复的语气平静,说:“好。有任何不理解的我都可以教你。”
温馨和谐的氛围只持续了这么片刻。
因为下一秒,程倾就给了岑远一巴掌。
“啪€€€€”的一声没有留下空寂太久,程倾举着手,活动地张合着五指,似乎是把自己打得痛了,表情更有些无辜:“疼吗?”
不知道指的是自己,还是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