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慌乱和害怕并行,谁也不清楚,将格洛克插在胸前口袋里的蔺溪君,是否会在下一秒就握紧手枪,直接将人杀死在当场。
黑市里有那么一个说法。
在当前这个社会,能拿枪的灵师,就跟古代具备先斩后奏权力的官员一样。
假设这个说法没有误会之处,那蔺溪君是真的可以把他们这些通缉榜上的人,全部杀死,且还不会影响到他的职业生涯。
受众人警惕的蔺溪君,只是走到了谈冬的身边。
同样黑金配色的服饰,给谈冬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此前独自一人面对那些,嘴上动不动就说要杀了她的通缉犯们,着实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眼下看见曾经的队友,当下的同事,谈冬也不由产生了,自己真死在这里,活着的人该怎么办的后怕之心。
蔺溪君解开了捆住谈冬手脚的绳索,兀自忽视了不远处那些警惕着他的通缉犯们。
他低头看着谈冬,温润如玉的脸上,全是认真。
只见蔺溪君语气平稳,轻声叙说道:“起来,该到我们抓贼的时候了。”
谈冬看着蔺溪君伸向自己的手臂,义无反顾地握了上去。
数据化他人能力,最大的优势之处就是,谈冬永远可以像是指挥官一样,站在后方,指挥着不断向前猛攻的队友,就能让他们精准打击到所有敌人的咽喉之处,最终,为己方取得胜利。
过去多年里形成的合作默契,没有任何人忘记。
谈冬指挥着蔺溪君,说着除了队友之外,无人能听懂的话:“9,32,1,0。”
意思是,九点钟方向,对手等级十二级,只用开一枪,就能彻底断绝他的行动力。
比谈冬更明白该如何杀敌和制敌的蔺溪君,甚至连看都没看那个方向,便握着格洛克,抠动了扳机。
子弹命中肩膀的声音,和随之而来的惨叫声,一并传到谈冬耳中,她看着当下的场面,看着那些人对蔺溪君过于利落的举动,而不由恐惧后退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
就像是过去面对异灵。
那些家伙,永远都知道柿子挑软的捏,并理所当然地将谈冬设为攻击目标。
在过去那些,无数次合作战斗的日子里,荆云松一直都会站在谈冬的身旁。
但现在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学生时代,谈冬也不再是那个因为先天不足,导致高中时期,体术课总是无法及格的弱小人士。
当下的她,在一对一的时候,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区区一个通缉犯。
五大粗的汉子,向着谈冬冲过去的画面,让后续赶来的许多学生,都不由为这位身量纤细的老师捏了一把汗。
可谁曾想到,谈冬不仅没有躲开,反而在男人冲上前来的时候,利落抬腿,正面一脚踹中对方的肚子。
当男人不由向后倒去时,谈冬动作迅速,利落上前。她快速将男人仍在挥舞的手踩在地上,在男人的另一只手试图猛击谈冬的大腿时,谈冬踩中他手腕的那只脚,猛然加重了力气。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男人原本试图继续挥舞的手,也因为疼痛感而丢失了力气。
剧痛使他挣扎,犹如溺水的人,爆发出了巨大的力气。
可之后谈冬却直接将鞋底踩在了他的脸上。
那力道极重,原本抬起的脑袋重重地砸向了地面,发出了沉闷的咚声。
窒息感和疼痛传递,眩晕无力的大脑,难以使男人继续思考。不在乎他人生命的暴力举动,也让还想挣扎的男人,被震慑到再难升起反抗之心。
即便发型凌乱,也只不过是利落的马尾有所偏移。此时的谈冬,眼睛锐利光亮,注视着脚下不敢再反抗的人,红唇一张一合,残忍之言便脱口而出:“再敢乱动,杀了你哦€€€€!”
她没有底气在一个人的时候,面对无数个想要杀了她的人。
不想让贺景同所说的话成为事实,谈冬就必须强迫自己拥有求生欲。
但只要生死不再被他人决定,那谈冬,也依然是一位接受了七年异灵科教育,并成为了好几年老师的成年人。
.
另一边。
傅泽荀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木棍,一瞬间的错愕过后,突然又笑了起来。
荆云松根本不给傅泽荀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用木棍压着他的脖子,将人狠狠地怼在了正在燃烧的一棵大树之上。
布料燃烧的臭味传递而来,没过多久,属于人皮肉燃烧的焦臭味,更是直冲鼻尖。
“我不会杀你。”荆云松看着傅泽荀脸上流露出的痛苦,神色漠然,“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上灵师法庭,被无数曾经信赖你的学生,大声唾弃,然后在无数人厌恶和期待的目光下,接受死刑处罚。”
“咳咳。”本就存在的内伤,加上火焰灼烧的痛苦,让傅泽荀不由咳嗽出声。
“想象力很好,但我不认为你能做到。”
“你可以亲自试试,看我能不能做到。”荆云松压紧了木棍,他看着傅泽荀窒息的神色,冷笑出声。
“不。”傅泽荀却笑了起来,但背上传来的痛苦,却不由让他脸色扭曲。
配合上这本应充满蛊惑意味的笑容,傅泽荀那张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是脱离了人类所能做到的表情极限。
荆云松又是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傅泽荀却毫不在乎地说道:“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杀死我。”
“如果你选择下山去救谈冬,让我带走贺景同,那一切或许还会好上一些。”傅泽荀脸上的眼镜,早就在和荆云松战斗的过程中碎了一块。
此时透过那破碎的眼睛,荆云松却无端地从傅泽荀的瞳孔中看见了一丝……
无所顾忌。
€€€€为什么?
“你说什么?”荆云松又一次用力压紧了手中的棍子,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果然和你这样的蠢货沟通,真的很难。”傅泽荀即便已经狼狈到犹如败家之犬,却依然能毫不客气地唾弃着荆云松。
“是……”无力加入这场战斗,也始终被各种精神压力,压到直不起腰的贺景同,突然发出了声音。
他的喉咙不知是被火焰炙烤,还是本就干涩,此时竟如同填满了砂粒般喑哑:“现在的你……也不是你的本体吧。”
傅泽荀看向贺景同,眼神里的光比那些熊熊燃烧的烈火还要旺。
荆云松对此感到恶心,本能促使着他松了松手,想要将傅泽荀丢开,理智却又让他紧急握稳了木棍。
贺景同继续说道:“开学小测时,你用的那具身体,是异灵。
浑身狼狈不堪,随时被送进医院ICU都不奇怪的少年,在傅泽荀眼里,一时间竟美好到,犹如是在发光般的神赐之物。
“最开始,你逃离学院时,围攻崔桐老师的异灵有十几只,那时的幻术异灵,只能遮掩自身,使得你身上的那些异灵,能不被老师发现。
“可开学小测那天,你控制着的人形异灵,不仅再次蒙蔽了学院老师的视线,和我们一起进入了曲舒老师的潜行空间,事后,你还用了异灵的身体,试图用语言影响学生。
“而这一次,你却已经能让你的意识,覆盖在被你操控的人形异灵身上,并让那只人形异灵,通过幻术的伪装,让我们将异灵看作你的本体€€€€
“当下的你,就只是分/身吧! 贺景同加大了声音,说到这里时,也义无反顾地握紧了名九关,在荆云松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武器又一次地钉入了傅泽荀的心脏。
傅泽荀的身躯犹如泡沫,又一次化作光点消散。
但在消散之前,他却满脸笑意,表情中仍难言痛苦之色,可他却用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注视着贺景同说:“这是你第二次杀我。
“下一次,就一定会是你亲自走向我。 那眼神明亮如星辰,可其中的黑暗,却浓稠如黑夜,荫翳如沼泽。
满是淤泥。
傅泽荀最后的那个眼神,甚至令荆云松莫名地怔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贺景同可不清楚这位老师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心力和体力都耗尽了的他,又一次地向着地面栽了过去。
但在他彻底摔倒之前,荆云松握着木棍的一端,接住了贺景同向前摔的身体。
“等等。 荆云松迅速将人接到怀里,他侧过脑袋看着贺景同惨白的脸,询问道,“你还没有跟我解释,傅泽荀骂我蠢之前的话,究竟是什么含义。
“别晕过去啊!
“……我只是没力气。 贺景同无力的说道。
荆云松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没力气好,我背你下山。
“麻烦您了。 贺景同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在自己被荆云松背到背上,后者也带着自身,快速向山下跑去时,贺景同才在他背上说道,“谈冬老师那边,最少有六只异灵。
荆云松身体一瞬间紧绷到犹如石块,却又在下一秒时,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
蓝色的光在火焰中一闪而过,原地只留下了荆云松鞋底的印记。
回想起开学小测发生过的事,荆云松也明白了,傅泽荀行动时,绝无孤身一人的可能。
只带着一只白色异灵的傅泽荀,看起来实在太过悠然了。
是以那些本应被他带在身边的异灵,也就自然而然地,被送去了其他地方。!
第50章 目的
山下,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他们将视线放在那些通缉犯身上时,眼中能看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那些人。
远远超出通缉犯数量的人形异灵,就像是空气一般,被人彻底无视。
自蔺溪君带人来了以后,曾经的队友配合默契,再加上大量学生的量级压制,没过多久,那些原本还大言不惭讨论着,到底要不要杀谈冬的通缉犯们,便全都成为了阶下囚,被捆了个结实。
一早就知道自己是炮灰的通缉犯们,在发现自己没有被杀死在当场时,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群通缉犯在被傅泽荀收为手下后,也考虑过,要不要干脆去找官方旗下的灵师自首。
但那不愿接受惩罚,始终向往自由的内心,却依然让他们选择屈服于傅泽荀。
眼下情况难以逆转,是以其中一个通缉犯,在被捆住以后,甚至还狗腿地冲着蔺溪君说道:“像我们这种罪不致死的,如果选择自首和出卖傅泽荀,那能不能换来减刑?”
听到这番话的,不止是学院方的人,有一个通缉犯被本能促使着,让他尝试制止那人说出和傅泽荀相关的事。
即便自己被捆成粽子,那人也在对着那个主动和蔺溪君搭话的通缉犯呵斥道:“闭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理论上没有被杀死在当场,那么他们这些通缉犯,就算被抓住,之后所遭遇的结果,也就只是上灵师法庭而已。
可不知道为什么,呵斥同伴的那个通缉犯,就是觉得,一旦背叛傅泽荀,即便此时的傅泽荀不在这里,他们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减刑?”蔺溪君冷笑一声。
一群罪大恶极之人,无数次扰乱社会治安,使得不少普通人都在不知不觉中,遭受了最终在社会上被定义为天灾,实则却是人祸的事件……
在这种前提下,还认为自己交代了傅泽荀这种注定的死刑犯,能获得减刑?
太可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