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星晴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怎么了?”
安来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心里却顿时闪过了不好的想法,转而就听见相里星晴说:“我没有办法,把贺景同加深异化的灵魂,逆转回之前……
安来脸色一瞬间刷白。
旁边的队长却一脸惊喜地说道:“有气了有气了,他有呼吸了!他活了!
普通人不知道,贺景同并未死去,就连没有鼻息,也是落向水面后,主观屏住了呼吸。
相里星晴脸色难看之极:“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我做不到把他的灵魂倒回原来的样子!为什么啊€€€€!
如星河般的蓝色力量剧烈晃动起来,安来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双手,骤然打断了相里星晴的混乱。
“傅泽荀最初,就是想要把他制成Z级异灵。
A级灵师想要影响S级异灵,都是难以实现之事,更何况是那个从未存在过的传说。
即便贺景同还不完整,那也一样。
灵魂是有形之物,灵魂也是无形之物,相里星晴能倒回贺景同身体的时间,却没有办法将能力作用于贺景同的灵魂。
就像是贺景同先前胸口的那个洞,祁学一无论如何都没法治愈。
它们都有着相似的缘由。
只不过胸口的洞无法被治愈,是因为身体不认为那需要治愈,而灵魂上无法被倒转时间,则在于,贺景同的灵魂……
“他早就不是纯粹的人类了。 安来的声音就像是一阵风,在普通人的耳边,甚至难以被听清,可在相里星晴的眼中,却像是台风眼一般,注定掀起风暴。
“是我的错,如果我刚才能行动起来……
安来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只尝试将地上的贺景同抱起。
可他转而又听见相里星晴说:“如果溯回他一个人的时间,做不到逆转灵魂,那要是……溯回这一片空间呢? !
第96章 星河
“这种事情可不行啊。”
系统空间门里,贺景同的意识体正在悠然捧着红茶,语气轻叹。
他的旁边,正飘着一个投影出的浅红色机械造物。
那是系统,系统现在就是很红,哭的。
“我理解你想要加深灵魂异化,但你倒也不至于这么刀我。”
“有吗?”贺景同在相里星晴真正行动前,还有时间门回复系统,“可在我看来,这些事情都是最合适的应对手段。”
“比如你杀死傅泽荀的时候,明明是杀人,却没有任何人在意?”系统带着电磁的机械音,于空间门内部响起。
贺景同却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反抗命运者的命运,就是反抗命运。”
少年的手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异灵》的后续漫画。
漫画里,那个贺景同遭遇了差不多的对待。
只不过他是真的一无所知,一无所知的看着桃花源相关的人员,出现在他的身边,一无所知的受周立蒙蔽欺骗。
向善的人的善良,就是最好的利用之处。
大义是最佳的说辞,你自私你就是对不起这个世界,你只为自己活着,那就是错误。
更何况,漫画里的贺景同,从来都不会为了自己而活。
“一无所知地被别人控制着前进,和控制着所有人前进……”
“果然还是选择后者好一点。”
心里某个不曾点明过的地方,早已漠然冷静地审视着当下注定会的一切。
他知道乐和和庄亦飞的疯狂,也知道看起来最正常的曲舒,其实最偏执。更明白相里星晴那心里存在恶,又坚定地认为,自己在恶行发生后,能将一切糟糕事情扭转的奉献之心。
桃花源出来的人,无一不扭曲,无一不癫狂。
闲话少谈,原本呈现昏迷状态的贺景同,在相里星晴真正动手之前,突然睁开了眼。
他看上去完好无损,睁开眼睛时,和参加这场期中考试之前的模样,大约就只有眼睑下至多了一层绿色的改变。
只是那绿色,格外幽深。
原本试图将贺景同抱起的安来,顿时一愣,但他也同样关注到了,少年眼角的绿色痕迹。
就像是特效妆一样的存在,让安来控制不住的伸手抹去,却发现指腹无论怎样揉搓,也无法带来分毫改变。
“……还好吗?”这样无力的一句话,让安来嘴角挂上了苦笑,“身体还能使上劲吗?你的考试已经结束了,我们差不多该离开了。”
安来没说考试的不正常,也没讲之前发生了什么。
更不曾言语,相里星晴先前动用过奇怪的溯回之能。
安来当然知道,溯回的代价是,以自身百倍时间门的损耗,倒转指定之物的时间门……
这个能力,更适合做应急辅助,相里星晴还没来到学院之前,也是这类角色。
只是相较于在面对真正极端情况时,去做应急倒转时间门处理,那些曾经控制着桃花源前进的人,却更乐意不让情况走向极端。
换句话来说就是,相里星晴的价值,甚至不足以上保密级最高的封闭档案。
相里星晴在那场实验里的价值,就只是作为灵师,参与其中。
“还、好。”贺景同感受着自己略显奇怪的声音,便抬起手摸向了喉结。
安来心里一紧,语气担忧:“是伤到喉咙了吗,还是怎么?”
“只是,说话……有一点不顺。”贺景同笑了一下,他扶着安来,主动站了起来,“很快就会好。”
“至于相里老师……”贺景同看着旁边愣愣的相里星晴,又笑了一下后,就主动靠近了她。
而后,少年在安来和探险队员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手刀下去。
相里星晴眼神里闪过不可置信,却又只能遗憾昏迷。
“抱歉,就算逆转这片空间门的时间门,也只会让你就此死去,却没法挽回……”
没法挽回他的灵魂。
逆转这片空间门的时间门,就意味着这片空间门的水,物,单个的生命个体,树木,小草,什么都得被逆转。
这只会让相里星晴死得连渣都不剩,而且还无法实现她的想法。
贺景同那句未曾说出口的话,也混合着种种信息,刻进了安来的心底,并促使着他不由自主地询问出声:“你的预言,真的已经不能用了吗?”
在贺景同回答之前,安来就主动说道:“我们先回学院,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另外,你们几个也跟我一起来。”安来看向了探险队的五人。
五个人都稀里糊涂的,但他们却明白,之前发生了一切,若不是被侥幸活下来的心理笼罩了心扉,这会指不定三观怎么破碎重组崩溃呢。
去就去吧。
去另一个注定会把他们三观挤压到变成粉末的世界。
以及,他们也很想了解一下贺景同。
怎么说都是救命恩人。
之后,一行人分两批被送回了村子,安来则主动给开车的那位车主,提供了十倍油费和十倍误工费,以及额外红包。
在后者一脸喜悦的目光中,一行人坐上了“N”组织成员的车,真正地回归了学院。
相里星晴被送进校医室,探险队五人交由“N”组织成员沟通,同时,贺景同也被安来带向了他的办公室。
安来有太多的问题想要知道答案,最想要知道的莫过于一点:“你的预言能力,真的完全无效了吗?”
“当很多人的命运被改变以后,未来确实会成为难以预见之事,但能看见多种可能性未来的你,其实也能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吧。”
安来用肯定的语气说的这番话:“另外,我只听说过能力偏向特征被开发得越来越强的,退化可实属少见。”
“看见多种命运线也算是强化的一种,拥有通过是与否的手段来验证可能性,也可以说是额外开发的新功能,所谓的无法看见未来……”
安来坐在了沙发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废。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和“N”组织的成员交接直播相关事宜,做出适当封锁和覆盖更改。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知道,那些在他心里打了无数个圈的问题的答案。
随即,安来也重新抬头看向了贺景同。
贺景同回望着安来的目光:“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只是因为看见的可能性太多,而无法明确未来究竟会怎样发展。”
安来却目光锐利地说:“比如,相里老师没有把你带去这一次的期中考试,再比如,监考你的老师,不是相里星晴。”
“又或者说,相里星晴本来应该在发现不对后,第一时间门就截断考试,与你一起远离那座水库。”
这些可能性,都有可能是之前的未来,当下的现在。
安来眼下满脑子都是去找谈冬给贺景同验证一下身体情况,但他却知道,有些问题不问清,那贺景同永远都不会说。
亦或者说,他不会主动说明。
“你确实能看见很多很多命运线,那些命运线也会有不同的发展,比如现在的我,可能将你送进谈冬那里检查情况,也可能把你留在这里继续问问题。”
“假设我想将你送去检查身体状况,那我就不会把你带来我的办公室。反之我将你带来我的办公室,就意味着,我想问问题。”
“这种简单的逻辑,或许看起来太过粗暴,但对于你而言,想要验证未来,也只是从以前直观观测未来,变成了像现在这样,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排除,早于最终结果出现之前,锁定最终结果会如何发展。”
安来全都想明白了。
未来看见的多又怎么样?未来最后只会走向一个发展,通过之前发生的一切进行排除,锁定那一个未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实现之事。
他依旧能看见未来,只是相较于此前的唯一性预言,当下所能锁定的未来,需要经过太多前言。
以及,就算贺景同还能改变未来,他也无法像针对傅泽荀那样,从最初就开始布置。
安来语气沉重:“你只是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灵魂加深异灵化的未来,逐步抵达现在……”
“为什么不反抗?”安来控制不住地加大了声量,“你又为什么不逃走。”
“我知道你会考虑很多种可能,可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出事了以后,你的队友,你的老师,就连我……也都会为你感到难过吗?”
安来的语气越来越轻,他无比清楚地明白,假如他将自己口头的话换成:“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在意一下自己……”
那只会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