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死去的注定不是我。”异灵毫不在意，紧接着，他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而假如那里有人，且他已经死去，而我还活着……这只意味着，制约于我无效。”
“该证明那些废墟里到底有没有人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该畏惧的也不是我，该害怕的，依然还是你们。”
疲惫和沉疴并存，它们压抑着身躯，混乱的意识在走向昏迷之前，简紫芮终于开了口：“……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是异灵贺景同吗？”
“你和他是不同的个体，还是同一个存在？”
简紫芮握着桃木剑的双手不断颤抖，她的耳朵嗡鸣，视线模糊，仍然站在这里，不过就只是想要得到一个，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没有意义的答案。
“为什么不坚定你自己的想法？
“一体两面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存在的吧。
“而如果一定要从我口中得到答案的话，那我所能说的，大概就只是，异灵贺景同是异灵化了的贺景同，而我……
他露出了最为标准刻意的笑容：“我是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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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的气氛在此刻似乎要让人憋闷到窒息，直到最后，成楚柃才疲惫地说道：“让贺晚靳来吧。
“让他来吧。
“这份制约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无论废墟下有没有人，如果异灵真的想要杀人，那异灵也根本就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
异灵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但他也不会主观求死。
他呵斥原体同伴的话是“找死吗 ，而不是“你疯了 。
前者意味着他的自我，而后者则等同于，他还仍然能占据人类的角度思考问题。
但后者在此刻也已经不存在了。
去限制一个自身就是枪炮的异灵，不允许他将枪口和炮弹对准人类，那还不如让自身也成为能与之抗衡的枪炮。
将这场战斗无止境地延续下去，也没有意义。
到此为止。
但这个到此为止，却可笑到让成楚柃难以自控的咳出了一口鲜血。
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效果，过往的意气风发，在绝对实力的异灵面前，不过只是笑话。
再之后。
在这片连废墟都不存在的场地，始终不被允许到来的贺晚靳，终究还是到来。
但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份制约的根本不在我。
“我曾说过，这是与天地之间的制约。
“它只是通过我这个中间人建立，而一旦制约成立以后，我的生死无法影响到这份制约分毫。
贺晚靳望着异灵，仿佛已经做好了被他掐断脖子的准备。
“只要这个世界还没完蛋，那你就永远都没法杀人，除非你想死。
“你的意思是在说，我可以优先让这个世界完蛋吗？ 异灵将目光放在了何昱辰的身上。！
第164章 制约
以为无法解除制约,他先前三天的努力就全是笑话？
异灵可不会这样认为。
“不过就只是让一切变得稍微麻烦一点而已。”
他冷漠地看着所有人。
“假如我随便拎起一根飞镖，向世界地图上随手扎去，并将命中的那座城市当做毁灭世界的起点,你们又待如何？”
毁坏的衣物和整个世界，都是外物。对于纯粹的,不受理智控制,源于罪孽本身的异灵而言,他们永远都懂得追求极端的“欲望满足”。
“是把我当成疯子,还是觉得，世界地图那么大,总不至于刚好扎中你们€€€€”
异灵站直了身体，他右手反转于身后握住名九关的刀柄,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只见刀光闪过，纯黑色的刀体尖端便已经抵在了贺晚靳的咽喉跟前。
刀刃快速挥舞时带动的风，吹乱了贺晚靳额前的一缕黑发，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象征着死亡的危机感，引动了他身体的条件反射，可在他右脚完整的一步还未退开时，异灵手中的刀已经划破了他喉咙前的表皮。
鲜血渗出，刀锋上所携带的寒凉感让贺晚靳的心率飞速上升,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你……”
“我什么？”异灵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与贺景同和异灵贺景同都不同，异灵贺景同是从始至终都不曾笑过,贺景同的笑容,则向来都是干净纯粹。
异灵脸上的笑，就像是一个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仗着自己的能力,显得高高在上居高临下。那是带有傲慢，却又无法让人觉得傲慢的笑意。
他足够强大，强大到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阻拦他。强到一旦他真的决定杀人，也没有人认为他们能挡得住他。
即便他最后会在制约的限制下，最终走向死亡。
但在此刻，却有无数人觉得€€€€
永远别拿自己的命去赌他无数罪孽之中的一条。
“你觉得我会信你说的话吗？灵师的能力来源于灵魂，异灵也不外如是。A级灵师想要让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规则挂上关系……”
“你是认为‘传说’太过廉价，还是觉得，自己的能力太过超规格？”
于此时此刻，漆黑刀尖处顺着刀锋向下滑落了一滴鲜血。
那滴血液砸在地面，溅不起一颗尘埃。
“口头上所说的和天地挂上制约关系，可不具备任何实际效应。”
异灵看着贺晚靳瞳孔不断颤动的样子，也看着他浑身肌肉紧绷，拼命遏制想要逃跑想法的模样，笑容越来越大。
他笑得张扬，与贺景同外貌几乎完全一致的异灵，反倒代替了贺景同，对外展现了十六岁这个年纪该有的风采。
异灵看着贺晚靳，浓密的睫毛遮住了越发黑沉的瞳色。
而被注视着的人，也像是一切都被看穿。
如果贺晚靳的能力真的能沟通世界规则，甚至影响规则，那只要他死，其他制约就全部都解除的情况，也根本不会存在。
他做不到将契约如他所说的那般与天地挂钩。
但他擅长欺骗。
以这种说法，为那个时候经历了异灵化实验的贺景同争取缓刑的机会。
不然一切就会如更早之前的贺榆年所说那般：“在情况走向最糟糕之前，你就该提前自杀。”
确实，那时那种局面在贺晚靳的努力之下被缓解。就连当下，曾经限制他的桃花源相关者也已经得到了惩罚。
一切局面都应该变好，可现实却是，一切都像是被迫延后。
贺景同依然选择了自杀，虚假的天地制约，终究也还是被拆穿。
灵师的能力在对应同等级异灵时，有效却又无法打出绝对性的压制效果。而灵师一旦对上超越自身等级的异灵，便很难将能力的效果发挥。
最初选择塑造这样一个谎言，但是那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一旦贺景同异灵化，就注定会是S级。
A级灵师怎么可能会限制得了S级异灵？
于是谎言应势而生。
说得久了，贺晚靳自己好似也信了……
男人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异灵却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已经自顾自的说道：“从你的表现来看，我猜对了。”
异灵再次将刀刺入了贺晚靳喉咙一毫米，伤势不重，不过只是表皮。但咽喉的位置太过凶险，是以无论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都觉得胆战心惊。
异灵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说着：“也就是说，你的能力对我而言€€€€”
“别说！”贺晚靳大声说道，在他开口的时候，因为动作过于激烈，伤口也又深一分。
但无论他有着怎样的表现，这都无法影响异灵。
非人之物只是慢条斯理地收起了刀，眼神中是目空一切的强势。
嘴唇开合时仿佛被强行慢放，可任谁都能听清从他口中被轻易吐出的那番话。明明声音并不大，却足以撬动人心。
所有人都看着异灵，目睹着他说：“也就是说，你的能力对我而言€€€€从始至终就无效啊。”
“像是蚂蚁一般。”异灵注视着贺晚靳的目光，仿若凝视蝼蚁。
“在人类的我的记忆里，他在六岁那年，有被你的一系列举动震慑到。从此你憎恶的目光，成为了他十年如一日的梦魇。”
“他似乎也尝试询问过，为什么自己的叔叔会憎恶自己，但从他人口中得到的答案就只是€€€€他看错了。”
“而当现在的我从现在观察过去，我才突然想到，那根本不是什么憎恶的目光……”
异灵悠然地诉说着一切，他的强大，让他说任何话都必须被他人认真倾听，否则他人的生命就很有可能像是之前彻底消失的建筑废墟那样，眨眼间就会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泯灭消失。
只见他道：“那样的目光当然不是憎恶€€€€”
“那分明是你希望他去死的眼神。”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异灵注视贺晚靳的目光，也从凝望蝼蚁变成了看着一件死物。
这眼神可不是想让他人去死的狠毒，而是可以凭借自身的实力，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极恶。
异灵收回了刀，但在下一秒，他就径直挥刀斩向了贺晚靳的头颅。
非人之物可不会在乎原体亲人的生死。
从某种角度来说，异灵诞生的真正原因，也有贺晚靳的一笔。
没有任何留手的一刀挥向了贺晚靳，但这样的一招，却被同样具备异灵身躯控制权的异灵贺景同略微阻拦。
本应直接砍下头颅的一刀，最终也只是砍中了贺晚靳的肩膀。
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鲜血迸溅，贺晚靳也因惯性使然，向后栽去。
但他转眼就被由雪花塑造的巨人手臂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