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这是为何?”
他还想着叶家的小姐呢。
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儿,果然风姿绰约,路过他跟前连空气都跟着香了。
他还想多留几日,想跟叶家的小姐说说小话,万一是看上自己了,那好日子可不就在前头等着他们吗?
道士的脸色凝重:“我们是昨日来的,钱都没有多谈,我要了一百两的银子,他们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师傅,这不就是说叶家很有钱嘛!”
他二徒弟忍不住插话,才说完,就被他的师傅瞪了一眼。
他师傅牛饮了大半碗茶水,“砰”地一声将茶碗按在了桌上,语气严肃:“要么确实是爽快不差钱,要么,”他眯了一下眼睛,“就是非常着急。”
“我观察出来,应当是后者。”
道士抬了抬自己的腿脚,二徒弟立马意会地蹲在地上给师傅捶腿。
“你们看到叶家的人对这个小少爷有上心嘛?他好歹是个少爷,葬礼上主母作为长辈都不曾到场,每个人的手上都捏着一串佛珠,这可没跟我们讲过。”
道士按了按眉头,“我们没有瞧见叶家七少爷的尸体,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叶家人只说是在梦中死去了,走得安详。可我看棺木上有墨斗的痕迹。”
墨斗?
两个徒弟手上的动作顿时一停,互相看看对方,眼睛里有惊诧。
只有在即将尸变的人的棺木上才有可能会用到墨斗,防止对方变成僵尸跳出来。
七少爷的棺木是深黑色,颜色浓郁,在普通的义庄里是找不到这样的棺木,必须是专门做出来的。
颜色深沉与墨斗的颜色差不多。
若不是道长探查灵堂的情况,习惯性将手搭在了棺木上,结果手上占了一些墨迹,否则谁也不清楚。
两个徒弟不讲话了。
他们吞咽了下口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师傅。
“师傅,你能对付僵尸吗?”
小徒弟瞅着师傅,被它师傅揪住了耳朵拧了一下。
“你不要以为师傅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心思。”道长咬牙切齿,“叶家的这些小姐们不要想了,她们看不上你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哪个不都早早选定了如意郎君,怎么可能会嫁给你这样的。”
“趁早断了。”道长说完,轰走了两个徒弟,脑子里想着灵堂里的棺木。
他的心总觉得不太安稳感觉迟早是要出什么事。
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地离开叶家。
叶家这什么都不愿意告诉的态度,就已经说明这其中有些东西不能被外人知道。
不是好的,只能是坏的。
道长想了不知道多久,到了大半夜终于是睡着了。
棺木要在灵堂里停放三天,这三天里以防生变,叶家安排了不少丫鬟家丁一起守夜。
他们穿着白色的寿衣,戴着白色的帽子,围坐在棺木的两旁,不能言语。
管家说了,守夜不能眼神交流,不能抬头,不能说话,不能起身。
如果有人同你讲话,不可回应。
所有的人都记牢了,他们都提前吃了晚饭又去了茅厕,确保能挺一晚上不去茅房这才来了。
现在已经是深秋,晚上的天气冷得很,灵堂里的似乎比外面还要冷。
有专门两个人负责点供香、蜡烛,防止灯火熄灭。
所有的人垂着头,闭着眼睛,好像是一块块白色的墓碑。
但其中有人很快从梦中惊醒,他恍然一睁开眼,身子差一点就要倒下去,他连忙挺直了自己的腰背,防止坏了规矩。
他们来时管家耳提面命,不允许坏规矩。
他差一点就要睡着倒下去了。
他想看看身边的其他人,但他还是克制着没有去动,更没有抬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真的好冷,浑身都在颤抖。
呼出来的气体都化作了白雾,从他的口鼻里面一冒出,立马将他身体里的热气都带了出去。
于是便越发冷了。
家丁放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动了动,这不应该啊。
他想。
屋子里这么多人,少说管家也选了快三十个人,灵堂都要跪不下了,应当是暖烘烘的,他又站在里面的位置,冷风根本吹不到他。
他不应该这么冷。
他低着头,眼珠子在要狂里面动了动,眼角的余光去看周围的情况。
他看了看觉得没什么意思,什么都看不到。
但很快,他的身体就僵住了。
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都没有。
他刚刚睁眼时身边明明有他人的白色寿衣。
但现在,他,他怎么找不到了!
怎么看不到了?
难道现在天已经亮了吗?
他们都出去了?
为什么没有人喊我?
在紧张中,家丁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的念头。
终于是天亮的的感觉占了上风。
他想,他都看不到其他人,说不定其他人已经是离开了,就算是没有离开,那挪动了位置也是坏了规矩。
现在已经有人坏了规矩,那他坏一次,应该也没有别的事情吧。
他这么想着,抬起了头,视野里猛然挤进来一张青白的面孔。
双眼的位置是深邃的黑。
家丁额头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啊啊啊啊啊!”
-
天终于是亮了。
在灵堂里守灵的家丁跟丫鬟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他们的膝盖都跪的发疼,两条腿都僵硬了,差点起都起不来。
管家站在灵堂外面,他没有进来。
“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上工。”
大家听到了管家的话,忍不住松了口气,心中也觉得高兴。
这不就是休息了一天一夜嘛。
还不错。
等明天,膝盖估计就好了。
管家说完话就走了,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根本没空跟他们说太多的话。
几个家丁慢慢吞吞地回了自己屋子。
他们半死不活地躺在了床上。
一宿没有睡觉,他们身体再好也熬不住。
还是叶家大夫的敲门声唤醒了他们。
“醒了吗?醒了我要进来了。”大夫说道。
几个家丁立马从床上坐起来,高声回应:“醒了!”
大夫这才背着一个药箱进来了。
他从门口到里头挨个给人检查开药。
他推开了自己的箱子,里头全是各种瓶瓶罐罐,都是一样的气味。
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只是剂量不同,伤的重的就给多一点的,伤的轻的就给少一点的。
屋子里几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小李回来了吗?你看到了没?”
一个家丁忍不住悄悄问自己身边的人,他们的屋子里一共住了六个人,现在在床上躺着的只有五个。
还有一个不知道去哪儿了。
“会不会是去上茅坑了啊?”被询问的人猜测道,“这么一说我也想去了,可憋了一整晚都没有上茅房,我可感觉不太舒服。”
问话的人一听,想了想:“也是。”
于是他们便也没有说,只让大夫多留了一个罐子,等着小李回来给他用。
大家擦完膏药又去净手,等回来的时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往床上一趴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晚上守夜的人又换了一波。
同样也是男的十五个,女的十五个。
一边各十五,分开在棺木的两侧。
管家的儿子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