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信任的姿态。
将自己的致命的地方暴露在对方的跟前，是因为相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小僵尸好奇地伸手去摸秦衍的胡渣，被扎了一手。
有些痛又有些痒，扎得他忍不住发笑。
秦衍看到小孩子笑了，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他将放在桌子上做了大半得小衣服拿起来，放在小僵尸的身上比划。
“这个喜欢吗？”
秦衍的眼睛似乎就是尺子，他只是抱了一下小僵尸，仔细瞧了瞧小僵尸的身形，就已经估摸出来小僵尸的尺码。
小僵尸被放在了地上，像是一只小鸡仔，冲着秦衍扑棱一下张开了自己小小的翅膀。
它的眼睛很亮，像是上好的绿色宝石，里头澄碧一片，独独是放下了一个秦衍。
秦衍将衣服套在了小僵尸的身上，仔细比对了一番，将需要改动的一些地方都用沾了水的笔做了标记，等之后去改。
这衣没有做完，但小家伙儿倒是爱不释手。
可喜欢了。
若不是还没有做完，它恨不得今日就穿在了身上。
两个师侄在师叔的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一口水都没有喝，立刻去找他们的师傅。
他们到师傅住的屋子里没有找到，整个小院子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在路过厨房的时候才瞧见了里面似乎是有人。
他们定睛一看，正坐在土灶后面烧水的人不是自己的师傅还能是谁。
坐在后面的道长听到了两个徒弟进来的脚步声，懒洋洋地抬起了眼皮：“好了？不再躺躺就下地了？”
他的二徒弟摇摇头，试探性地问：“师傅，我这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他的师傅继续将旁边的木柴丢到了土灶里，在秦衍家伺候的人外出砍柴去了，没人烧水，他这才揽下了这个活计。
道长不知道自己徒弟的小心思，只是以为徒弟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
他漫不经心道：“早呢。”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他的二徒弟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一下子靠在了师兄的肩膀上。
他的师兄慌了：“师傅，不能快一点吗？我们想回去。”
“快一点做什么？你们当这个僵尸毒素是好祛除的？”道长白了他们一眼，“如果这么好祛除，那还要烧掉长毛的尸体是个什么意思？”
“会成僵尸的死尸还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道长说完，这才神经大条发现自己的两个徒弟有些神色不对。
大一点的还行，就是有些走神，不怎么看自己。
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心事。
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啊。
小一点的那脸上根本藏不住什么东西。
听了他的话脸色都白了，如果不细细看都看不出来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像是被吓到了。
“别怕，相信你们师叔。”
道长说道，“我们师兄弟几个人，就你们的师叔最有本事。你听他的话，他肯定能给你治好的。”
道长又问：“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被咬的？怎么会被咬到的呢？”
说到这个，他很是纳闷。
叶家虽然不厚道，但装着小僵尸尸体的棺材板可是牢固的很，墨线也是密密麻麻，不应该这么轻易出来。
就算是出来了，那叶家的人应该是第一个先找的，而不是他们师徒三个人。
所以他想不通。
他将手里头的木柴塞到了锅肚里，侧过脸，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师傅不问还好，一问二徒弟感觉自己的头更加眩晕了。
他怎么能说呢，他根本就不是因为是那个小僵尸受伤的。
道长见自己的徒弟半晌都没有说，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的眉头蹙起来，声音严厉，变得大声：“说话！”
二徒弟的身体都随着他的话忍不住抖了抖。
他根本说不出来。
也不敢说出来。
他能说自己是想去摸摸叶家的二小姐而被外头的僵尸给偷袭的吗？
那僵尸也不是那小东西。
他在师傅的面前装的好，彬彬有礼，乖巧极了。
是他师傅喜欢的徒弟。
嘴甜也会说话。
比他的师兄要得宠。
师傅平日里有些什么好东西，包括小用钱也都会给他多一点。
比他师兄多的部分都是师傅私下里悄悄塞给他的。
他不想让师傅露出失望的面容。
他根本说不出口。
只是他的师傅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见自己徒弟迟迟不开口，哪里还有什么东西不明白的。
这是心虚了，说不出来。
他将手里的木柴丢了，换了一个：“哑巴了？”
“还是你将那个小东西放出来，被咬了之后再塞了回去？”
二徒弟一听，立马激烈否认，他怕那个小僵尸怕得要死，怎么可能会去靠近。
“不，我没有，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儿！”
道长被自己徒弟婆婆妈妈的态度弄得心里一阵火大，“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墨迹！”
小徒弟还是不说，支支吾吾。
道长又去看自己的大徒弟，“你说！”
两个徒弟之间的关系好，他平日里瞧见了觉得不错。
大徒弟抬起头看着师傅，没有去看自己身边一直对着自己使眼色的小师弟。
小师弟还在不停地用手拉着他的衣袖，不想让他讲话。
但小徒弟忘记了，他的师兄没有他那么变通，对待是师傅是一根筋，师傅说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于是，他的秘密让师傅知道了。
“小师弟应该是那天晚上去叶家二小姐的房间，被那只已经被咬到的僵尸给咬到了。”
“去二小姐那里？”
师傅发出了疑问，眉头皱着一直都没有松开。
他的两个徒弟这才察觉出了不对，他们师傅知道师弟是对人家小姐是有意思的。
“师傅？师傅你忘记了吗？”
“我应该知道？”他们师傅坐在土灶的后面，眼睛盯着火堆看，眼神沉沉。
无端的，两个徒弟都从自己师傅身上感到了一股子陌生。
大徒弟立马站起来，将自己的师弟护在了身后，“你不是我们的师傅！”
他们的“师傅”从土灶后面站起身，拿了木柴脏兮兮的手在脸上一晃，就出现了一张他们不久之前才看到的脸。
两个人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面前的不是秦衍还能是谁。
两个师侄的呼吸都摒住了。
秦衍的手里捏着薄如蝉翼的□□。
“怪不得我问你的师傅，你师傅不说，一路上也问了你的师兄，你师兄也都不说。”
“我也问了辰辰，辰辰摆手并不清楚。”
秦衍抬起眼，盯着眼神躲闪的二师侄：“看来你们都知道不能说，但你为什么要去做？”
“你这不是活该吗？”
秦衍从土灶后面出来，他身上的衣服换了一身，道长住在他这里好几日了，也换了他们家的衣服，两个师侄这才没有认出来面前的“师傅”不是他们的师傅。
但也来不及了。
秦衍逼近了二师侄：“我知道你什么想法。”
“不想在我这里呆了呗，也不喜欢它。”
这个“它”不需要去猜，他们都知道说的是在外面玩的那只小僵尸。
秦衍拿了一块抹布，在锅灶上擦了擦，把灰尘擦掉保持干净：“既然你们想要走，那我也不留你们了。”
秦衍对他们的态度十分冷淡，刚刚还能在屋子里跟他们露出个笑脸，现在冷漠极了，甚至连个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意给他们。
小师侄不吭声，刚刚还有好些东西要跟他的“师傅”说，现在到了秦衍的跟前，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还是做师兄的靠谱，他知道，小师弟做的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