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帝王的心腹大患 第176章

他越说语气越重,到最后竟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态。

江玉€€从未在人前如此失态过。

“怎么?别人命也是你能拿钱买来的?”

太守府的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听完他的话,韦书喜在惊恐之余又忍不住抠了抠手。

€€€€出生于世家贵族的他,的确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过得舒服,比旁人的死活更加重要。

江玉€€一点一点攥紧了手心。

此刻他的身体都在因愤怒而颤抖。

看到韦书喜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江玉€€怒极反笑道:“既然如此,韦先生不如先去院外,体会体会挨冻的滋味?”

语毕,江玉€€便转身对玄印监道:“把韦书喜带下去,让他站在雪里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寒冬。”

“是€€€€”玄印监当即领命,拖着韦书喜往出走。

至此,还穿着中衣的韦书喜终于面色苍白、抖如筛糠。

“饶命啊,江大人饶命啊€€€€”

“外面还在下雪,这样出去会冻死人的!”

他大声尖叫起来,甚至手脚并用想往屋内爬。

但江玉€€却如没听到一般走到桌案前,并拿起杯盏紧攥于掌心。

他背对着众人,强压着怒意道:“把这群人全部带下去。屋门也关起来……”

江玉€€的怒火几乎要凝为实质。

玄印监与桃延郡当地官员向江玉€€行了一礼,默默地退了出去。

最后关上房门,只留江玉€€一个人在屋内冷静。

等侧殿只剩江玉€€一个人后,他终于抬手将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放杯的那一刻江玉€€才发现,此时自己的手正因愤怒而止不住地颤抖着,差一点便将茶盏摔在了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端起水壶。

然而壶内的水却不小心被他洒在了桌上,并打湿一片坐席。

江玉€€帮忙取出丝帕去擦。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背后传来“叩叩”两声轻响。

江玉€€攥紧了手中丝帕,压低声音强行用最镇定的语气对门外的人说:“有什么事稍等一会再说。”

语毕,便继续擦起了桌。

然还没等江玉€€将桌案擦干,那阵敲门声竟又从他背后传了过来。

他不由心烦意乱道:“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丝帕并不吸水,擦来擦去桌上仍有一摊茶。

而背后的敲门声消失没一会,竟然又一次响了起来。

烦死了!

如此锲而不舍,难不成是想偷偷找我给那群人求情?

正在气头上的江玉€€将丝帕丢在桌上,快步走到了门边。

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在木质的地板上踩出了“咚咚”的响动。

几息后,江玉€€猛地推开了屋门,咬着牙对屋外的人说:“不是说了吗?不要来叫我!”

伴随着“咚”一阵重响,木质的屋内猛地向后闪去。

要不是屋外的人及时抬手挡住,这门便会精准地砸在他的身上。

“烦……”江玉€€一肚子的火还没来得及发,便猛地闭嘴将后面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门外的人一身玄衣,肩上还落着细雪。

不是天子还能有谁?

“应……”

“啊,不€€€€”江玉€€被瞬间定住,“陛,陛下,您怎么来了?”

并踉跄着向左一步,把乱七八糟的桌案和座席藏在了背后。

天子朝轻轻点头走入了屋内。

他神色如常,好像没有听到江玉€€突然蹦出来那个“应”字一般。

寒风吹过,江玉€€仍如雕塑般矗立在原地。

……应长川不是在商讨军务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清懒的声音随风一道落在了江玉€€的耳边,“孤听闻爱卿不悦。”天子脚步一顿,忽有些无奈地转身笑着看向江玉€€,“与其生闷气,不如说给孤听?”

第75章

官道还未清理出来,溪口城内的百姓都在家中避寒,四下只剩簌簌地落雪声。

侧殿内仅有一张桌案。

江玉€€只得带天子绕开洒了水的地方,分坐于它的两侧。

窗外的雪似乎又变大了些许,炭盆里的火光明明灭灭,照亮了江玉€€的面颊。

他一边继续擦水,一边将刚刚的事仔细讲了一遍。

江玉€€的声音闷闷的,难得有些许丧气:“……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私心没有任何错,但臣以为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能在某些时候打败本能与私欲。像韦书喜这样的人,与禽兽又有何区别?”

他显然气得不轻,直到这个时候还不忘暗戳戳地骂上韦书喜一句。

谁知与应长川说完这番话后,心中的郁气竟神奇地一点点散去。

……看来人真的不能一直憋着。

听完此事,应长川放下了手中早已凉透的杯盏,并将视线落在了对面人身上。

江玉€€则忍不住在这个时候于皇帝的面前小声反思了一句:“臣身为尚书令,不应该如此意气用事,在这么多人面前发火。往后行为做事还是应该更加成熟一点……”

天子轻轻地笑了一下,他未置可否,而是反问江玉€€:“爱卿后续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江玉€€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臣以为,特殊时期应当按照军法处置。”

在他看来大灾与战事没有任何区别,在这两个时候“谋财”都等于“害命”。

应长川缓缓点头:“照爱卿所说的办便好。”

他的神情无比平静,似乎并没有被韦书喜的所作所为气到。

见状,江玉€€不由好奇道:“陛下不生气吗?”

在他看来,身为皇帝的应长川对桃延一事的在意程度半点也不比自己少。

韦书喜的行为同样触及了天子的底线,可他看上去却格外平静。

不等应长川回答,江玉€€又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也对,听说这些事早泛滥于前朝,陛下当年领兵打仗的时候,应该没少遇到吧。”

“的确如此,”应长川随手倒了一杯茶说,“前朝有许多克扣军饷、物资中饱私囊之人,北地每年都有一批士兵冻死在冬天。”

曾去过北地的江玉€€不由攥紧了手心。

极寒之下缺吃少穿,怪不得在前朝“驻守北地”这个词与死无异。

说话间,太守府内忽然吵闹了起来。

隐约有人声透过窗传到了江玉€€的耳边。

“……官道通了。”

“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快去叫江大人吧,我们早早出发免得再出意外。”

去往桃延郡内部的时候到了。

说着,便有一阵脚步声朝着侧殿而来。

江玉€€放下茶盏,跟在天子背后缓缓地站了起来。

将要走出门时,他终是没忍住问了应长川一句:“陛下是因为这个才决定推翻前朝的吗?”

《周史》并未记载应长川称帝的具体原因。

后世历史学家多默认他是功高震主引起了前朝皇帝猜忌,后为了自保而选择造反。

不过江玉€€却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殿门一点点敞了开来,冷风如刀般顺着门缝劈入屋内。

应长川脚步一顿,他忽然转身看向江玉€€,并轻轻一笑道:“那倒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呢?”江玉€€抬眸看向应长川眼底。

他的表情格外认真,甚至有几分期待。

溪口城内寒风呼啸,疾风卷着应长川的声音传到了江玉€€的耳边。

天子的语气颇为理所应当,没有半点遮掩:“孤以为,天下无人比孤更适合这个位置。”

身为一名古人,他也没有半点为自己“洗白”的意思,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说完这番话,应长川便不以为意地推开木门,从殿内走了出去。

江玉€€则忍不住在他的背后笑了起来。

果不其然!

我就知道应长川绝对不可能是被逼上梁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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