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手中还拿着一摞的红绸。
江玉€€本就没有瞒着他的意思:“我在给父母写信……想要告诉他们臣与陛下走到了一起,可惜写完也不知道该将这封信寄到何处。”
说着,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并小心翼翼地将信折了起来。
江玉€€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落寞。
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入了应长川的心中。
天子俯身放下手里的东西,他的声音变得无比轻柔:“待明年,我们再回兰泽郡,认真将此事告诉他们。”
江玉€€笑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自己虽不是原主,但忆起原主父母对他的记挂与期许后,江玉€€也想回到兰泽认真告诉他们自己报效了家国。
“好。”
说话间应长川已经坐到了江玉€€的背后,抚弄起了他的长发。
这个话题稍有些沉重。
江玉€€轻轻叹了一口气,末了终于把视线落在了应长川拿来的那堆红绸上:“这是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
然而应长川却拦住了江玉€€的动作,并答非所问道:“爱卿可喜欢身上这身衣服?”
……江玉€€身上穿的是应长川的中衣。
单单是拖地的长度,就难让他说出“喜欢”二字。
江玉€€诚实道:“自然不。”
也不知有没有听错,江玉€€似乎听到应长川在自己的背后轻轻笑了一下:“那便换一身衣服吧。”
不等江玉€€反应过来,应长川已起身将那堆“红绸”展了开来。
午后的阳光洒向屋内,将它照得格外鲜红。
直至此时江玉€€方才发现应长川手中拿的压根不是什么“红绸”,而是一身喜服!
※
那日江玉€€并没有仔细看应长川的“日程安排”。
但大概瞄了一眼的他,还是从中看到了“婚礼”二字。
彼时江玉€€只觉得应长川是在瞎写。
如今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应长川他是认真的!
大周的审美偏向于奢华、繁复。
别说是礼服了,日常穿着的官服走的都是华美端庄风。
江玉€€去年也曾在昭都参加过同僚的婚礼。
在他印象中,大周的婚服同是偏向于保守的风格。
穿上后人好似被裹成一尊木乃伊,就连行动都变得艰难。
然而……应长川手里这件衣服却与江玉€€想象得完全不同。
前来送信和吃食的内侍官早已下岛。
燕衔岛上的这场“婚礼”没有宾客,只有江玉€€和应长川二人。
江玉€€身上的婚服宽松、舒适。
行动间却又能“正好”露出一截锁骨,和手腕、足间细白的皮肤。
不等江玉€€抗议,应长川又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张盖头,轻轻地覆在了江玉€€的头上。
他的眼前瞬间只剩下一片鲜红。
江玉€€指尖忽然一凉,他下意识握住了应长川放在自己手中的东西。
视线被阻隔之后,触觉似乎变得愈发灵敏。
只一瞬江玉€€就凭借手中凹凸不平的花纹将它认了出来:“……陛下给臣酒杯做什么?”
虽然曾在博物馆工作过,对器物有一定的敏感性。
但是江玉€€也没有神奇到只凭一摸就能认出手中是什么东西。
……谁叫这只杯子与江玉€€或有渊源呢?
昨日一进卧房,他便看到了这只錾刻满了奇珍异兽的金盏。
并一眼就认出它正是自己穿越前讲解的那只。
在大周只有皇室成员可以使用纯金、纯玉质地的酒器。
想到这里,江玉€€的心脏忽然重重地跳动了起来。
应长川并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俯身为江玉€€添满了酒。
烈酒的浓香穿透盖头传到了他的鼻间,单单凭嗅便使人生出了醉意。
应长川将唇贴在江玉€€耳畔,用他惯有的低沉而慵懒的声音耳语道:“上回还没有来得及揭盖头,它便自爱卿肩上滑了下去,这回自然是要从上一回没做完的事情做起。”
大周的婚俗与后世不同。
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若江玉€€没有记错的话,喝过合卺酒便是“入洞房”了。
这一瞬,江玉€€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应长川似乎已不想再等。
在江玉€€反应过来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两人的手臂已经轻挽在一起。
略微冰冷的杯壁触在了江玉€€的唇上。
他的手臂随着对方的动作一道抬起。
下一刻,带着浓香的酒液便自金盏涌入了江玉€€的唇间。
乱了,一下子全都乱了。
蝉鸣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只剩溪水还在固执地轻唱。
一杯烈酒下肚,江玉€€的呼吸都发起了烫。
鼻间除了酒香外,还有一阵浓浓的龙涎香。
假如他猜的没错,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应当也是用龙涎香熏过的。
江玉€€的视线早被鲜红的盖头所阻挡。
他看不到眼前发生了什么,等缓过神来的时候方才坐在桌边的他,已经落入了应长川的怀中。
“砰€€€€”
錾刻精美的金盏自江玉€€指间坠了下来。
轻轻在地上滚了两圈,留下一团透明的酒痕。
酒香在刹那之间溢满了整间屋室。
-
到了夏季,层层轻纱取代了用毛毡制成的幔帐。
带着暖意的夏风吹过卧房,撩得纱帐如重瓣的牡丹在屋内怒放。
应长川将江玉€€抱至床榻,小心翼翼地抚向那张鲜红的盖头。
此时江玉€€已经逐渐适应了眼前的鲜红。
他透过盖头看到……应长川的目光不知何时变得格外认真。
天子不急着撩起盖头,反倒是满目眷恋地隔着它用手指轻轻描摹江玉€€的面容。
他的动作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就连呼吸也放缓了几分。
此刻的天子也有些紧张。
“阿€€。”
“嗯?”
江玉€€的声音自盖头下露了出来。
应长川似乎终于凭这阵声音确认了此刻的真实。
他手指一动,总算将那顶用红绸制成的盖头自江玉€€的头顶撩了开来。
鲜红自眼前落下。
江玉€€今日并未束发,皮肤在满头青丝的映衬下变得愈发白皙。
他方才忍不住因紧张而轻轻咬了咬唇。
此刻江玉€€的唇瓣不但变得比往日更加鲜红,甚至还带着一点点齿痕,并在因紧张于空气中微微颤抖着。
应长川的眼中只剩下了这一抹鲜红的身影。
盖头坠地的那一瞬,他也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应长川终于不再隐藏不再伪装。
独属于天子的迫人气势于刹那间朝江玉€€袭了过来。
江玉€€再一次将手抵在了应长川的肩上,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帐外。
他上岛之后就觉得这间小筑有些奇怪,但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此时江玉€€终于反应了过来。
€€€€临水而建的卧房不但少了整整一堵墙,它就连窗帘都没有挂!
隔着纱帐,江玉€€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燕衔岛上的花树、溪水。
虽然知道这里没有旁人,但江玉€€仍本能地紧张。
……应长川真的不能换个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