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锦月见小皇子哭得梨花带雨,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根本在极度的愤怒和不满中,又生出强烈的绝望与悲哀。
他半跪在地上,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抱住什么都不知道的转世裴焰,头轻轻靠在薛琳琅的头上,璀璨的金眸里,泪簌簌而落。
“对不起,琳琅…对不起,我不该,我不该,这木雕对我很重要,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坏人!只会欺负我的坏人!滚开!滚开!”
小皇子在他怀里激烈地挣扎着,极度排斥他的接触。
古锦月只得放开他,整理好他的衣服,又把摔得稀烂的木雕小心翼翼捡起来。
他听见他自己发出沙哑的一声。
“我现在就滚。”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下上文,师父救的阿焰,然后具体内容是吻和葫芦,没有doi哈,师父比较羞涩。 薛琳琅:你杀了鬼王。 裴准:其实我没有。 薛琳琅:你杀了苏安晏。 裴准:其实我没有。 薛琳琅:你杀了我! 裴准:其实也没有。 薛琳琅:…… 薛琳琅:????
第26章 小皇子又活过了二十六天
今日是大周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不止京城里处处都张灯结彩,挂上了各式各样的漂亮灯笼,就连皇宫里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息。
在这森冷寂寞的宫闱之中,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内心深处也渴望着能有个伴与自己相依取暖。祖宗留下的规矩里,后宫原则上禁止太监与宫女结成对/食,但谢皇后却似乎对此甚是开明,只要不光天化日之下败坏风气,私底下的事私底下另说。
这不,梅香宫里的花琴,就是薛琳琅身边那个鹅蛋脸的大宫女,便特意向小主子告了假,悄悄与御花园里管采办的太监幽会。
她性子沉稳,就算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去见自己的心上人都不敢打扮得过于出挑,只一身绀蓝色的小袄配上同色系绣着梅花的马面,这也太素了些,惹得薛琳琅都看不过去了,便笑嘻嘻地折了两枝绽放正美的梅花插入宫女的发鬓,小嘴甜滋滋地夸赞,一双漂亮的凤眸里满是打趣的笑意,臊得她脸都红了。
其实若论起对五皇子的心疼怜爱,在梅香宫中花琴排不进前三位,也绝对能排进前五位。她也算是同梅贵妃一起看着小殿下长大,说句极其大逆不道的话,不知何时起,花琴便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弟弟一般看待。
“花琴,你今天可真好看,比画上的仙女还美。”
那管采办的太监名为马宇,薛琳琅见过他的气云,当真就是一匹靠得住的大马,踏实肯干,花琴与这人来往,他是放心的。
花琴羞涩地拢了拢鬓发,正想答话,忽然看到马宇的脸一下子变得垮白,被他猛地拉住跪在雪地上。
“裴、裴仙师,我与她,我与她……”马宇声线颤抖。
裴准面无表情打量他们,好似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冰天雪地之中如同一尊玉人。
半响后他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怎的到处都挂上了灯笼?好吵。”
“回禀仙师,今日是大周的花灯节,情侣们都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游玩赏灯,有说有笑的,增进感情,对、对了,在民间今夜还会举办花灯会,灯会上要选出最登对的情侣打扮成花神与灯神游/行,可热闹了。”
裴准瞥了他们一眼:“情侣?一对?那你们也是?”
他本是九天之上的仙尊,就算为了自家徒弟落入凡尘,也改不了这副高不可攀、不近人情的作态,那冷冰冰的眼神仿佛浸在寒泉里的刀子,嗖嗖地扎进他人的心底。
花琴顿时被裴准吓得花容失色,以为他看不惯对/食,连忙否定:“不不不,奴婢与马宇情同兄妹,今日我见佳节时分,他独自一人,便心生同情,所以送来些温热的吃食,真的没有半点其他肮脏的关系。而且既然是热闹的节日,这家人、朋友……还有师徒都是可以一起过的,没有什么不妥。”
“师徒也能一起过?”
“对!”
“你家殿下现在何处?”
“奴婢方才走的时候还在梅香宫。”
裴准扔下一句起来,便如风一般的离开了。
花琴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抖落了下衣裙上的白雪,这时才发现身旁的马宇还跪在地上,便伸出手去拉他。
“快起来,他都走了。”
马宇却没有搭理花琴的手,失望地看她一眼,兀自站起来,神情寂寥,眼神悲伤:“我竟不知咱俩的关系在你眼中竟然是肮脏不堪的?情同兄妹?心生同情?花琴,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鹅蛋脸的大宫女露出震惊的神色,目光呆滞地望着心上人渐渐走远,那孤单的背影拒她于千里之外。
雪花纷纷落下,花琴手脚冰冷,在一年一度的情人节里,她,失恋了。
不过没关系,总感觉有人又要背锅了。
而这边的梅香宫正是热闹繁忙的时候。
小卓子和小宁子正在收拾薛琳琅出宫要用的东西,小凤凰在自己的小窝里懒洋洋地睡觉,它到底年纪小,做了一次烤全狐后就有些精力不足,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一定要快快长大,多为主人做几次烤全狐。
小卓子问:“救心丸带上了吗?”
“带了带了。”小宁子翻出一包药瓶表示完成。
小卓子又说:“银两银票都拿一些,哦,对了还有碎银铜板什么的,小殿下毕竟是个孩子,难免要买些街上的小玩意儿。”
“拿了,过年时发的金瓜子都塞了一些。”
小卓子怒了,推他一把:“你塞这个干嘛啊,笨死了,这一看就是宫里的东西,赶快拿走,换成碎银。”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马上换。”小宁子被他吓了一跳。
没想到换了银子还没完,小卓子又念叨起来:“再拿一把防身的匕首,锋利些,等会贴身放在殿下的衣服里,今天这么混乱,万一出了问题,没有自保的武器可就糟了。”
这么说着,小卓子不放心他似的,抿着唇自己就找出了把宝石匕首,还生怕上面冷硬的装饰膈着薛琳琅,用锦帛细细包了一圈才作罢。
小宁子彻底不耐烦了:“哎呀,我说小卓子,殿下是跟着谢侯爷出去,我可听说了啊,这谢家的家卫侍从都是从军队里退役下来的精兵,杀人不眨眼的,有他们护着,旁人都不敢近身,总不能窜出个什么妖魔鬼怪吧?”
他比小卓子更活泼更年幼些,还笑话小卓子是被上次刺客的事吓破了胆,搞得现在神经兮兮的,不就是出去看几个时辰灯会嘛?能出什么事?
“你们两个,准备得怎么样啦?快走吧,别让谢凛等急了。”
薛琳琅走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几册书,两个平日里看惯他的小太监都眼前一亮。
今日小皇子难得,不,第一次出一趟皇宫,不得不出卖“色相”,被母妃好好打扮一回才能得到出宫的允许。
他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织金锦袍,外罩了一件雪白的呢子大氅,肩部的位置用粉白棕金四色丝线交叉绣了低低垂落的俏丽花枝,淡粉色的花朵花瓣从门襟一路飘落到衣摆,竟是一副柔和浪漫的春景图。
小皇子冲他们莞尔一笑,雪白绸带扎起的高马尾微微晃动,发带尾部的玉片发出玎玲的声响,他精神也不错,容彩焕发,盈盈如月,小小的年纪,雌雄莫辨,看起来简直像位可爱的小公主。
他们有理由怀疑梅贵妃趁机过了一把拥有女儿的干瘾。
“万事妥当,走吧,谢凛在东门等我们。”
结果薛琳琅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禀告,裴准来了!
不仅来了,还想和他一起出去过花灯节!
“哈?他来得真不是时候,哎呀,好烦啊,快快快,小卓子,把包袱藏起来,小宁子去门口拦着些。”
薛琳琅边说边把大氅的系带一松,头上的发带一扯,随手藏到旁边,极速蹬掉两只鞋子,足袜都来不及脱掉,一个猛龙入江,钻进了被窝,因为剧烈运动还咳嗽了两声,脸蛋绯红,眼角也有了几分湿润。
裴准走进来,就看到小殿下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紧紧裹住小被子,墨发披散更衬得肤白如雪,时不时咳嗽一声,眼泪汪汪的,像极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儿。
“怎的突然病了?不应当如此。”
裴准果然不是好骗的,他坐在床边,直接捉过薛琳琅细细的手腕,查看起了脉搏,虽说和往常一样,但又看他面上着实难受,便忍着天雷的惩罚,又输了不少灵气给薛琳琅。
“呜…疼…我疼得很…好难过啊…”
薛琳琅抓紧被子的边缘,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睛望着裴准,口中呜呜地喊着痛,像只踩奶小猫似的撒娇。
输灵气也没用?
裴准的手掌心落在他的额头,疑惑道:“奇怪,也没有发烧,你到底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我就是…嗯…哪里都不舒服,哪里都疼…可能这个病睡一觉就好了,你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睡一会儿,身体就舒坦了吧…”
闻言,裴准慢慢站起来,狐疑地盯着裹得像只猪儿虫的薛琳琅。
“你怎么在床上还穿着袜子?”他问。
糟糕!露馅了!
薛琳琅踢了一脚锦被,想把突兀的小jiojio藏起来,结果被裴准像抓住证据般的一把抓住。
太尴尬了,薛琳琅活鱼扑腾似的蹬了两下腿,没蹬开。
“因为…因为我体寒,咳咳,体寒的话流血不通,四肢冰冷,不论在床上睡多久脚都是冰冷的,所以就穿着厚袜子睡觉。”
这个薛琳琅倒是没撒谎,他这辈子尝过的最多的滋味便是寒冷。
此话一出,好似一把杀手锏,裴准立刻沉默下去,半响没说话,薛琳琅还以为他放过自己了,正要松一口气,忽然感觉他在脱自己的袜子。
“喂喂!你干嘛!裴仙师!你脱我袜子干嘛!”
小皇子炸毛了。
下一刻,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他的脚掌,那双赤足又嫩又白又小,还未长开,像是羊脂白玉做的物件,摸上去也冷冰冰的,透着股寒意。
好冷。
原来这一世的薛琳琅时时刻刻都这么冷,从足底到心底都好冷。
不知为何,裴准突如其来的沉默比刚才他那副紧紧探寻的模样更让薛琳琅心慌。
“仙师?裴仙师?你怎么不说话了?那也别一直抓着我的脚不松手啊,好奇怪啊,别是心疼了吧?害,我自己都习惯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冬天冷,夏天也凉快嘛,咱们有话先把脚放下来好好说!”
恍惚间,有什么湿润的液体落到了他的脚背,薛琳琅正想去看,裴准却终于依言松了手,轻轻地为他穿好足袜。
裴准又坐回床头,两人诡异地对视了一会儿,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
“罢了,那你一个人去…睡吧。”
裴准刚准备伸出手揉揉小皇子散乱的头发。
薛琳琅神情严肃地阻止他:“你的手,刚刚摸了,我的脚。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裴准:“……”
裴准:“呵。”
裴仙师当场展示了修真界一流的清洗术,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的,对着小皇子的脸蛋就是报复性地一顿猛搓,好像在弥补什么遗憾,搓了好一会儿才恶狠狠地转身离去。
他走得很快,如薛琳琅所愿地马上消失了。
“人走了吗?”
小宁子踮着脚尖跑出去望了几眼,又跑回来说:“走了,走远了。”
薛琳琅马上咸鱼翻身,噌地从床上爬起来:“快把衣服拿来!耽搁好长时间了!哎呀,希望谢凛不要怪我!”
作者有话要说:
裴准€€€€一个靠眼神就能背锅的男人。大家不喜欢看这种配角戏(但还是围绕宠爱主角的)记得和我说哦,我好自己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