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响,齐惟仿佛被人用棍子狠狠敲了下脑袋,不可置信道:“所以,当初你能带回婉婷,是跟徐阳坤做了交易?”
高琅艰难地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道:“对。”
那段时间他真的太难熬了。
徐阳坤的步步紧逼,齐惟突遭意外,看着他生病躺在床上的模样,高琅无时无刻都在饱受煎熬。不想欺骗齐惟,可眼睁睁看着他为了公司,为了婉婷被周围人逼的吐血模样,实在做不到视若无睹。
高琅挣扎了很久,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想要站在齐惟身边唯一的办法只有回到徐家,掌握绝对的权力,才能解决周围虎视眈眈的人。
为了转移徐阳坤的注意力,假意答应跟他合作,混淆视听的同时,他最终还是向徐老太爷妥协了。
被管家带到外公面前的那晚,正好是齐惟知道真相的那天,天空下着很大的暴雨,几乎要把他凉透了。
外公拿着父母车祸去世的真相,以及齐惟的安危,逼得他回徐家跟徐阳坤斗,一切都只是为了徐老太爷藏在身后的那个人€€€€徐晓。
高琅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外公放在明面上的靶子,为了能让徐晓顺利上位,从他被领进门的那天开始,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一个孙子放在明面上,一个外孙放在外边任他自生自灭,等到时机成熟再拿到台面上,看他们鹬蚌相争。在很久之前高琅就明白自己的存在就跟他的母亲一样,是整个徐家的耻辱,如果不是他还有一点用处,以徐老太爷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性格,他根本回不了那座毫无温度的大宅,他的父母就不会在路上去世。
带着全敏脱离徐家,离开那个恶心的地方,却没有想到时隔多年,他还是回到那个令人窒息到极点的地方。
在那座大宅里待的每一秒钟,摄入的每一口呼吸,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都压抑得可怕。被迫做着连自己都厌恶的事,带上面具装成一个完美无缺的没有感情的机器,都让他觉得恶心。
可高琅不后悔,只要能把徐阳坤拉下台让他做什么都愿意,但他不想让齐惟知道,即使到现在也不想。
齐惟不是傻子,光从表情上看就猜到高琅绝对还有事在瞒他,徐家那点破事多少也听说过,稍加猜想就能猜出个大概。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他。
那瞬间,不知怎么齐惟突然好想笑,感觉这些天自己就像个傻逼一样,真是可笑至极。
难怪在两人决裂后,关系降临到冰点的时候,高琅还会各种暗地里帮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
“所以到现在你想告诉我当初你是被迫的,那我算什么?看着我像个疯子一样你很开心对么?!”
齐惟眼里的蕴含着怒意,低声吼道:“是不是看我这个样子你很得意!”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凭什么擅自做主?!
他愤怒道:“你以为你是谁?我的事犯不着你他妈来操心,怎么,是可怜我还是瞧不起我?非得要你?!”
头痛欲裂,齐惟愤愤然的怒骂着,突然眼前一暗,半坐在长凳上垂下头。
他简直快要气疯了,怎么会有这么愚蠢自大的人。
高琅被齐惟的样子吓坏了,神色紧张道:“对不起,我只是€€€€”
“闭嘴!”他低吼道。
生活总是充满各种狗血,齐惟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屁事怎么就降临到自己身上。
满腔怒火无从释放,愤愤地咬了咬烟嘴扔到地上,用力碾碎,管他后面的什么狗屁事齐惟已经不想听了。
眼看他的燥怒越来越强烈,高琅忍不住想要去碰齐惟的胳膊,得来的却是他的一击重拳。
“别碰我!”他努力平复着呼吸,忍住狂躁的情绪走到长巷里,暗骂了句脏话,用力踹了脚垃圾桶:“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博哥知道的不多。”
原来被埋在鼓里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
齐惟憋不住笑了,眼泪差点都要流出来,一个劲得笑自己那么天真。
活了这么多年,被个小子玩了,还真他妈的......操蛋……
看他这样高琅更难受了,就像是有一把小刀在心口上一点点切。
“对不起齐哥,很抱歉向你隐瞒我姓徐的身份,说这些也不是想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高琅抬脚走到他身后,缓缓开口道:“除了这件事,我发誓真的什么都没有骗你,我知道你恨我瞒你,也恨我姓徐,可我没真的没办法......我真的受不了你难过,也接受不了那么无能的自己,对不起,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齐哥,我无法决定自己出生的身份,也改变不了我的血液,但惟独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从头到尾都不存在什么欺骗。”
声音越来越低沉,高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可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么。”他说着想去碰齐惟的胳膊,手还没碰到,猛地被人拍开。
齐惟倏地回头,眼眸平淡,所有喜怒哀乐的情绪全都敛在黝黑的瞳仁中。
“你自己认为可能么?”
回答已经很明显了。
高琅不死心,盯着停在空中的手掌,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暗色,飞快道:“协议。”
“什么?”
“包养合同。”高琅用牙齿在滤嘴上重重的咬了一口:“你不是想包养我么,一个月20w,很便宜的。”
齐惟愣了几秒,不明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高声骂道:“你他妈有毛病吧!”
高琅完全不在乎,整个人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克制隐忍的疯狂地开口。
“我没病,我可以当你的情人,床伴,无论你对我做什么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86章 狡猾的小狼狗
听到这话齐惟显然愣住了,更没有错过高琅脸上癫狂般决然,以及他眼中暗涌的潮浪,不断在眼睛里滚动。
很显然这小子又在耍心机。
骂了句脏话往后退了两步,回过神,踩着支离破碎的烟蒂猛地冲上前,抓住他的衣服怒道:“不可能!同样的把戏你他妈还没玩够么?把我当傻子玩很开心是么?!还是你以为仅凭这些可笑的理由,就能让我对你产生点不一样的情绪?”
不谈感情只玩身体,齐惟这些年的生活状态就是包养乖巧懂事的小情人,一直到认识高琅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明明当时那么抵触,现在提到明面上是要做什么?
都他妈疯了!
高琅很清楚,以齐惟的性格断然不可能接受自己的隐瞒。
他要的是诚挚坦然的恋爱关系,就算给出的解释再怎么合理,又或者有什么苦衷,两人都不可能重新开始。更何况他还没有把事情解决干净,向齐惟坦白的事情仅仅只是一部分而已。
是的,面对齐惟的质问,他还是选择隐瞒了部分真相。
原本打算处理完后再重新站在齐惟面前,可随着他越来越冷漠的态度,高琅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受不了对方眼中再也没有自己的身影,害怕从此之后,他们真的会变成陌生人。
所以他必须让齐惟记住自己。
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他离开。
看着地面上的水坑里的倒影,高琅的眼神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被刘海挡住的脸庞渐渐变得冷肃,在齐惟看不到的角度,脖子上的青筋暴凸。
猛地捏紧手指,变形扭曲的镜框挣扎地躺在手掌心。
他浅浅地叹了口气,语气很轻地换了个话题:“难道你就不想重新夺回寰宇么?我能帮你,还有徐阳坤他们,都能一并解决。”
听到这话齐惟一下子火了,说:“拿不拿的回跟你有什么关系,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想拿下澳泰你想重夺寰宇,共同的敌人就是彼此的朋友。”
高琅早就把齐惟的性子摸透了,清楚怎么样才能勾起他的兴趣,循循善诱道:“我手上的东西绝对能让他们短时间溃败,齐哥,你也是商人,应该清楚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这项买卖绝对不会吃亏。”
“有你没你都一样,我照样能拿回自己的东西。”
“那如果我说,是能让他们后半辈子都在里面出不来,你有没有兴趣。”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齐惟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对上那双冷静到疯狂的眼眸,躁动的情绪不知怎么的反而变得很平静。
眯了眯眼,瞳孔飞快地闪过一丝锐利:“你在威胁我?”
高琅当然知道会引起他的厌烦,可现在他必须要找一个能靠近齐惟的理由。
一个能让他接受自己的理由。
齐惟对宋源的厌恶程度他很清楚,或许只有这样的筹码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想到这里高琅自嘲地笑了,相当讽刺地想,自己果然是混迹在阴沟里的野狗。
肮脏,下作,阴险狡诈,为了达成目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的小人。
有句话齐惟说的很对,他可不就是个卑鄙下流的野种么,只要能活着,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是用什么手段,还是付出什么代价他都甘之如饴,更别说齐惟是他心心念念那么久的人,到现在放手就什么都没了。
两人相处了那么长时间,齐惟又何尝不知道高琅的目的,自然也成功被他口中所谓的‘东西’给吸引。
沉吟片刻他别开头,冷声说:“你想要什么。”
高琅轻笑着回:“你知道的。”
闻言他恶狠狠地回头,愤然骂道:“你贱不贱啊,就这么想爬老子的床?!”
“对,我每天都在想,每一秒钟,每一分钟,只要我还活着就无时无刻不想。”
高琅一点都没有把他的辱骂放在眼里,相当偏执道:“我就是这么贱,只有跟你在一块,才能正常。”
疯了!
都他妈疯了!
晦暗不明的情绪在眼眶浮动,眼白渐渐被红血丝布满,唯有盯着齐惟的瞳孔依旧是那么温柔。
高琅说着又放缓了语气,带了点无奈的撒娇道:“齐哥,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你就把我当成吴童那样的,不想谈感情就不谈,想玩就玩,只要能让我照顾你,看看你就满足了,你不是说了给我时间么,别急着拒绝我好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就是别不理我好么,我心里难受。”
一声闷雷在天空惊起,没一会淅沥沥的雨滴砸了下来,落在两人头上。
高琅摘掉眼镜,湿漉漉的睫毛下的眼眸仿佛也被雨水浸湿过似得。
眼眶发红,满是悔意跟可怜地注视着齐惟,似乎担心他会拒绝,死死拽着他衣服下摆,力气特别大,指尖都泛白了,却又担心走近了他会生气,迟迟不敢靠近。
这样低姿态的行为,果然让齐惟神色变得怔然。
突然想起海边集装箱得那晚,高琅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迫切又肯定的向他告白,与当时不同,此刻高琅眼中的光亮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盖住,满满的不安。
卑微至极。
一时间齐惟心里百转千回,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脸上表情的变化。
高琅总是能在适当的时间点,准确地摸清楚齐惟的情绪,哪怕是一小点细微得变动也能迅速察觉,更能在短时间内直击到他的内心。
从小在吃人的环境长大,饱受了多少白眼跟恶意,察言观色做小伏低的本领根本就能信手拈来,跟别说关乎到齐惟身上。
随着它坚硬的内心一点点松动,高琅敏锐地捕捉到他恍惚的一霎那,突然从后面用力把人抱在怀中。
他贴在齐惟耳后,轻声细语道:“齐哥,我知道自己很蠢,要是当时早点跟你坦白,后面这些破事就不会发生,更不会让你这么生气难过,都怪我自作聪明,明明什么都不行还犯傻的往前冲。但是我不后悔,起码在一定程度上徐阳坤被我困住了。”
听到这齐惟一下子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