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他装,谢星沉给了他一个“秋后算账”的眼神,对着李大婶和气一笑,“他不懂事,我会教训他的。”
虽然弟弟教训兄长不合礼教,但李大婶压根想不起这茬,眉开眼笑地把事情带过了。
到了晚饭环节,新问题就出来了,李大婶家只剩下了三口碗。
李大婶还真没说谎,她们家碗少得可怜,别说这,整个村子都不太富裕,过得抠抠搜搜的。
吃得还是糙粮,就算是谢星沉不挑食,也会被这糙粮卡嗓子。
木桌中间也只有一小蝶炒菜,份量少得可怜。
谢星沉说,“吃这个。”
他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拿着筷子夹了两三口饭就算过去了。
魏元臻自然不愿意,他怎么能抢谢星沉的饭吃呢,那他还是人么他。
太子殿下霸气地推回去了,“给孤…给我吃!”
谢星沉慈善一笑,“我不饿。”
“不饿也吃,我让你吃你就吃。”
“那你呢?”谢星沉无奈,“你不饿?这两天你可是没吃一口。”他顶多就能给魏元臻喂点水。
魏元臻双眸一转,看向了二丫,给小姑娘看得一抖后,发号施令,“你的,拿过来。”
二丫一懵,什么拿过来,眼见魏元臻眼角一眯危险地看着她,二丫猛地福至心灵,把自己还没动一口的糙粮全推过去了。
李大婶一瞧,瞪大了眼睛,“哎,你做什么呢,二丫快、快把碗……”
剩下的话在魏元臻饱含杀意的威胁下销声匿迹。
哎呦,她们这是找了个什么凶神回来,真是造孽哦!
李大婶欲哭无泪。
魏元臻满意地颔首,将那碗糙粮推到自己跟前,冲谢星沉抬着下巴,矜贵道,“这不就有了。”
语气还有点小炫耀,得意向心上人展示自己的能力。
谁知道,谢星沉语气一沉,眼里也没了笑意,“魏元臻,还回去。”
魏元臻一愣,头一次被他凶整个大脑都愣住了下,他唇角一抿,烦躁地撇开头,硬声道,“你凭什么让我还回去。”
“这是人家的,快还回去。”
“不要。”
魏元臻不配合。
他还有些生气,他是太子啊,天下都是他的,这些东西又算什么。
他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这黑丫头的东西能被他用上一回都是她的福气,该她感恩戴德。
谢星沉推了推那碗糙粮,“我的给你,别拿别人的了。”
“我吃了,你怎么办?”
魏元臻又不傻,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什么不饿,也就傻子居宁会被他骗到。
见他这样,谢星沉不免心软几分,语气也放缓了,“没什么,我会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办法就在这里。”魏元臻眸子一撩,眼底全是寒意,“别说是一碗糙粮,就是她们的命,我也拿得起。”
他眼底的杀意宛如实质,刀锋般向李大婶二人割去。
窝在小村落里的李大婶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面色发白,呐呐不敢言语,惊恐之下连尖叫声都不敢出口。
谢星沉彻底生气了,他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和魏元臻吵起来,起身去拿他抢来的糙粮。
手刚伸出去就被攥住了,魏元臻阴沉道,“我说了,那是我的。”
谢星沉顿时气笑了,“什么你的,你现在身上穿的都是人家的,这糙粮也没一分是你的!”
他知道让魏元臻低头给李大婶道歉是不可能的,索性放弃,“放手,好好吃饭。”
魏元臻犟上了,死活不肯松手。
他执拗得很,认为这就是他的东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们生活在他的王上,不过是一碗糙粮而已,他怎么就拿不得了。
更让魏元臻难受得是谢星沉的态度。
他居然站在黑丫头那边,他拿了一碗糙粮他就要他还回去,现在还因为这事凶他。
以前那双眼睛都是对着他笑,眉眼弯弯,顷刻间就能晃了魏元臻的心神。
不像现在……
他有点慌乱,有点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要他现在松手更不可能。
魏元臻神情变化莫测,最后一甩手,定定看了谢星沉一眼,转身就走,“还给你,孤不稀罕!”
他气得连隐藏的事都忘了, 好在在场人也没心情注意到他的称呼。
魏元臻往外走,谢星沉下意识想追上去,足下一动才想起现在的情况,打起精神安抚李大婶二人,收拾烂摊子。
他勉强道了歉,心神全在魏元臻身上。
安抚完两人就去找魏元臻,怕魏元臻闹脾气直接跑出李大婶家,他直奔院子,看见门栓还是晨早那模样才放下心。
魏元臻还在这,躺在醒来的那间木屋里,身子背对着他。
谢星沉进来的时候发出了一点动静,他耳朵动了下没动,定定躺在那,浑身散发出“我生气了”的气息。
熊孩子偏要等着人哄他,谢星沉确定了人在哪就决定无视。
惯子如杀子,魏元臻性格有缺陷,谢星沉知道,他能接受,能包容。
但不能应允他把这份缺陷带给无辜的人,李大婶收留了他们,却还要遭这一出不是无妄之灾吗?
魏元臻对人命的漠然,说杀就杀的样子也让谢星沉头疼。
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背影就移开了视线,谢星沉把那碗糙粮放在木桌上,转身带上了门。
等屋内的动静彻底归于平静。
床榻上一动不动地背影才转过来。
魏元臻看着那碗糙粮制成的谷米,神情难辨,指尖紧紧攥住。
第371章 夺嫡文疯批太子受(40)
那碗糙粮魏元臻没吃。
他像个闹脾气的熊孩子跟大人较劲,除了药什么都不吃。
好在这是第一天,谢星沉还不急。
到了亥时入睡,他们还是在同一张床榻上,魏元臻始终背对着他。
这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心里却都没什么旖旎之情,许是身上还带着伤,魏元臻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
谢星沉翻了个身,朝向魏元臻,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叹气。
他还没想好拿这小子怎么办,心里纠结得要命,想教训吧,又有点心软,偏生又气他这做法。
恋人和熊孩子到底还是有区别的,熊孩子他可以狠心教训,恋人却不能。
对他退让、心软,一旦次数多了就狠不下心。
谢星沉叹气,不让自己再想这么多,顺势而为吧,他正要翻身睡去,却瞥见一抹淡红的痕迹。
定了神,仔细看去。
借着朦胧的月色,谢星沉看清了那抹淡红的来源自魏元臻的后脖颈,白皙的肌肤上印着几道红痕。
像是摩擦出来的,比较严重的地方已经淡淡充血了,红肿不堪。
谢星沉呼吸一顿,小心翼翼地伸手掀开他他的衣服,目光一紧,指尖紧缩
太子殿下养尊处优的一身好皮子细腻光滑,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现在羊脂玉出现裂缝。
上面布满了红痕,在如玉的肌肤上看起来很碍眼。
指尖发紧,丁点心疼无限蔓延,他想到魏元臻只提了一句就略过话题,心下懊恼。
看到太子殿下这样受苦,谢星沉也不忍心,哪里还气得起来。
看来他得早早换置一下这些东西,没道理让魏元臻一直受苦忍受,他挨近魏元臻,胸膛贴上他的后背,虚虚地环抱着他,尽量让他好受些。
他盯着魏元臻的后脑勺想,明日就去镇上看看,渐渐呼吸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不严实地窗檐依旧透入几缕月色,朦胧地照亮了床榻上的两人。
原本呼吸平稳早已入睡的魏元臻睁开眼眸,眼底清明哪里有一丝睡意。
感受到身后的温度,他想转身犹豫了下还是没动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窗檐缝隙中透出的光亮,神情晦涩。
仅仅是几个时辰,这里就让魏元臻不适极了。
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不适应如此大的落差,就像他对太子之位的执拗,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沦落到这里。
就连上一次被追杀,他也是吃好住好,有违背他命令的人,魏元臻都送他们下去了。
他是太子,习惯了施号发令,天家人的无情让他对人命格外漠视。
魏元臻不懂,只不过是一个平民,谢星沉为什么要站在她那边。
一个平民就是收留了太子,日后得到的又会有多少,她能一步登天彻底脱离这个村镇,结识达官贵人,无数人讨好。
这样的代价不过是听从他的命令,过分吗?
魏元臻觉得自己很大方了。
可谢星沉这样,魏元臻就生出一种要被背叛的惶恐无措,他不许这个人有一丝离开他的可能性。
只要他想,他就能抓住让他心软的点。
可是他能一辈子抓住吗?
月色清晰地照出他眼中那抹暗沉,如果抓不住,他就和谢星沉一起死,他死也不会放过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