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琅被红酒泼湿的外套被他脱了,穿着西装马甲站在门边,静静看着他。
齐惟随意地扫了他一眼。袖箍,领针,袖扣,曾经跟在屁股后面的小保安,摇身一变,成了衣冠楚楚的社会精英,穿的人模狗样的在自己面前晃悠。
齐惟骂了句脏话,对着天花板快速吐了个烟圈:“做什么,嫌刚才那拳没打够?还想我再赏你一个?”
“齐先生说笑了,我只想跟你谈谈今后合作的事项。”
“那你可找错人了。”
齐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外面蹦€€的像猴子一样傻逼才是你想要找的人,我啊,啧,跟传闻中可不太一样。”说着走到酒柜开了瓶烈酒,往嘴里灌。
琥珀色酒液流了出来,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灌进体内。齐惟才喝了一口,高琅就把他手上的酒瓶抢了过去,下一秒,脸颊被他狠狠打了一巴掌。
“别用那种恶心人的眼睛看我!”
齐惟再也受不住的低声吼道:“滚远点!”
因为愤怒,白皙如玉的脸颊烧起红晕,然而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冷清,也更没有人情味。
这种状况已经很长时间了,似乎随着冷空气的入袭,齐惟整个人都变得很冷,从内到外,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寒气,即使在盛怒中,也带着丝丝冷意。
高琅的视线一直锁在齐惟身上,扫见他被玻璃划伤流血的手背,跟墙上支离破碎的镜面,瞬间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瞳孔猛收,他倏地抓住齐惟的小臂,厉色道:“你在搞什么?有必要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连声质问着,说完强硬地拉着人往外走。
齐惟受够了看他惺惺作态的模样,用力甩开手,吼道:“我做什么跟你他妈有什么关系么,徐先生,可别忘了我跟你今天才第一天见面,你这么做,礼数不合。”
这句话听的高琅浑身僵硬,抬手蹭了蹭下颌,抓着酒瓶的手腕倏地往旁一甩,昂贵的酒液瞬间洒满一地。
“齐惟,我不想跟你吵架,伤口要尽快处理,不要闹脾气。”
“哟,怎么,不准备装了?”
齐惟怒笑道:“我闹脾气?我他妈在街上被狗咬了都不会去理,跟你有必要么,也不多照照镜子看看,狗东西,别以为穿个衣服就把自己当个人了,这西装底下,就是个下贱玩意!”
他每说一句,摄入的空气就会少上几分,缺乏氧气的胸腔控制不住地刺痛,仿佛有上千万尖针扎在心脏上。
齐惟没有发现,在辱骂讽刺高琅的同时,他自己的状态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眼眶周围全都是红的,呼吸相当急促,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更别说垂在身侧的手指,神经似得发抖。
高琅憋红了眼,咬紧下唇,迅速把人推在柜子上,藏在镜片下的眼睛亮的惊人:“不要混为一谈,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我他妈连你是谁到今天才知道!高琅?徐琅?两个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齐惟说不下去了,奋力给了他一脚。
高琅踉跄地退到桌子边缘,凸出来的装饰物怼在后腰上,忽地发出一声闷哼,停在原地不动了。
“又来,这招还没玩腻啊。”
齐惟捏紧拳头,冷讽道:“徐先生的演技仍旧一如既往,倒是我以前犯蠢,没看出来你他妈这么能装。”
高琅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单手摘掉眼镜,极浅的眸色浮出一丝恼怒,霍然发力掀翻齐惟,单膝把人压在地板上。
两人就着姿势扭打起来,顷刻间,房间内所有的摆件装饰,连同家具都变得一团糟。
齐惟铆足了劲往高琅身上狂揍,招招出手狠厉。高琅也不是吃素的,躲了几下,干脆抓住他的手腕,扣住齐惟的肩膀把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坐在他大腿上。
这个姿势让齐惟有种被冒犯的错觉,在高琅强有力的臂膀下,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愤怒道:“我艹你妈,给老子滚开!”
“别乱动!”
高琅大力把人禁锢在怀里,两条胳膊跟铁链一样从后绕到齐惟腰上,连同手臂一块兜在怀中。凑到他耳旁,粗声道:“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冷静点,让我看看伤口。”
“高琅,你他妈有意思么,现在又来老子面前装,你不嫌烦我都恶心了!”
完全不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齐惟怒骂着扭动挣扎,在大幅度的动作下,差一点就从高琅怀中挣脱。
争执之中,高琅摸到他手背上的鲜血,怒气更胜了。
见他不听,扣住他的窄腰直直把人压在落地窗上,抓住齐惟的下巴迫使他脑袋后昂,偏头,从后重重咬住他的唇瓣。
第65章 老子玩够了,不玩了
高琅的动作很急切,惩罚的成分居多,仿佛被齐惟嘴臭骂人的行为惹怒了,迫不及待地撬开他紧抿的嘴唇,相当没耐心地吞噬。
两人挤在休息室一小方空间,昏黄的壁灯,色泽鲜明的壁画,渐渐被暗昧的气息笼罩。
齐惟被困在窗户上,后背是高琅散着热气的身躯,彼此之间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酥麻的电流,小范围的从唇瓣导出。
稀薄的空气一寸寸被凶猛地夺取,齐惟的脸涨的通红,完全没料到高琅竟然会这么无耻的耍无赖。用力拧动肩膀,屈起胳膊朝后攻击。
高琅料到他会这么做,手臂收的更紧了,捏在下巴上的手指不安分地游到脖子上,轻轻绕了两下。每经过一处,所接触到的皮肤跟火一样烧。
“齐哥......”
带着叹息般的低声呢喃,高琅温柔地抱住齐惟,动作也从最开始的凶猛变得温柔。
呼吸声越来越重,耳鬓厮磨的交缠,他们仿佛从来没有分开一样,一举一动都引人无限沉沦。
齐惟的眼神茫然了几秒,一时间竟然没来得及阻止高琅,再回过神时,衬衫被扯开了,连同上面的扣子也一并被解开。
你敢!
他怒不可遏地睁大双眼,因怒火而憋的满脸通红。
高琅掀起眼皮,从玻璃上窥视着齐惟的倒影,从他修长的脖子,再到急促呼吸的锁骨上,眼眸的暗光更深了。
他抿了抿唇,突然抓住齐惟的肩膀把人翻了个面,拦住腰,大步走到窗户前的柜子上把人放下,强硬地扣住齐惟的后颈,又一次吻了上去。
齐惟脸上全是被羞辱的愤怒,然而上下都被控制的他没法从高琅强势的压制下挣脱。
眼神一冷,他用力收合牙齿,高琅察觉到他的意图,快速偏开头,可嘴唇还是被咬破了。
齐惟偏头往别上啐了口气,挑衅地冷笑道:“怎么,现在没人了,徐先生怎么不装下去了。”
高琅舔了舔唇上溢出的血珠,尝到口腔内壁的铁锈味,吞了口唾沫:“齐惟,我们现在是不能好好聊了是么。”
“少他妈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聊?我跟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聊的?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徐家人,真是苦了你在老子面前装这么长时间孙子,怎么,现在眼巴巴贴上来,犯不犯贱啊。”
齐惟要想骂人就没几个人能说的过,总能找出各种词汇,精准的把人骂的成狗。
高琅全然没有把他的脏话放在心上,但动作丝毫不含糊。
猛地用膝盖把人卡死,抽出一只手从齐惟衬衫下摆钻到肩胛骨上,一把拉到手腕上把他绑住,最后把人翻了个面,压在窗户上。
接触到玻璃的一刹那,齐惟被玻璃上的寒气冻地缩了下肩膀。高琅正要抽领带的动作一停,扛起他大步放到沙发上。
“艹,你他妈有毛病啊。”
高琅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齐惟,眼里全是痛苦恼恨。
他恨自己眼盲,心也盲,竟然被个小兔崽子迷了眼,落到现在这幅窝囊丧气的模样。
怒从心起,他一脚蹬开高琅,双手拿起台灯重重打在他肩上,坠在上面的装饰物擦着下巴而过,一道血痕冒了出来。
高琅捂住下巴退了几步,趁着这个时间,齐惟翻身而起,抬脚踹在他腹部上。
冷脸解开手腕上尚未系紧的衣服,大步走到高琅面前,抓起他的衣领,一记记重拳打了上去,没有丝毫留情。
高琅咳了两声,笑道:“齐哥,好歹也相识一场,怎么动手这么不留情面。”
“我叫你别他妈这么叫我!”
齐惟低吼道:“听着,不管你他妈是高琅还是徐琅,跟我都没有半毛钱关系,老子玩够了,不想玩了!从现在开始,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霎时间都安静了。
即使有温暖的热风从空调口徐徐而出,围绕在两人身上的仍旧是越发冷的寒意。休息室的空气特别压抑,齐惟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摇晃着脑袋,捡起地上的衣服甩了甩,手掌刚放在门把手上,身体一热,高琅从后面抱住了他。
“齐哥......”
不带刻意的,跟从前一样满是柔情爱意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
齐惟胸口猛然一抽,那瞬间,他明白自己的心又软了。
在这场充满谎言全是虚假的关系中,他真的对高琅上心了,让这个比他小了将近九岁的男人,彻底走进自己的世界。
是从什么时候变的?
明明最开始是因色起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的任何举动都能牵动自己的情绪。
相处的每一个瞬间,经历的每一个冲突,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人,如果到头来全都是假的,那高琅该有多恐怖,他又有多愚蠢。
不得不承认,在这场含有赌博成分的博弈中,齐惟真的栽了,栽的彻头彻底,甚至到了现在,他都不愿意相信高琅骗了自己。
不应该的……不该是这样的……
清醒一点,你他妈清醒一点!
齐惟的内心无限地挣扎,叫嚣着让自己头脑冷静,不要再被这些可笑至极,糟糕透顶的情绪影响理智。
然而他还是失败了,仍谁都没想到,误打误撞喜欢上的人,足以将他往日应以为傲的理性击垮。
低头看着腰上的手,齐惟脸部的肌肉绷的紧紧的:“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是谁。”
高琅的表情凝固了,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忽然没了力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全身的力量全都被抽走了。
他松开手,低声道:“徐琅。”
齐惟彻底心死,乏力地合上眼睛,心一横,反手给了高琅一拳:“行啊,徐先生真是好手段,我甘拜下风。”
齐惟,你他妈脑子是被水灌了么,从高琅跟着徐老太爷出现在宴会厅上时,不足以证明他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你在搞什么,是疯了么?!
在这一刻,齐惟真的觉得自己好难看,狼狈逃窜的挣扎,再度被真相血淋淋地揭开。
“骗子。”他强忍着撕心般的刺痛,一字一句的重复:“你这个骗子!”
每一声控诉全数扎在高琅的胸口上,审判似的将他定在原地。
一触即发的时刻,大门从外面开了。
齐惟犀利地看向门外走进来的人,脸色更阴鸷了,在高琅跟徐阳坤身上看了看,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他在地下拳馆被下药时,高琅能那么巧,并且那么快地找到自己,还能在众多人的搜查下顺利出逃。还有海边小楼,为什么抓了他们却要把人分开来关,现在想想,无非是为了避开自己。
所以高琅才能把婉婷从徐阳坤手里找出来,以及在高尔夫俱乐部,他被吴童引开,两人用冲突作为掩饰,隐瞒他们会面的事实。
那瞬间,齐惟仿佛被人拿铁棍在脑袋上狠狠敲了一棍,什么都懂了。一幕幕温情相处的场景,快乐的回忆,一股脑冲进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