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利益而选择联姻的手段在圈里并不稀奇,但他真的没想到高琅也会是这类人。
他怨恨高琅欺骗自己,但他始终认为高琅的性格就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倒也不至于使用这么卑劣而下作的方式。
在他母亲的悲剧中,使得齐惟对商业联姻没有好印象,他认为为了利益而去结合的婚姻,属于欺骗行为,不单单是对两方不负责,更是一种懦弱的体现。
高琅跟汪仙琦的交集,很明显是为了两家的利益,就算再不愿相信,高琅也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了。
许是齐惟眼底的失望太过明显,高琅忍不住开口:“齐哥我€€€€”
“徐先生,我跟你的关系貌似还没有亲密到,可以称兄道弟的程度。”
齐惟深深吸了口气,冷声说:“有关悦雅湾的事,既然贵公司换了负责人,那也就没有合作的打算了,不打扰各位的度假时间,汪小姐,今天见面的太匆忙,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有机会约你共进晚餐。”
汪仙琦哈哈大笑道:“好啊,那齐先生我们下次再见了。”
齐惟笑容得当地点点头,一点都不在乎其他人什么表情,墨镜一摘大步走到休息室,松开领口,烦躁地瘫倒在沙发上。
为了拿下悦雅湾这个项目,齐惟足足准备了大半个月的前期工作,眼看着好不容易快达成的合作,现在全废了,花出去的钱倒不讲,浪费的时间跟精力是他最烦躁的事,怎么让人不郁闷。
有了徐家的介入,看来黄董这边彻底没戏了,他必须重新找一条路。
要说齐惟现在最烦的人除了徐阳坤就是高琅,偏偏两个都姓徐,他生来就跟姓徐的犯冲还是怎么的,只要碰上准他妈没好事。齐惟暗骂了句脏话,脱掉上衣,赤裸着上身走到内间,放在裤袋里的手机急促的响起,是卢禹龙的电话。
没声好气地接通,听完电话那头的话后,齐惟愁眉不展的表情瞬间笑逐颜开,一扫阴霾的心情,乐呵呵地换好衣服往外走,期间又一次撞见高琅也乐的没给臭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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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禹龙的电话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解决了齐惟目前最大的麻烦。
当初他想拿下悦雅湾是因为龙岗镇。卢禹龙叔叔手上正好有龙岗度假村的开发权,急需要现金,要找人接盘,卢禹龙知道后立马找到了齐惟,把情况都他说了后,附上的条件是要把矿山的采矿权一并拿下。
这是一笔不少的资金,但对齐惟来说不算什么,要知道现在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唯独需要拓展业务,等待时机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自从齐惟从寰宇出来后,见识过太多曾经跟他称兄道弟的‘好友’,对他落井下石,但齐惟通通都不在乎,对现在的他而言,照顾好魏婉婷,夺回寰宇是他最重要的事,但偏偏有人不识相,赶上门的找存在感。
齐惟单手抱着婉婷进门后,两兄妹在客厅看到某个熟悉的人影。穿着打扮跟以前一模一样,甚至手上也拎着卖场的那种购物袋,兜着各种新鲜的食材。
“小琅哥哥!”
见到高琅的那一刻,婉婷雀跃地从哥哥手上跳了下来,全然没有发现齐惟骤黑的脸色,跑到高琅身边,叽叽喳喳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啊,我和哥哥好想你啊,咦,小琅哥哥是剪头发了么,身上也好香啊,跟哥哥平时的味道好像啊。”
自从两人决裂后,高琅一直没在颂兰亭出现过,面对婉婷的追问,为了不让小朋友难受,齐惟选择隐瞒了他跟高琅的那些烂事。
但并不能接受高琅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地找上门,更不能接受他扮做以前的模样来靠近自己,这会让他不断的想起自己之前有多么愚蠢。
“婷婷,跟阿姨上楼。”
“可是我想跟小琅哥哥说说话€€€€”
“听话,快上去!”
齐惟头一次对妹妹黑脸,魏婉婷愣了愣,完全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发脾气,小嘴一撅,抱着高琅的手臂倔强道:“哥哥好凶,我不喜欢你了!”
妹妹的忤逆让齐惟的火气更盛了,他快速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招呼保姆过来,强硬的把人带到楼上。
耳边是妹妹细细的哭声,每一声都钻到齐惟心里,他自己又怎么不会心疼。但他现在只有婉婷了,绝对不能让人再伤害到她。
高琅把他的陌生跟戒备全都看在眼里,胸口一阵刺痛,闷闷道:“齐哥,你有火气冲我来,没必要对婷婷凶。”
他越是这样齐惟就越暴躁,猛地一拳打在高琅脸上,拽着他的领子把人扯到偏厅,低吼道:“玩了几个月你他妈也玩够了,还想耍什么把戏!我警告你,要是再敢靠近我妹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此时的齐惟像极了盛怒中,无法控制情绪的凶兽。在他心里,对高琅的信任早就不复存在,更不可能让他靠近婉婷。
一想到之前,他竟然放心的让高琅接近自己最珍贵的家人,那种由衷的后怕宛如寒冬里的利刃,把他的自以为是的自傲割的支离破碎。
高琅从以前就能敏锐的察觉齐惟的任何情绪,无论是喜悦还是痛苦,哪怕很小一件微不足道的变化,他都能知道齐惟的心里在想什么。
齐惟是强大到自负的,仿佛任何一个挫折对他而言就只是一次挑战而已,总会逆风翻盘,所以即使跌入谷底他都能维持属于自己的高傲。
可现在他的眼里布满了浓浓的失望,警惕防备的姿态下,也全都是为了掩盖内心的苦涩。
在齐惟冰冷的视线下,高琅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一双手用力地勒住,忽如其来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心脏猛地收缩,产生一股极大的痛楚。
两人站的很近,齐惟轻而易举的看清他眼里的痛楚,手指不由自主地松了松,察觉自己又产生某些该死的恻隐之心,他十分唾弃的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破口大骂道:“装什么狗屁深情,老子告诉你,这招已经没用了,别以为你现在换了身皮还能跟以前一样装可怜,没了,早就没用了!还以为我会上当?滚一边去吧!”
高琅眼眶一热,大力挣脱开他的手,高声道:“齐惟,你骂归骂,但你不能说我€€€€”话说到一半又猛地收声。
齐惟眼含讥讽地看着他,持续说:“怎么,我说的哪一句不对?”
“徐先生,我麻烦你别像条野狗一样惹人烦了行么,恶不恶心啊,我都差点忘了,你他妈都有未婚妻了还来纠缠我做什么,不怕汪家知道,把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假货又给退了。”
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齐惟只想把一起回到原地。脱轨行驶的火车终归是走不长远,尤其当一切的起点到终点都是虚假时,他心中的怒火比任何时候都要盛。
因为他无法接受高琅的欺骗。
高琅明显被他激怒了,脸上闪过一丝难过,猛然拔高声音:“对,我就是卑鄙下作,令人恶心的小人,难道你他妈才知道我是野种么!”
第68章 危机
余音缭绕,野种二字从高琅口中说出来时,不得不承认,齐惟仿佛有种被鼓槌敲打胸口的闷痛感。
五个多月的时间,两人从认识到确认关系期间所经历过的事,一件件一桩桩,没有一处不让他在听到高琅自嘲时,产生某种异样的情愫。
换个角度来说,袒护自己人早就成了齐惟的本能,而此时此刻,他万分讨厌自己还维持着这种行为,尤其当是这个人还是高琅。
齐惟对待感情是谨慎的,但逢场作戏的成分居多。说他薄情或是浪荡也好,最起码他能做到最起码的坦诚,无论是金钱交易的关系,还是他曾经短暂结束的恋爱。
齐惟早就习惯用钱利来衡量性这个词,所以在面对高琅炽烈的追求下,更多的是理性大于感性。
但随着两人接触的越深,很多东西开始变质了,那种变化是很缓慢地,很深地,钻到身体内部一点点腐蚀,打破齐惟惯有的思维模式。
从齐惟开始思考两人的年龄,到身份阅历的差距,甚至会站在高琅的角度想问题时,就已经输了,因为从那一刻开始,他已经在考虑接纳高琅介入自己的生活的可能性。
他恨高琅不仅仅因为他是徐家人,而是从两人在一起后,高琅对他而言就不单是恋人的身份,而是相当于家人一样存在,以至于但他的身份揭示后,那种信任被辜负的灭顶般的恨意,滔天般的朝他涌来。
他用力咬紧压牙根,生生将那股烦人的情绪抛在脑后。
抬手把高琅推开:“少在我面前乱叫!徐先生,你的事跟我无关,也不想管你是谁,现在,马上从我家里滚出去!”
高琅憋得脸跟脖子都红了,尤其是浅咖色的瞳仁,跟眼皮上的颤抖,无一不在诉说内心里极大的情绪。
他猛地转身,大力往墙上砸了一拳,深深呼了几口气说:“行,你不想见我总不会跟钱过不去,有个项目我想你应该会很有兴趣,文件等会发你邮箱,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合作。”
回应他的只有齐惟不屑的冷哼声,高琅不意外地挑了挑眉,带着丝丝缱绻的无奈跟无尽的柔情,同时又饱含苦涩的笑容。
齐惟如果能这么轻易的同意,也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永远保持着高傲姿态的齐惟,才是他最欣赏的那个人,也是他最迷恋的一面。
在高琅心中,齐惟就该是傲慢优雅的,像头雄狮般永远不会低头。
他垂下眼皮,盯着深棕色木地板上的纹路,缓缓开口:“抛开私人关系,从商人的角度来讲,这笔买卖能赚得的利润不说,最大的优势是能进入海外市场,你看了资料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齐惟已经不想跟他交谈了,摆出送客的姿势踢开门。
高琅理了理起皱的上衣,经过他时,忽然勾住他的肩膀一同转到门外,快速把人扣在怀里。
他深深嗅了嗅齐惟身上的气味,在他发火时,冷不丁说:“齐哥,你根本就没有忘记我。”
“放你妈的臭狗屁!可别自恋了,什么玩意儿,赶紧滚。”齐惟炸了,红着眼瞪视着高琅,极力的反抗道。
高琅也不在意,趁机凑到他耳边:“家里的密码没有换,房间里的衣服也没有动,还有书房,我的书都在里面。”
每说一句齐惟脸色就难看一分,在高琅呼出的热气吹到耳畔时,怒气爆发的给了他一拳:“换不换跟你有关系么?高琅,我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成心招惹我,是不是找死呢。”
高琅顺势捂住腰腹,一路退到拐角处,单手一勾,用力将齐惟反压在墙上,在他动手前,迅速扣住他的手腕压低嗓门,特快道:“不要跟卢禹龙合作。”
声音特别轻,齐惟还没听的真切,高琅率先松开手,表情又恢复往常的模样往后退了几步。离开前,他轻轻瞥了齐惟一眼,眼睛里的情绪相当复杂。
齐惟很难相信一个人,可当他真的认可一个人后,便会付出百分之百的信任。
高琅的话他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生出无数个根茎深深扎在心口,尤其是高琅走之前怪异的举动,怎么想都觉得相当奇怪。
思索良久,齐惟最终将龙岗镇那块放弃了,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采纳高琅的话,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几天后,齐惟收到了高琅发来的文件,是R国温泉度假区跟商业街的开发项目。这个项目早在几年前就有计划招标,齐惟看完文件后,确实很感兴趣。
澳泰负责人并没有高琅,可能是想到如果他在,齐惟一定不会同意共同合作开发,所以才把名字从名单中摘除出去。
深思熟虑后齐惟同意了,为了保险起见,他把吕博一块叫上去了R国,跟澳泰那边碰头后,当晚入住到国际温泉酒店。
连续一周的考察,齐惟跟澳泰签署了合同,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事,在见到高琅拎着行李带着一行人出现在酒店门口时,他的脸马上就黑了。
前些天他还在想,高琅竟然变性子了,没有赶上来找抽,这会就看到他穿着一袭黑色毛呢大衣,站在寒风里,偏头接听电话。
高琅的五官轮廓特别深邃,应该是带了点外国人的基因,瞳孔的颜色特别的浅。
带眼镜跟不带的气质相差的特别大,平时笑起来有点痞相,沉默的时候又相当淡漠,总有种特别冷的意味,可一旦用镜片挡住眼镜,整个人就会变得特别斯文,行为举止间,都带着股让齐惟特别讨厌的虚假模样。
一见他这幅斯文败类的装逼模样,齐惟就想冲上去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骤然变差的心情将周围的气压都变低了,吕博胆战心悸的注视着齐惟的举动,就怕他一个没忍住,当着澳泰人的面,把他们老板往死里揍。
好在齐惟没发火,没声好气的转身往大厅走。
高琅远远看齐惟气冲冲地甩了个背影,人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正勾在唇边没什么温度的浅笑,刹那间,不可察的暖了几分。回到房间后齐惟终于憋不住,倏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单手松开领口,不耐烦地倒了半杯红酒,品都没有品,撒火的往嘴里灌。
他就知道,高琅那个狗皮膏药怎么可能真的不会黏上来,这才安静了几天,又跟鬼一样冒出来。
对齐惟来说,只要不见到高琅出现在自己面前,世界都是明亮的。想到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要跟高琅同进同出的共事,心境就跟火山岩层内的熔浆,烧的心里可燥了。
高琅明显就是做了准备的,考察阶段不出面,签署合同也没有消息,一直藏着等到敲定合作后,没有后退的余地人就冒出来了,这心机程度,齐惟都想拍手叫好。
见过心机的,但没遇过又黑又茶的狗男人,思来想去,齐惟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被下套了。
忍不住骂道:“艹,真他妈的狗。”
骂完门口就传来笃笃敲门声,吕博走过去开门,紧接着就是一阵细碎的说话声,两种不同声线的声音交织在一块,像极了两只蚊子嗡嗡叫。
吵的齐惟更烦了。
“谁啊。”边说边外走。
吕博马上收声,一个劲的给来人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齐惟觉得奇怪,还以为是工作人员,探身一看,刚看到走廊上高大的人影跟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想也不想,抄起柜子上的装饰物扔过去。
“滚!”
高琅连一句话都没跟齐惟说上,就被门板碰了一鼻子的灰。
随行的助理脸都绿了,暗想,齐惟的性格果然跟传闻说的一样火爆,但他的身份早就不如从前了,真不明白为什么徐总要对他这么客气。
忍不住说:“徐总,齐惟的性格也太狂了,您都亲自来找他了,你看看他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