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沉后知后觉,他对张惊鸿似乎真的粗鲁了些。
至少这的确是个温柔细心、风光霁月的君子。
只可惜,他们不是一路人,谢星沉莫名有点可惜,他还是很欣赏对方的,这个时代下真正的君子与清官总是难得。
这样的人太过少见,大部分都是清流之辈,就算是谢星沉也不敢打包票说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太过正直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好人难活,张惊鸿这性子迟早得出事。
要是遇到一个明君还好,以他的才能必定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厚的一笔,若是不能...
狡兔死走狗烹,实在是太多了,显然€€帝不属于明君的范畴。
想着想着谢星沉又笑自己,他一个阶下囚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有空操心别人的未来,不如想想该怎么拿到辛夷的毒粉。
接下来这几天辛夷一直没有启程,谢星沉从张惊鸿嘴里得知他遇到一味上好的草药去采药了。
紧要关头,辛夷跑去采药,这药的价值绝对不低,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
谢星沉秉持着魏元臻的性子对他一直没个好脸,张惊鸿也不在意照样笑脸相对。
他定时定点过来给谢星沉松绑,对他找毒粉的事一声不吭,找不到了就着人回来帮他缠住手腕绑绳子。
外面守着的小兵偶尔小声讨论,说是张大人真负责,比那位好多了,听说那位找草药也不生气让他不用急。
另一个拍了他一把让他闭嘴,小心祸从口出。
谢星沉耳尖听见了,望着手腕上的帕子若有所思。
他从来没要求过张惊鸿帮他找毒粉,张惊鸿也未曾提过。
可谢星沉莫名觉得他如果开口,张惊鸿说不定还真会帮他。
但这不是他的风格,他不想一个清官为了不知名的缘故堕了他的清正。
风骨傲然,不正是他的骄傲么。
这几天,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不错,了解过张惊鸿这个人后,十个人得有九个对他讨厌不起来。
剩下那个是嫉妒过头。
这人诗词歌赋全通,才名远播,会说话会做人,除了在忠诚礼教这比较死板,其余都好。
跟这种人做朋友是种享受。
他永远懂此刻的你需要什么,并在你想到这一点时为你提前准备好。
搞得谢星沉总是差点忘了人设,“你是什么绝世小精灵啊张惊鸿。”
张惊鸿疑惑,“小精灵...这是什么?”
“我在说你神通广大。”不出去时谢星沉有点无聊,脑洞大开,好奇问他。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很厉害,那种传说中的三岁读遍四书五经,五岁舌战群儒,七岁考上状元郎。”
张惊鸿愣了下随即失笑,“我没有殿下说得那么厉害,不过这世上应当也没有人能做到。”
说这话时,他温润的模样带着自信,谢星沉恶劣一笑,小虎牙抵在唇边有点坏,“那可不一定,有人做到了。”
“何人?”张惊鸿好奇。
谢星沉眸光含笑,一本正经道,“龙傲天。”
对龙傲天男主来说这些都是他玩剩下的,看着面露佩服的张惊鸿,谢星沉心里都笑得要打滚了。
和张惊鸿成了好友后,谢星沉也没忘了他是来干什么的。
在这熬了三四天,启程那天他再次见到了辛夷。
也终于有了拿到毒粉的机会。
第384章 夺嫡文疯批太子受(53)
谢星沉找遍了整个陇西城主府,这些地方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东西在辛夷身上。
辛夷对他还是有点上心的,一回来就直奔柴房找他,见他人还在才松了口气。
通过外面的小兵知道张惊鸿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经常来看人,辛夷对这小子的好感上去了点。
临行的时候还给了张惊鸿一个好脸色。
谢星沉被关在最后一个马车上,他一出来就阴沉地站在那用饱含杀意的眼睛盯着辛夷。
到底是相处了多年,这疯太子发病起来有多可怕辛夷还是知道的。
他不禁一抖有点被这眼神吓到。
辛夷赶紧上了自己的马车,张惊鸿与他同乘一趟马车,一上来就拿着典籍看个不停。
辛夷瞟了一眼靠在马车壁上安睡,他睡下,张惊鸿才移开了典籍掀起帘子看向身后的马车,眸光闪着担心。
他不能帮他更多了,他对不起€€帝良多,到了皇宫,他便不再是他的殿下了,张惊鸿不能对不起他的君主。
帘子被放下,他重新执起典籍,这次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一路上都格外的风平浪静。
辛夷也从饱含血腥杀意的眼神中回过神来,再怎么说魏元臻都只是个阶下囚,身上的武功也全然消失了。
他还能拿他怎么办,他早已不是昔日的太子殿下了。
北魏现在是€€帝的天下。
辛夷不再畏惧谢星沉的眼神,但还是不敢靠近他,嘴上说着不怕,心里还怵他。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谢星沉得想办法靠近辛夷,取到毒粉的机会就在此一举了。
可惜这人怂得要命,连一句狠话都不敢凑上来说,谢星沉只能采取下下之策。
在经过密林时,他突然发疯了,马车剧烈摇晃起来,看守的士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瞬间惊醒了前方闭目养神的辛夷,他一把掀开帘子探头看向后方的马车,张惊鸿也放下了典籍紧张地看过去。
谢星沉一有动作,看守的士兵就全围了上去,马车停在原地。
若有似无地血腥味传来,张惊鸿心中一紧,连忙下了马车跑过去。
到了跟前才看到这血腥味是士兵身上的,他被人咬中了大动脉,徒劳地捂着脖子,身体抽搐着,死不瞑目。
而罪魁祸首双目猩红,注意到他的存在抬眼看来,那一眼是失了控的疯狂,不像人的眼神。
少年笑起来可爱的小虎牙此刻染上了浓稠的血,它不能再称之为可怕。
至少在这个瞬间,足以说明它的攻击性。
张惊鸿被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身后赶来的辛夷更是如此,他大吼着,“给我上去把人制住啊,站着干什么呢!”
分明着高举武器的人是他们,此刻却忌讳着对面发狂的人不敢轻易动手。
辛夷怒道,“让开!”
他伸手摸到一个小瓶子,拇指搓在上方还未拔开,“魏元臻”忽地再次发狂。
辛夷被狠狠撞到了地上,颈边刺痛,他意识到了什么啊啊叫唤起来,“来人,快来人拉开他!”
眼见他真的快被咬死了,士兵才手忙脚乱地制住人。
辛夷捂着脖子坐起来,他松开手一看满是血,登时遍体发寒,他制毒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受到死亡的威胁。
低低喘了两口气,辛夷看着被压在地上的谢星沉犹觉不解气,冷笑一声,“敢咬我,殿下什么时候学了野狗行径。”
“这样带过去见殿下还是不妥,我便好好调教殿下一番什么叫做规矩。”
“将他给我吊在树上,什么也不许喂。”辛夷冷酷地下令。
现在还是正午,这一吊多半是要到晚上了。
又是密林,危险不在少数。
张惊鸿禁不住说了一句,“辛夷先生,陛下还在等着,还是早些回宫吧。”
“太子殿下的身体向来不错,我想一晚也不会耽误什么,陛下会谅解的。”
“哦不对,现在该称永安王了。”辛夷恶意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张惊鸿还想再劝,对方却先一步回到了马车上。
士兵们把地上的人吊起,无人注意到掉落在地的药瓶去哪了,谢星沉握紧了药瓶任由他们吊在了高高的树上了。
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如今却以这种方式吊在树上。
不用辛夷吩咐,他们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到上面。
可惜太子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于是没看多久,士兵们便撇开了视线。
只有张惊鸿的目光从始至终也未曾离开。
这一吊就吊到了晚上,白皙的手腕已经被磨出了红痕。
辛夷说到做到,没让一个人来送水送饭,张惊鸿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遭受这一切,无力感顿生。
他清楚€€帝对他的怀疑,此次来这他不过是€€帝测试他忠心的戏码,真正有话语权的是辛夷。
张惊鸿就只能看着他遭受这一切,心疼得不行,他想看看谢星沉的表情 ,无奈他一直低着头让人窥视不了半分。
到了亥时,夜已深。
下方的士兵也被寂静的环境影响了些,昏昏欲睡地站在那。
谢星沉小幅度动了动发麻的手,还好,还有一点知觉。
他双手被缠在一起用麻绳捆住吊在那,修长的手指在夜色下悄悄活动,等恢复了知觉再探入袖间早就准备好的软刃。
软刃是红微为他准备的,薄如蝉翼,柔软地可以弯折却异常锋利。
谢星沉用它小心翼翼地割着绳子,突觉有人在靠近,他立即收起软刃装死。
不知道这人是来干什么的,辛夷又想出新办法来折腾他了,嗯...?
感受到身体在下坠,谢星沉诧异地睁开眼睛,在漆黑的夜中与下方人清正的眸子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