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解药 第24章

到班里时,学生们已经到齐了,都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座位上。

李锦程坐在倒数第二排,他从书包里拿出教材资料和文具盒,摆在桌上。

老师是位三十多岁,长相清秀的女老师。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姓梁。

梁老师做了一段简短的自我介绍,随后打开了多媒体屏幕,放了一段影片,奥斯卡最佳真人短片《口吃》。

影片只有十二分钟,讲述的是一位口吃患者,装作聋哑人生活,内心变得越来越封闭。但却因为网恋半年的女友突然来见他,勇敢的迈出了封闭的空间。

“同学们的情况我都了解过,对于我们来说,远没有影片中的主人公那么严重,或多或少带着艺术夸张加工的成分,但我相信大家都能理解他的窘况。”

她顿了顿,眼睛扫过下面有些走神的同学,落到李锦程专注的脸上,继续说:“我曾经也像他一样,说不出一句话完整的话。我甚至装作聋哑人,在残疾人学校上了六年学。”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她。

阳光从纱窗照进来,讲台台阶上一圈光晕,梁老师站在上面。

接下来的这段话,李锦程记了很多年。

她说:“作为老师,我想告诉并且教会你们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口吃不是病,不需要治疗。生命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必定会给你开一扇窗。就像刚才影片中的主人公一样,他虽然有口吃,但观察能力很强。我们只是不擅长说话,比别人学的慢了些。”

“另外一件事。”她笑了笑,语气温柔:“不要因为自己说话不流利,而自卑、逃避,要勇敢地去爱人,表达自己的情感。”

闻言,李锦程瞳孔微微放大。手边的教材里,夹着那片被他做成书签的心型木棉花瓣。

粉色的花瓣边缘渐渐变成金色,像少年那颗纯粹而热烈的心脏。

课程结束后,李锦程准备回去。走廊很长,他步子比来时轻快。

有些班级还没下课,走到尽头正要下楼梯时,随意地瞥了眼教室窗户。看到最后排坐着的人时,他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李锦程仰头看看教室门框上的牌子,又看向窗户,正好与转过头来的周榕对视。

周榕朝他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随后手挡在嘴边,对他做了个口型:等我。

十分钟后,周榕随着人流从教室出来。

大家都很安静,只有周榕开口说了话,叫了声李锦程的名字。和他同一班的人,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有几个戴着助听器的人不禁回头看他,表情皆古怪。

他们都是聋哑人,说不了话。有些还存有微弱听觉的人,借助昂贵的人工耳蜗,能比旁人幸运地捕捉到一些声音。

而周榕本就好听的嗓音,此时就有些刺耳了。

同样好奇地还有李锦程,黑亮的大眼睛瞅着他。

周榕无奈地耸耸肩,一只手指了指耳朵,“大概还有一两年的时间,这里就快听不到了。”

李锦程怔住,一时说不出话。

周榕是歌手,失聪对于他,对于像他同桌一样千千万万的歌迷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李锦程抿了抿唇,随后伸出手。学着刚才看到教室里手语老师的动作,一手握拳屈肘,向内弯动一下。

€€€€加油。

周榕一愣,眼里收了笑意,眼神深了些。

他轻轻攥住李锦程的手腕,低头叫他:“程程,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十分亲昵的称呼,还没有人这样叫过李锦程。

大概是因为有着和周榕感同身受的处境,他并不觉得反感,反倒对他有种亲近感。

李锦程点了下头,“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某个老男人要被挖墙脚咯

第二十二章 见到他

周榕和他闲聊着出了教学楼,到大门口要分别时,问他要不要今晚去家里吃饭,他冰箱里塞了一些食材需要多一个人清理。

他不习惯去别人家,刚想拒绝,又见周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其实是想让你帮我听听新写的歌,我一个人有些拿不准。”

李锦程想到那时柏腾让他帮忙听的曲子,其中最好的那首就是周榕的歌。如果自己能给他一点帮助,也算是间接帮了柏腾。

想到这,便没再拒绝。

李锦程以为像周榕这样的明星,会住在地段很好的高级公寓。

当单车停在单元楼前,李锦程从后座跳下,摘下头盔,仰头看着密码缠绕的电线和矮矮的楼。要不是周榕说“到家了”,他都以为是走错了地方。

这片小区离他住的地方仅隔着一条街,算是老旧廉价的群租房,价格很低。

周榕看出他眼里的疑惑,将单车锁好,从他手里接过头盔,“公司有宿舍,我住不惯。没签公司之前一直住在这里,还是这儿舒坦。”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园,一座深褐色的塔半掩在黄昏中,塔尖穿过大片的火烧云。

回忆让他眼里带了笑意,声音轻了些:“以前我们在那里唱歌。”

李锦程注意到周榕说的是“我们”,除了他应该还有另外的人。

周榕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一手提过他的书包,“走吧,在四楼。”

李锦程“嗯”了一声,跟着周榕进了楼。

到家,周榕给李锦程拿了双拖鞋,随后去冰箱拿饮料,让他随便坐。

不大的一室,用推拉门隔成两间。白色的玻璃上贴满了照片,多是乐队演奏的现场照。

有一张照片瞬间吸引了李锦程的视线,他走近了,看清合照里的人。

左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是周榕,那时他留着贴头皮的青茬,青涩又爽朗。

他的手搭在一旁男生的肩膀上,男生体型清瘦,带着黑框眼镜,长相清秀,笑得腼腆€€€€但是他没有左腿,短裤裤腿空荡荡,肩下支着拐杖。

背景是夜晚亮起灯时的塔,浓密的桂花树开得正茂。

周榕走到旁边,微微弓着背,和李锦程一同看着照片上的人,“他笑起来很好看是不是?”

李锦程侧头看见周榕分明的下颌线,随后点了点头。

“进公司之前,我在红叶公园的鹤塔广场前弹吉他,他是我的主唱......”周榕顿了顿,“四年前他白血病去世了,我见不到他了。”

突如其来的沉重话题,李锦程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后悔擅自看别人的照片。

正要开口道歉,周榕把可乐塞到李锦程手里,“冰的,喝不喝?”

李锦程抿着唇角点点头,“谢谢。”

话音刚落,周榕突然凑近他,盯着他左脸上看了两秒,“有个酒窝,挺可爱的。”

呼出去的气体洒在脸上,李锦程觉得有些痒,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脸。

周榕的房间不算整洁,也说不上乱。随意摆放的多是唱片和光碟,还有到处散落着的即兴乐谱。

他让李锦程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从茶几下拿出耳麦戴在李锦程耳朵上,点开笔记本电脑里的音乐。

过了片刻,周榕问:“怎么样?”

李锦程眼睛亮亮的,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听。”

怕自己表达不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好听。”

周榕扬起唇角笑,“那我改个地方,你听听这版怎么样。”

他随手拿过倚在沙发旁的木吉他,拨了两下,随后手指娴熟地弹起来。

李锦程抱着膝盖听着,觉得周榕唱得真是好,这首曲子柏腾也一定会喜欢。

听完周榕新写的曲子,他下厨煮了番茄肉酱意面。和李锦程吃完后,骑单车把他送回了家。

李锦程朝他招招手,正要回去,又被周榕叫住,“程程,我们算得上朋友吧?”

空气安静两秒,李锦程应了一声,“算朋友的。”

周榕笑得眼尾弯起,“那以后,还能帮我听听歌吗?”

即使没能帮上什么忙,李锦程还是很乐意的,点点头,“好。”

虽这样答应周榕,可其实从那天之后,李锦程没再见过周榕。

后来听班上的女同学说,周榕最近因为一部网剧爆火,不再是原来的十八线小透明......

李锦程听不太懂,猜得出周榕现在应该很忙,同样忙的还有柏腾,李锦程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柏腾。

期间有两次去柏成钰家写作业,满怀期望地去,又失望地回来。

听柏成钰讲,最近公司很多事情,柏腾也很少回别墅。

这周天下午,李锦程上完最后一节语言训练课,背着书包从教室出来。

现在他已经可以说些长一点的句子,只要不紧张,慢慢地说,很少会停顿打磕。

梁老师说他进步很快,只要多加练习,以后一定可以正常说话。

等再见到柏腾时,他就能和柏腾说更多的话,不让他失望。

想到这里,李锦程步子都轻快起来,蹦蹦跳跳地下了楼。到拐角时,突然被一只手抓住胳膊,拽到了放清洁工具的楼梯间里。

“程程,是我。”

面前的人摘下口罩,露出清俊的脸,是周榕。

李锦程看得出周榕有些疲惫,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现在有些特殊,我不能来这边了,我生病的事不能让外界知道......你有手机吗?”

“我有。”

李锦程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周榕。

周榕按下自己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打给我。”

刚说完,周榕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人时,他皱起眉头,接了电话:“我在外面,马上回去,张哥你不用担心......知道了,你让司机过来吧,我给发个地址。”

挂断电话,周榕叹了口气。随后弯腰揉了揉李锦程的头顶,笑着说:“周哥哥得先走了,回见。”

傍晚回到家,李楠已经做好了饭。

从老家回来后,她辞去了夜班的工作,只打一份工。没有那么劳累之后,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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