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迎合,“好像是的,今天您来上班就没有戴,应该是忘记了。”
柏腾手指敲着桌面,“忘在哪了呢?”
但表情却没有半点不记得的样子,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秘书刚想从抽屉里替他拿出备用眼镜,里面放着三幅镜架。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对方一只手抵着抽屉门,朝她笑:“既然没了,就应该去找,对不对?”
“......是。”
抵着的手松开,柏腾拿过手机,站起身走到窗户前,唇角含笑的拨了一个号码。
手机铃声响起时,李锦程正在随邹教授观察模型。这是寒假之前的最后一个实验,邹教授可以说是加班留下的,因此所有人都很认真。
严肃的气氛突然被打破,其他学生都停下看向他。
李锦程连忙说了声抱歉,要把手机关机。
邹教授摆摆手,“先休息十分钟,我喝口水。”
李锦程到门外拿出手机,看到未接电话是柏腾的。
他犹豫两秒,按了回拨键。
响铃几声后,柏腾略显愉悦的声音响起。
“小锦程?”
“刚才在上课,有什么事情吗?”
“嗯,是有一点点急。想问问你有看到我的眼镜吗?我找不到了。”
李锦程下意识一摸兜,从内兜掏出来柏腾的眼镜,眼镜片上清晰的几个指印。
“......是在我这里,忘记给你了。”
“没丢就好。”
“柏叔叔着急用吗?晚上我还有课,可能得明天一早给你送去。”
“不着急。”柏腾想了想,说:“下周周日有空吗,我去找你拿。正好我手上有两张票,顺便带你看场音乐会?”
下周日......
李锦程翻了下日程,他离校回家的时间是下下周一,周日那天正好有时间。
他便答应了。
柏腾轻笑,“到时候见。”
李锦程应声,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屏幕有些愣神。
总感觉怪怪的,只是送个眼镜,弄得好像要赴约一样。
有学生在叫人了,他连忙收好手机,返回实验室。
实验结束后,邹教授叫住了李锦程。
他要回教职工宿舍,说正好顺路,让李锦程和他一同走。
其实根本不顺路,这样说只是有事情要单独和他讲。
走过操场,邹教授终于不再东聊西聊,谈到了正事:“一年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其实李锦程还没想那么远,顺着说:“大概会留在本校读研,想多学一些东西。”
“不直接去工作?现在大环境不好,你又有不错的实践经验,早进社会早打基础。”
李锦程摇摇头,“能工作的时间很长,学习时间是有限的。”
邹教授笑了,拍拍他肩膀,“留在淮大,也只是像我这样水平的人教你。墨守成规的东西,说多了也没用,总要出去看看,学更新鲜的东西。”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纸,递给他:“这几个学校,考虑一下,你自己去选,我会去给你写推荐信。”
李锦程双手接过,盯着封皮上的字,郑重地点头。
简单地收拾好行李后,李锦程换了身衣服,拿好柏腾的眼镜,准备到校门口等他。
今天天气有些冷,呼出的气变成白雾。
李锦程跺了跺脚,左等右等,没等来柏腾的车,而是等来了自称柏腾秘书的电话。
说有紧急的事情,柏腾来不了了,让他先回去。
李锦程问是什么事,对方也没说。
挂掉电话后,李锦程只好回了宿舍。
刚进门还没暖和过来,手机连响了三声,是江榆发来的消息。
【江榆:急急急,你快看下这个。】
【江榆:链接网址】
【江榆: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你柏叔叔吧?】
李锦程点开链接,看到新闻时表情一滞。
新闻中讲,某地因烂尾楼。工人没有结薪资,居民没有房子住,与开发商矛盾升级,现场混乱不堪。
开发商老板被情绪激动的农民工打伤了头,瞬间昏迷送往医院。
现场图片被打了马赛克,雪地上一片血迹。躺在医护担架上的人,虽没有正脸,依体型明显是柏腾。
作者有话说:
老男人没事,没有失忆,没有生命危险情节!为接下来要和好的重要情节作铺垫!
第八十四章 复发
看到新闻后,李锦程又在搜索引擎搜索了相关新闻。
关于商品房交付、烂尾楼问题,报道从两年多前就有了。
近半年来矛盾升级,房屋交付遥遥无期。自媒体当道的时代,悲惨的内容加上悲痛的背景音乐,每个视频迅速成为热点。
然而更悲哀的是,现实中这些人所经历的痛苦,是这短短几十秒视频的无尽延续。
关于柏腾受伤的消息,找不到太多内容。大概事发突然,很多媒体还没来得及采访。
李锦程给柏腾打了两三个电话,均是无人接听。
等了一上午,正打算联系周榕,问一问他知不知道柏腾的情况时。
柏腾的电话回拨回来了。
柏腾没接到电话是因为当时情况太紧急,手机被放在了救护车上,护士刚刚才把手机给他带回来。
他一拿到手机,立马就给李锦程打电话了。
听声音柏腾好像并无大碍,只是很疲惫,“抱歉,本来是要去见你的,没想到头一天会发生这种事情。”
“没关系的,伤的很严重吗?”
“小伤,头上的伤口流了点血,已经包扎好了。”
李锦程想起新闻图上雪地里的红色,那可真算不上“小伤”。
柏腾简单地说了说情况,这段时间没办法回淮荫市。即使受了伤也不会博得任何人的同情,搞不好会被媒体写成卖惨作秀。
后续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做,不能妥善安排好,对柏氏的名誉打击也是巨大的。
在柏腾即将挂断电话时,李锦程喊了声“柏叔叔。”
"嗯?”
“我结课了,学校已经放假了。接下来没什么事......可以过去看看你,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对面安静片刻,听见柏腾的轻笑声。
“小锦程想来看我,叔叔很高兴。但最好是别来了,这边情况有些复杂,等解决完再回去见你吧。趁着放假好好休休息,多睡觉,多陪陪你姐姐。”
李锦程应声,挂了电话。
拖着行李箱到家时,李楠还在上班,七点才下班。
把行李收拾好后,又打扫了一遍卫生。翻了翻冰箱的食材,备好菜等姐姐回来炒。
阳台的衣服还没洗,已经溢出脏衣篓。
看来这段时间姐姐真的很忙,一向干净利索的她,总是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脏衣和碗筷不会堆到第二天。
李锦程把衣服分好类,翻到最后一条牛仔裤时,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一打开,是医院的挂号单。
他心一悬,起身走到窗户边。
上面的字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大概是已经被水洗过一遍。
依稀辨认出是一星期前,李楠去医院的乳腺外科挂的专家号。但姐姐从来没跟他提过,也没说身体上有什么不适。
李锦程皱起眉,把纸收好。这一下午心里都很不平静,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时针已过七点,外面的天黑透了,李楠还没回来。他打了两个电话,也没人接听。
就在李锦程穿上外套,准备去李楠工作的地方时。
电话响了起来,是姐姐的同事。告诉他李楠晕倒了,人已经在医院里了,让他过来办住院手续。
到病房时,李锦程的两条腿都是麻的,脸色苍白得比坐在病床上的李楠的脸色还差。
他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下来了。
旁边的女同事“呀”了一声,“这就是你弟弟啊,长得真帅,哎怎么哭了€€€€”
李楠有些无奈,“我没事。”
他摇摇头,“我先去交费。”
到一楼排队交费,办完手续,再回病房,李锦程情绪平静得差不多了。
李楠的同事们已经回家了,桌上摆着水果和牛奶。
她从果篮里拿出一盒红毛丹,递给进门的李锦程:“锦程你把这个吃了,这东西不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