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真少爷爆红了 第36章

最后它被大帅一枪解决,可手下们踌躇半天,才敢慢慢靠近那头还睁着眼睛的狼。

不知为什么,房间中的女人,让他们想起了那头野狼。

她冰冷的视线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大帅,迈着优雅从容的步子靠近他,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椅背。

大帅的脸与她的颈部同一高度,眼神忍不住地向下飘,好像刚刚的愤怒、博弈,都随着面前白皙细腻的肌肤烟消云散。

这好色、愚蠢的男人。

月如讽刺地笑笑,将手指放在了第三颗扣子上。

如果解开,那么整个上半身都要被看到。

“程月如!”

五姨太惊恐的声音响起:“你,你就选诚实嘛!有夫之妇被人看了可是要沉塘的!”

这种事竟然让她连死亡的恐惧都忽略了?

月如好奇地看过去,只见五姨太的声音都带着些祈求:“别犟了,好妹妹,失节事大!”

“失节?”

月如冷笑:“解开一颗扣子,和背信弃义,贩卖同胞相比,哪个是失节?”

“我的气节,来自我的灵魂,我的思想,从来不是由身体决定的。”

她一只手捏住面前这张充满贪婪痴迷,醉醺醺的脸:“满脑子想着齐人之福的男人,他为什么不守/贞/洁?”

大帅被她嘲讽的眼神一刺,瞬间醒酒,似乎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如此不在乎,大胆到这种程度,强硬地扯开她捏住自己的右手。

可她的左手已经放在了扣子上,在屋里五个男人难以置信的惊恐目光中,一点点扣进盘扣下€€€€在解开的前一秒,被大帅强行扯住了。

他愤怒地站起来,一只手拢起她的衣服,另一手愤恨地掐住她雪白纤细的颈子,渐渐收紧。

“大帅!”

五姨太看月如逐渐呼吸困难,不顾自己还开着的一颗扣子,惊叫着扑了上去,双手替月如扣紧第三颗扣子,然后使劲扯着大帅的胳膊:“大帅!您手下留情!她,她愿意选诚实!她愿意!您松松手,让她说话,她就愿意了!”

大帅瞥了她一眼,又看回月如,手指微松。

月如没看他,而是看向他旁边怒气冲冲的五太太。

她举着粉拳,表情凶狠,好像她敢说出“勇敢”二字,那小拳头就要落下来揍她。

空气渐渐流进肺部,月如朝她温和笑笑,再看男人时,依旧冷淡:“大帅想问什么?”

屋子里的所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大帅喝道:“滚。”

手下们知道他是在说他们,一点点后退,可视线还是忍不住地往房间中那个被掐脖子的女勇士看。

那样美丽的女人,招招手就能让男人疯狂沉溺,为什么想不开,要有那样冷厉的眼神,要跟能随时结束她生命的大帅对着干?

大帅的声音再次响起:“再看眼睛挖下来。”

手下们大惊,连忙低下头,挤着跑出门外。

他这才慢慢松开了手,一个使力,将月如按回到椅子上。

“我问你,你是什么颜色?”

五姨太捂着心口,后怕地坐回自己的椅子,闻言不解地看过去:“颜色?”

月如也挑眉:“颜色?”

“少装傻!”

大帅冷声:“我问你是什么颜色!是不是红色?”

月如轻咳,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勒痕:“大帅是问哪里?”

她笑笑:“我的头发是黑色,眼睛是黑色,衣服是蓝色,血是红色。”

大帅:“你的心呢?你的心也是红色的?”

月如:“您说笑了,谁的心都是红色的。”

“你不明白我问的是什么?”

大帅不等她恢复,拿起桌上的手/枪,再次掐住她的脖子,将枪口顶在她的颈部:“我问你为谁做事!南京还是延/安!”

五姨太再无知,如今也明白了。

她瞪圆了眼睛,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用一种惊恐不解的视线看向月如。

“啊?她?她,她是?”

月如淡然,似乎早就猜到他的怀疑:“辛苦您忍了这么久,终于问出来了。”

将她的身份挑明,就不能再欺骗自己继续将她留在府里,等待征服她的一天。

大帅阴狠地盯着她:“你自己说,我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月如直视他的眼睛:“东北。”

“东北?”

这个地方在那时的华国有另一个名字,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可一旦提起,就是撕开血淋淋的伤疤。

大帅手指一顿,连忙松手,后退了几步。

“我外祖是旅/顺人。”

月如整了整被大帅弄乱的头发,脸上是淡淡的忧伤和怀念:“小时候,我常坐在他膝头,听他讲岳全传,后来父亲工作调动,我才去了法国,又随他回到江城。”

大帅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她道:“如果不是被您强抢进府里,我现在已经站在东北的战场。”

“你疯了!”

大帅拎着枪指向她,又愤怒地扔向一边,气得满地踱步。

最终站定在月如面前:“你疯了!东北?那是满/洲!那边那几个人,三瓜两枣的,你们怎么跟倭人斗!你去送死吗!还怪我抢你,我抢你是在救你!”

“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月如站起来,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你见过野兽捕猎,只吃一部分的吗?你们以为倭人会止步于此吗?”

“台省,澎湖,山东,东北……北边莫名的演习,你们看不见吗?”

“她在被一步步蚕食,你们在做什么?同室操戈!出卖土地!贩卖人口!”

她的声音依旧冷静,可是浓烈的悲伤和战意却从灵魂深处传出,每一个字如同佛钟敲击,久久回荡。

每说一句,她就向前一步,而这个城市的主人,高高在上,得意洋洋,掌握着千万人性命的男人,每当她逼近一步,就窝囊地向后退一步,他因为过去对黑暗的失望而深深掩埋的血性和良知,正在不顾理性的遏制,渐渐破土而出。

他是那么看不上这个漂亮精致的小东西,那雪白的脖颈轻松就能掐出痕迹,纤细的手腕只需一下就能折断,她的反抗,她的身份,在他看来只是个笑话。

然而就是这个小东西,她的灵魂比谁都坚韧,她的理想比谁都坚定,或许她还有信仰,只是他没有那个资格窥视。

月如的质问还在继续:“你自己在做什么,你心里清清楚楚,你手里几千条枪,白花花的大洋花在哪里,打在谁身上了?只会朝自己人挥刀的懦夫!”

“你不是想征服我吗?好啊,带着你的人,去东北,去山东,去台省,把倭人打回小岛!”

“你大可以凭借权力和身体优势强迫我,但我的心脏永远流淌着滚烫的血液,我的爱情,只会献给志同道合的英雄。”

西洋钟“滴答滴答”地左右摇摆。

房间内,演播厅,以及弹幕,都落针可闻。

直到五太太突然开始啜泣,打破了久久的沉默。

大帅已经被逼到墙角,如今回神,才慢慢伸出双手,捏住了月如的双肩,狠狠一推,做最后的挣扎。

“程伟老师!”

他吼出这个他深恶痛绝,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改掉的名字,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她:“我把你抢进来,不是听你讲课的!我特么是要睡你!睡你的!”

“我贩卖人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老婆孩子!我早就在国外买好了房子,这边一开战就能带着你们离开!你有病吗!放着荣华富贵不要,要去东北那个鬼地方!你去,你去了就是死!土地,百姓,你这张漂亮小脸,你引以为傲的灵魂,你想要的democracy,会因为你死了就青史永存吗!不是我疯了,是你们疯了,你们这群人都疯了!”

大帅歇斯底里地喊着自私的话,脸上却满是热泪。

他为保家卫国起兵,失去了无数的同伴和兄弟,理想和血性在一次次黑暗侵袭中麻木,同化,早已活成了自己最痛恨的模样。

可他终究是被这片土地养育长大,听着流传了六千年的神话,说着四万万人共同的语言,这些久远的良知被重新唤醒,只会带来伤痛和绝望,却又如同刻进骨血里,无法抹去。

他不能欺骗自己,在他怀疑程伟,又应邀来喝酒时,就在期待这样的结局,他对那个又轴又犟的绝色女子产生了好奇心,理智让他用世俗礼法,用钢铁般的肌肉压制她,逼她屈服,可灵魂又忍不住惧怕她,憧憬她,想要朝着那样坚强闪耀的存在靠近。

“大帅几岁了。”

程伟侧目,笑着问满脸泪水的五太太:“得有四十了吧。”

“没,没有这么大。”

五太太哭得一抽一抽:“三,三十八。”

“三十八,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吵大闹。”

她知道自己早已暴露,也不再挣扎,慢慢踱步回到桌前,给自己斟满酒杯。

五太太静静地看着酒液沿着她的下颚滑下滴落,突然就能理解那些为她疯狂的男人,忍不住开口:“那个,你之前讲的democracy。”

她吐出一个标准的英语单词,让一旁发呆的大帅抬起了头。

她不是只会说“地毛可乐”吗?

被另外两个人注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那不是大帅喜欢笨的么,反正我现在也活不成了,就不装了。”

五太太看向程伟:“如果它那么好,按照你说的,洋人那边不是也一地鸡毛?”

“我们跟他们不太一样。”

程伟道:“我们想要的democracy,是所有人一起,当家作主,到那时,你与我,与大帅,与倒夜香的老头,都平起平坐,靠自己吃饭,谁也不能欺负谁,谁都是自己的主人。”

五太太点头:“那,那是挺好的,要是有那样的地方,我就去开个梨园,我师父的园子传男不传女,给他那个败家子儿子,没几年就得被败光了。”

“你身后没有势力,大帅又不是杀人狂,不会死的。”

程伟笑笑:“等我走了,劳烦您把我这些年的积蓄捐给学校,孩子们的桌椅该换了。”

五太太静静看着她,半晌,双手突然捂住嘴,眼泪像是断裂的珍珠项链,大哭起来。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